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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知微一时晃神,便被黑衣暗卫擒住手臂。
她反射性地沉气屏息,想要挣脱暗卫的钳制,脑中却不由得回想起那日江雪汀的话——
“知微可否答应我,不到紧要关头,无须动武。”
“无须动武!”
四肢中传来的虚软感叫曲知微愣了一愣,想来是自家开设杜若医馆的夫人,用了什么药物,神不知鬼不觉的,叫自己软了手脚。
曲知微又清楚,自己内力沉于丹田之中,若是竭力运功,便能调用周天,突破这药理的桎梏并不是难事。
但——
江雪汀从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她答应了公主殿下,不能动武。
但暗卫手上的力道着实惊人,钳在手臂之上,带出沉闷的痛楚。
曲知微单手护着怀中女儿,右手臂膀绷得生硬,灌注了浑身全部的力道,用以抵抗暗卫的压制。
她落了下风,种种原因导致,她只能隔着手臂上艳红的布料,从下往上,眉目坚肃,竭力瞧着正将自己愈压愈低之人。
眼底泛出嫣红。
是要护下怀中女儿的急切,亦是往日深不可测的神武大将军,此时却只能屈于人下的不堪。
饶是曲知微再如何反抗,黑衣暗卫仍是压制着她,臂上的痛楚愈来愈明晰,高抬着的手臂被握钳着往下压。
对垒之中,曲知微眸光坚毅,却也只得眼睁睁瞧着,胜算一点一点消失。
汗液淌成线,沿着颊边鬓角滴落。
“放手。”一道冷清的声线落下,犹如盛夏抛甘霖,落于曲知微心间。
是她的公主殿下到了。
江雪汀手持软剑,剑刃抵在十七后心之上。
“放手!”她冷声重复一句。
十七置若罔闻,即便命门大开,后心正抵着一柄利刃,还是不管不顾地加大了手中力道。
势必要破了曲知微的抵挡,卸下她手臂的力道,叫她无从抵抗,败于此次博力。
江雪汀眉眼冷凝,即便这暗卫未下死手,可曲知微眼周的那圈红化作冷刃,豁然割在她心头。
心疼不已,让她呼吸发沉,周身渐渐凝出杀气来。
她手腕一抬,把软剑刃尖往前送了送,陷入暗卫沉黑的劲装中。
电光火石间,十七低呵一声,掌间聚力,势沉如山,齐齐迸发。
曲知微终是招架不住,冷汗打湿下颌,闷哼着被破了招架。
手臂终是无法蓄出更多力道,虚软着被打落,最终反噬出钻心疼痛。
红袖飞扬间,曲知微颤着身子后退几步,虚软着跌倒在地,仍是不忘护着怀中女儿。
有泪珠滚落。
悬在空中,映有周遭翠色,也映着江雪汀眼底的疼惜。
她眼睁睁瞧着,曲知微颓然跌落,掉了好几颗泪。
大抵是疼的,又或许是委屈使然。
江雪汀一时间剖析不清,只心尖的疼痛鲜明,叫她呼吸发涩。
眼前人是她夫君,是当今世上最温柔,最有担当的乾元君。
是在天子压迫下仍是恣意扬笑的曲知微。
是经历数年风霜雨打,穿梭无数次战场,承受刀枪冷刃侵袭,身负旧伤无数的曲知微。
也是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只沉默又坚定地承担起大将军之责的,她的夫君。
背负了如此之多,曲大将军都未曾流泪。
就连那次南墙离别,她忍不住哭泣,却只紧抱着自己,不欲让自己瞧见她的眼泪。
她向来顶天立地,是叫世人都崇敬又憧憬的大将军,是南楚数百年间无人出其右的乾元君。
可如今……她在自己眼前落泪了。
无措、软弱。好似庄严高塔在一瞬崩塌,露出柔软脆弱的内里。
曲知微颓然跪跌在地面,湿漉泥坑中的雨水已洇湿裙摆。
她眼尾延伸出一抹红,艳丽非常,叫人忽视不得。
面容仍是艳冶,眉眼仍是深邃,眸中却染有水色,自下而上地望向她面前的坤泽女子,竟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委屈之意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