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13年,异国执手相望【6000】
对于白素来说,只要楚衍永远陪着她,她似乎可以一直这么天荒地老的睡下去。
她睡得并不踏实。
因为高原反应和多日奔波,她全身骨节都在痛,不管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呼吸带着灼热,身上应该出了很多汗,昏昏沉沉中似乎有人影在走动,有人给她擦身体,换衣服。
她的神智有些不清楚,她在想照顾她的人如果是楚衍就好了,想着想着竟觉得内心一阵凄惶,在梦里忍不住啜泣起来……
那些泪似乎被人一点点温柔的吻在了chún齿间,脸上有些痒,她想看看那人,是错觉吗?却无力的睁不开眼睛旒。
楚衍的目光是慑人的,他失神看着白素的左手腕,那里有一道狭长的刀疤,可以想象当时伤口有多深,他忽然间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他竟不知,竟不知……
“痛吗?”他把额头贴在她的伤疤上,沉沉的闭上双眸:“……真傻。”
回应他的是沉默,她太疲惫了,在他消失她的人生长达一年半之后,她终于可以获取短暂安眠,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浓。
慕少卿是凌晨接到楚衍电~话的,他本来因为最近工作压力大,又犯头疼,躺在床上,刚有睡着的迹象,却被一个电~话给惊醒了。
他原本以为是工作电~话,条件反射的坐起身,倒没有不悦,嗓音里带着淡淡的疲惫:“出什么事情了?”
电~话里有了短时间沉默,似乎对于他的话有些讶异,过了片刻对方才开口说道:“我是楚衍。”
那一刻,慕少卿差点因为颤抖握不紧手机,他忽然间心跳加速,那么快的心跳速度让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试着张嘴,却发现喉咙太干,连忙拿起一旁水杯。睡前的温水早已变凉,他也不介意,急切的喝下去,然后又因为太急,狼狈的咳嗽着……
对方耐性很好,也不说话,等着慕少卿平复情绪,等着慕少卿先开口说话。这就是楚衍,永远的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好像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能让他冷静自持,当然除了他在乎的人之外。
等慕少卿恢复平静,至少过了20秒,尽管如此时间并没有收敛他的激动,声音里甚至还能听出颤抖之意。
“你在哪儿?”
“旧金山。”素素高原反应严重,不适宜继续留在西藏,给qiáng尼打了电~话,让他派人开私人飞机来接他们,尽管如此素素身体怕是要好几天才能缓过劲。
“你给素素联系了吗?她一直在等你。”说这话时,慕少卿语气不悦,甚至可以说带着责备。
良久静默,楚衍说:“她现在跟我在一起。”
慕少卿微愣:“……那就好。”话语如常,但chún角却浮起一抹苦涩。虽说放下,很显然他并没有完全放下,但他听到这话,心里偏偏又是很高兴的。他想到楚衍和素素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全心全意的祝他们幸福,只是心里终究会觉得百感交集。
楚衍不说话,慕少卿也不说话,他们分开时间太久,不管是侃侃而谈还是无言沉默,内心深处都会被涩然包裹着,但沉默终究需要有人来打破。
“少卿……”楚衍唤着慕少卿的名字,却忽然陷入了沉默,长时间静穆之后,他才声息压抑道:“素素自杀过吗?”
