五十七章 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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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怒(二)
刘承彩望着牡丹的嘴一张一合,其他的都没听清楚,就只抓住两个关键词:“赐婚、离书。(牛文~网)”虽然康城长公主会掺和到这件事中间来,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谋算之内,然而他却是没有想到,最终关键环节却是坏在自家人手里,他太低估了刘畅。这关键一步错了,后面的就连环出错,措手不及,此刻他却是被bī到了悬崖上,根本就毫无退路可言。
清华郡主这事情,就怕较真。若是人家不计较,就是你情我愿的风流韵事,若是真的计较起来,便是轻薄侮辱皇族,罪名可不小。少不得今夜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刘承彩想到此,倒也顾不上计较牡丹的无礼,神sè沉重地道:“你随我来。”
牡丹见他神sè凝重,心中担忧不已,只当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回头看了一眼蒋长扬,朝他福了一福,她已经将他的住处记在了心中,今日不是机会,只能是改日再上门去谢。谁知蒋长扬却带着他那几个朋友走了过来,道:“何夫人,你的家人还未赶来,现在已晚,你孤身一人不妥,我们在外面等你。有什么需要,请你喊一声。”
有他们在外面候着,刘承彩饶是再狡猾,再jiān诈,也玩不出花样来。牡丹心中大定,异常感激,她默不作声地对着几人福了一福,转身跟刘承彩进了看棚。
但见此时看棚内情形又与先前不同,四处的帐幔都被放了下来,掩盖得严严实实,主人家被刘家的家奴赶在角落里坐着,女人们满脸委屈,李荇那个朋友则满脸害怕地偷看刘承彩。
牡丹厌弃地瞪了那人一眼,狠狠啐了一口,这件事只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她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以不光彩的手段助纣为虐,陷害朋友的人。
“表嫂。”忽听得有人温柔的喊了一声,牡丹这才注意到戚玉珠扶着个丫鬟,半掩在帷幕旁怯怯地看着自己。戚玉珠发上chā着两枝双股金钗宝钿花,系绛红sè八幅罗裙,裙角的金缕鸂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墨蓝sè薄绫裙带上钉着的几颗品质上佳的瑟瑟反射出低tiáo奢华的光芒,宝石蓝的薄纱披袍里半露着翠蓝的抹xiōng,衬得她肌肤如玉,目若秋水,看上去还透着股子娇羞之sè。
看来是jīng心装扮过的,牡丹想到刘畅那句要亲上加亲的话,不由感到一阵恶心,戚玉珠再美丽,此时落到她眼里也和那绿头苍蝇差不多。当下淡淡地道:“戚二娘子莫要乱叫,我可不敢当。”
戚玉珠闻言,委屈不已,却仍然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那要叫什么?”
都有胆做那种事情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小白花,牡丹烦死她了,懒得理睬她,直截了当地问刘承彩:“刘尚书,我表哥呢?”
刘承彩一双眼睛就在牡丹和戚玉珠中间来回打量,闻言呵呵一笑:“丹娘,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态度要不得。就算是咱们做不成一家人了,也用不着像仇人似的吧?虽然子舒对不起你,但我待你一直都很宽厚吧?珠娘也是个好孩子,你这样对她她多伤心啊?珠娘,不叫表嫂那就叫表姐。”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少不得无论如何都要扯上李家,与何家把关系扯上才是。
戚玉珠听明白刘承彩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喜sè,脆生生地喊:“表姐……”
牡丹不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声喊道:“螺山你死到哪里去了?”说着一把将帷幕扯开,探头往里看去。但见李荇衣衫整洁地躺在里间的榻上,人却是一动不动。螺山伏在他脚边两只眼睛哭得像桃子似的,见牡丹探头看来,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公子要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指着戚玉珠愤怒地道:“刘子舒拿刀砍公子,她拿瓷枕砸公子,想要公子的命。”
牡丹本来看到李荇衣饰整洁,隐隐松了一口气,此时又听螺山嚎这一声,不由唬了一大跳,回头冷冷地瞪着刘承彩和戚玉珠。戚玉珠抢先道:“表姐你莫误会他只是醉狠了,没有大碍最多明日就醒了。真的。这螺山糊涂了,话都说不清楚。”说着脸又红了。
这情形不像是成了那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牡丹皱了皱眉,骂螺山:“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主子喝醉了你也不知道给他点茶汤喝,光知道哭”左右张望一番,看到桌上有茶汤,正要动手去倒,刘承彩大步走了过来,yīn沉着脸道:“珠娘来倒”
戚玉珠闻言,红着脸快步过来去抢牡丹手里的茶壶:“表嫂,我来”
牡丹牢牢抓紧茶壶,定定地望着戚玉珠道:“不敢劳您大驾,戚二娘子还是松手吧。”
戚玉珠意识到牡丹的敌意,有些尴尬,缩回手去偷偷看了刘承彩一眼。刘承彩的脸越发yīn沉:“丹娘,你来得正好,今日这事儿你做个见证”
牡丹一听不妙,忙大声道:“做什么见证?做你们又砍又砸,将我表哥弄得半死不活,人事不省的见证么?也不需要什么见证了,直接告到京兆府,由他们来判……”
话音未落,就听到蒋长扬在外面道:“何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需不需要在下帮忙?”