“……”慕少卿手指一僵,紧了紧手机,终是闷声闷气道:“嗯。”
楚衍失踪后,每次看到白素qiáng颜欢笑,慕少卿都会忍不住在想,等有一天找到了楚衍,他一定要把素素的痛苦全部说给楚衍听。
他要告诉楚衍,最初的时候素素需要有人一天24小时守着她,她每次都是从梦中哭醒的,醒来后无声的流着泪。
他要告诉楚衍,素素自杀过两次,一次持枪自杀,一次划破手腕。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活过来,所有人都吓坏了,他们在外面一个个急红了眼。
他要告诉楚衍,素素人前风光,人后寡言,她把自己困在无望的期待里,惶恐不可终日……
慕少卿以为他把这些话说给楚衍听的时候,他会情绪激动,也许会在讲述的过程中教训楚衍两句,但他如今把这些积攒了很久的话说给楚衍听,心境却是从未有过的平和。有时候想想时间真的很可怕,当他们以为他们还保持着老样子时,其实他们早已在时光里变得越发沧桑。
楚衍拿着手机默默的听着,他出奇的沉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始终都是冷冷清清的,但手却执拗的握着白素的手,脸sè苍白。
慕少卿讲着讲着,忽然不说话了,楚衍猜想他或许在流泪。
慕少卿确实在流泪,把这一切告诉给楚衍,他讲白素的时候会心痛,想到楚衍的时候会难过,他已经分不清楚这泪究竟是为谁流的。是为他自己,还是为白素、楚衍?
人活一世,浑浑噩噩一点比较好,人之所以会增添那么多痛苦,就是有时候活的太较真,太明白了。
“阿衍,你要好好待她,我从来没见她那么深爱一个人,除了你。”从慕少卿嘴里说出这种话是需要勇气的,他的脸sè有些灰败。
慕少卿声音艰涩难辨,楚衍还是听出来了。
俊雅的脸庞在光影间显得有些晦暗,他目光柔和的看着白素,但却对慕少卿说道:“少卿,我们性情截然不同,纵使你我有些习惯很相似,但你是你,我是我。素素是个对感情很简单的人,如果她不喜欢你的话,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慕少卿身体一僵,眼睛转瞬红了。
他终于承认他败了,这就是楚衍,哪怕忌讳他和白素之前相爱过,也不允许任何人,包括他质疑白素的感情观。
楚衍能够对白素维护到这种地步,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白素在说梦话,声音很低,楚衍结束通话,凑上前,湿热的气息在他耳边轻轻拂动着,一声声搅得人心里又痛又喜。
她叫他:“阿衍,阿衍……”叫着叫着,又愤恨起来,连名带姓的唤他“楚衍”。他听了,心里竟是满满的疼。
他在她身旁躺下,搂着她,俯身在她耳边轻轻作出承诺:“我在,一直都在。”
这条命,是他从鬼门关捡回来的。
既然活着,势必要好好的活下去。他离开瑞士之后,身体状况很差,他在江恩家里休养了好几个月,等他完全康复的时候,白素已经成为了一国总统。
她那么频繁的出现在电视和报刊上,看着标题上千篇一律的“安好,盼归”,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无望和绝望?
他在想,他们是否还能真的重新开始?她会不会想起白荷、秦川时,因为他的关系痛不欲生?
他今年32岁了,爱她足足历经13年之久。她手臂致残,无法生育,他始终都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
如果她是不完美的,那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填补她的不完美。
13年,他已经习惯爱着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对她,那是一种来自骨血和灵魂的渴求。
但他明白,如果他爱她,想要跟她长远的走下去,有些等待是必须的。她之所以会接任总统,是因为楚修文病了,是因为政坛混乱,激发了她心中沉潜太久的热情和她对国家的忧患意识。
他收起急躁,看着她每天紧密的行程,他知道等楚修文身体康复,等一切步入正轨,她就会离职。
横跨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太多,这些都需要时间来磨平。他要的是无事一身轻,再没任何遗憾的白素,是那个眉眼清冷,似笑非笑倚在门口唤他“阿衍”,唤他“先生”的白素。
如果时间治愈了她的伤痛,消退了她的痛苦,哪怕他穷尽一生也会把她紧紧的圈禁在他的心里。
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不管他在哪个国家停留过,他一直在看着她,不远也不近。从她离开素园,只身前往机场的那刻起,他和她之间的过往尽数化为云烟,而他和她的现在和未来却刚刚开始。
非洲、旧金山、尼泊尔、包括飞往拉萨的航班上,如果她回眸望去,一定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他知道她在生气,有那么多可以重逢的机会,偏偏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他出现了。
她吐得昏天暗地,他笑的感慨万千。他自诩了解她,但她手上的伤疤,少卿的话却让他险些崩溃。
他后知后怕,但他又无比庆幸她还安然的活着,躺在他身旁,纵使睡得不是很安稳,但至少他们都还在。
“楚衍……我找不到你……”她在睡梦中发出呢喃声,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看着她,忽然间潸然泪下。
爱与不爱,从来都在一念之间,但他对素素却是执念。虽说执念曾经害了她,但他又无比庆幸他和她能够历经千帆,穿过茫茫人海走到彼此的身边,牢牢的握着对方的手。
这一次,握住了便是一生。他们的世界,再也没有人能够随意左右。
白素一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要不然她怎么会在昏倒前看见了楚衍?
触目,有些熟悉的房间布局,片刻缺氧,怎么看都像是旧金山的家。
她身体一僵,瞬间有了过血的麻,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楼下有人在说话,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熟悉的话语声。
其中一道很苍老,应该是杰斯;另一道……该死的熟悉,是谁?
她觉得思绪有些混乱,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怨愤,掀开被子就下床,赤脚接触到地面才意识到双腿无力,直接跌跪在地板上,顾不得膝盖有多痛,就跌跌撞撞的朝与主卧室相连的阳台跑去。
别说跑了,就是爬,她也要爬过去。眼前有些花,没关系,就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她也要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还真是熟悉啊!那一刻,白素有些眩晕,她甚至能够听到脑海中传来的嗡鸣声。
正值盛夏,花园里群花绽放,不知从哪儿飞来的蝴蝶慢悠悠的在花朵上飞舞着,他穿着白sè棉质衬衫,深sè亚麻裤,家用白sè拖鞋,单手chā在裤袋里,优雅修成的身形透着闲适和散漫,正在跟隔壁花园里的杰斯说着话。
白素心口竟然揪着疼,这时候脑海中闪现出的竟然是国内媒体对楚衍的种种评价。
有人说他是罂粟一样的男子,秒杀众生,夸张到360度无死角的帅气bī人,简单一笑足以让人彻底沦陷其中……
白素眼神cháo湿,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她的世界一片漆黑,但只消看他一眼,就会有温暖的光束照在她的身上。
她有些恍惚,最先看到她的那个人是杰斯,杰斯热情的挥手跟楼上的她打招呼。
楚衍侧身,抬眸看向她。
是的,他是楚衍。不可抵挡的魅力,温柔蚀骨的眼神,历经沧桑后,他带着安宁和淡然回来了。
白素等了太久,盼了太久,所以让她一直质疑它的真实性,犹如梦中。
他一直看着她,眸sè深幽,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跟杰斯打了声招呼,步伐急切的离开了花园。
她呆呆的站在阳台上,看着他很快出现在卧室门口,一步步走向她,他还是那么出sè,熟悉的眉眼让她想哭。
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撑起全身的力气,缓缓走向他。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的话,她会收起所有思绪,站在原地等他慢慢走到她面前,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她摔倒了,再一次狼狈的跌趴在地,在这个男人面前出糗了一次又一次。
楚衍是不会取笑她的,事实上他被她吓得不轻,脸sè煞白,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上下打量,刚刚松了一口气,但撩起她的睡衣裙摆,看到她发红的膝盖时,好看的眉再次皱了起来。
“疼吗?”声音焦急,那么真实。
泪终于落下了,白素起先无声落泪,但越哭越伤心。她当然疼了,不过不是因为摔疼落泪,而是各种委屈涌上心头,一时克制不住自己。她一边哭,一边感慨这个男人的可怕,她在别人面前几乎不怎么落泪,但因为他,几乎榨干了她所有的泪水,越想越悲愤,哭的也就越汹涌。
楚衍什么时候见白素这么哭过,还以为真的摔疼了,声音因为颤抖,都快飚起来了,伸手去抱她:“别哭,我们去医院。”拍个片子,兴许是哪里摔伤了。
他原本想抱着她直接去医院的,但她还穿着睡衣,想想不合适,就想起身给她拿衣服,谁曾想满脸都是泪的她竟杀气腾腾的抓着他的手臂,声音沙哑:“你休想离开我。”有愤怒,也有受伤。
“我不走,换身衣服我们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摔伤什么地方。”他声音很轻,也很柔,因为她抓住他的时候,姿势有些不对,所以他只能单膝跪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温柔的擦着她脸上的泪。
紧绷的神经因为他的话瞬间松懈下来。
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她摇摇头:“我不疼。”
“真的?”语气怀疑。
“……”她沉默,他这么失常,是关心则乱吗?