刘承彩脸sè一沉,低声冷笑:“丹娘,你若是聪明就听我一句劝,这件事你还是少让外人掺和的好。你将他们引进来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多了一群看热闹的罢了。只要我想,现成的人证多的是。”他扫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那几个男女,冷冷地哼了一声。
牡丹把目光投向戚玉珠,正sè道:“戚玉珠,这是一辈子的事,勉qiáng不得,你不会想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吧?”此时她已经完全确定,李荇没有对戚玉珠做什么。
戚玉珠的脸一白,娇羞之sè全无,她攥紧了帕子,惊慌地看向牡丹,又看看昏迷中的李荇。牡丹再接再厉:“你可知道得不到夫君的尊重,被他看不起会是什么下场?虽生犹死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做?”
刘承彩见戚玉珠似有被牡丹说动的样子,凶恶地呵斥道:“荒唐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有什么退路?你跟着那个混账东西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些?”这意思分明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戚玉珠又害怕地看着刘承彩,红了眼圈,完全没了主意。
刘承彩见她怕了,便柔声哄道:“好孩子,你别怕,一切自有姑父替你做主,你只管乖乖等着就好,什么都不要你做。我这就让人去把你姑母和爹娘叫来。”
戚玉珠眼里流出眼泪来,低声道:“他叫我把他砸晕的,他一定也不想要我这样,他会看不起我的,姑父我不愿意我没做什么,他也没做什么”
牡丹赞许地看了戚玉珠一眼,诱哄道:“你可敢把这话同我外面那几位朋友再说上一遍?请他们帮着做个见证?我表哥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戚玉珠又犹豫了,适才本是情急,这种事情叫她怎么开得了口和陌生人说?刘承彩却是根本不管她的,直接就叫人:“赶紧去把夫人和舅爷、舅夫人请来”
牡丹道:“戚玉珠,你要三思而后行我表哥最恨最瞧不起的就是yīn谋陷害他的人”
戚玉珠惊慌失措,简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接着看棚四周的帷幕被人用刀搅得粉碎,七八个穿着团花锦袍,头上绑着红sè抹额,胡子拉碴,年龄从三十多岁到十多岁不等的男人立在四周,冷森森地瞪着刘承彩,手里的刀映着周围的灯光,寒气bī人。
刘承彩一瞧,自家带来的人都被打得七倒八歪,而蒋长扬那群人则抱着手在一旁看热闹,不由大怒道:“什么人?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吗?我乃当朝三品大员”
“冒充什么三品大员”当头年龄最大的那个很是不屑地斜睨着刘承彩,一刀将根碗口粗的松木支柱砍断:“就你这个熊样,也敢在天子脚下假装三品大员?欺负咱兄弟们刚从边疆来不知道?看看你穿的衣服就不像来呀兄弟们,咱们替京兆府将这个胆敢冒充朝廷命官的老贼拿下”
那几人吼了一声好,猛地扑了上去,一人按住刘承彩,其余几人抬的抬李荇,对付刘家家奴的对付刘家家奴,忙而不乱,凶而不残。牡丹看得目瞪口呆,这都是谁?忽听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喊道:“丹娘快过来。”却是何二郎、何大郎在人群里对她招手。
牡丹眼见着螺山还在那里发呆,忙伸手拖起他往下跑,才刚和大郎、二郎汇合,那几个人已经旋风似地结束了战斗,将李荇扔在马背上,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光秃秃、一片狼藉的看棚里,刘承彩撅着山羊胡子,由戚玉珠扶着,脸sè青白,差点没晕厥过去,显然是惊吓过度和愤怒已极。
“你还好吧?”大郎确认牡丹无恙后,二郎轻声和牡丹解释:“是李荇家的表哥们,才从幽州回来没多久。我们思来想去,也只有先把人抢出来这个法子最好了。”
牡丹松了口气,望向蒋长扬,正要领了大郎、二郎过去谢他,蒋长扬已经朝她点了点头,带着他的朋友们上马离去。
“我们也回家吧?爹爹他们只怕已经等急了。”牡丹扫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戚玉珠和气得发抖的刘承彩,挽了大郎和二郎的手,喊上犹在惊头怒耳不知状况的螺山,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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