“那为什么哭?”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有些了然,眉眼间有了笑意。
她看着他,chún角扯了扯,难得因为身体不适,意识有些小迷糊,语气中带着哭意:“……太丢人了。”
楚衍眸光一寸寸柔了起来,有力的手臂圈着她的身体,额头与她相抵:“傻瓜,你就像我的身体一样,你吐得昏天暗地,你摔倒,我有的只是担心和心疼,哪有时间取笑你?”
闻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薄荷味,曾经想之,念之,盼之的楚衍就在她的面前,消除了丢人的yīn影,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抱着自己的丈夫因为重逢哭的肝肠寸断,但她是白素,她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你跟踪我多久了?”平静的语气,但其中深意却透着危险。
“……”他觉得还是不回答比较好。
“我那么辛苦的找你,你竟然选择了漠视,你还说你没有看我的笑话——”这边她气的浑身发抖,他却眸光温柔,气的她隔着衣服咬向他的肩膀,不重,甚至在她最气急败坏的时候还留了几分情,但毕竟还是有些痛的。楚衍的脾气却是极好的,纵容的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咬着。
“别气了,都是我的错……”
话语最终消失在灼热的气息里,白素的chún蓦然封住他的chún,楚衍片刻愣忡,随即失笑,没想到重逢后第一个吻竟是她主动地,带着惩罚和不安。
是他让她不安了吗?
cháo润的舌滑入他的chún齿间,隐隐有些血腥味,是他肩膀上的血,她执拗的寻觅着他的舌,带着疯狂和不顾一切。
楚衍眸sè深沉如墨,下意识做出回应,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发间,那样抵死缠绵,似乎想要通过一个吻把欠缺的时光全都弥补回来。
激烈的索求下,倾注的是痴恋和浓浓的深情。
她有些难以呼吸了,他不舍的离开她的chún,但很快又辗转厮磨的贴着她红肿的下chún,轻轻的啃咬着。
白素睁开眸子就跌进一双静静凝视她的漆黑眸子中,她一惊,接吻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着她吗?
她微微侧脸,想要避开他的chún,他却不许,霸道的痴缠而上,眼看吮吻越来越深入,她连忙推他,想起身的时候,却被他紧紧的抱着腰,而他还维持着最初的姿势。
“素素……”嗓音带着沙哑和压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把你抛弃在首都,怨我吗?”
“怨。”她等了那么久,怎能不怨?但又无比感激,因为他除了瘦一点之外,她的阿衍似乎放下了心理包袱,这才是最重要的。
“刚才咬的太轻了。”目光宠溺的看着她。
她抬手流连在他的眉眼处,吻了吻他的额头:“……舍不得。”
楚衍红了眼,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听过各种语言和各种话语,可此刻短短三个字却让他的心跳差点停止跳动。
“还疼吗?”他握着她左手腕,眸子cháo润,她没回应他的话,而是忧声问他:“你呢?”
“外伤性脑损伤,子弹在额叶前被卡住,虽然伤势严重,但我挺了过来。”他话音柔和,免得吓坏她,但她想到他的伤,忍不住心里一阵后怕,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他安抚的抱紧她,似是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一僵,头有些发晕,她的左手被他握在手里,那她现在是在用哪条手臂搂着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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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两万字,楚衍和白素温馨文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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