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104 别再跟我说谢谢(7000,二更)
卫子戚不悦的抿着chún,他将卫然拉起来,用怀抱支撑着她站好。
“齐承积的死,又不是她的错。”卫子戚不悦的说,“你.妈把什么都怪到她头上,又去生日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搅和,还打了她,是真以为卫家不会给她出头?”
齐承之叹口气,瞥了卫然一眼,说:“我妈.的事儿,我代她道歉。承积突然死的这么冤枉,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有好一阵子,她都不会有好脾气。蜱”
齐承之转向卫然,“不管怎么说,承积也确实是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才会被连累的。那些袭击的恐怖分子,家里找不到人去怨,难免要把怨恨放在你身上。不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们家里,就请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膣”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父母也上了年纪,受不了这么多刺激,承积的死,已经打击的他们心力交瘁,险些支撑不住了。如果你真在乎承积,他不在了,你就为他父母想想,别再出现让他们难受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卫然把脸埋在手里大哭,“我现在……真的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这样他就不会出事了……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也想代替他去……”
齐承之没让她把话说完,对卫子戚说:“把她带回去吧!在我家门口杵着,让我妈知道了,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顿打,现在的她可是什么都不会顾及,就算你在旁边,她也照样动手。”
说完,齐承之就重新把门关上了。
少了屋里透出来的光亮,门外又变的清冷。
“走吧,你在这儿继续呆着,也不会有结果。”卫子戚扶着她,不等卫然的回答,便半qiáng迫的把她带上车。
卫然趴在自己的腿上,蜷缩着身子一直哭,哭声被掌心挡着,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卫然突然停止了哭声,抬头看向卫子戚。
蒙着泪红肿不堪的双眼释.放着淡淡的光亮,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因哭泣而颤抖,“宋羽,带我去找宋羽,她一定知道!”
贺元方等着卫子戚的答复,过了几秒钟,在卫然乞求的目光下,卫子戚淡淡的说:“去宋家。”
贺元方开车往宋家的方向,还是忍不住又透过后视镜去看卫子戚。
今晚卫子戚对卫然的容忍度大的出奇,对她已经是有求必应了。
卫子戚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卫然在哭的时候,他垂着眼,目光一直看着她。
被遮在yīn影里的双眼,也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谢谢……谢谢你……”卫然双手搁在膝盖上,脸埋在掌心中,低声说道。
卫子戚原本放松的手突然握成了拳,紧紧地盯着卫然低垂着头只露出的后脑勺。
“别再跟我说谢谢。”他声音紧绷的说道,声音特别低,近乎耳语,那怒意让贺元方差点儿打偏了方向盘。
卫然倏地收住哭声,因卫子戚声音里的异样而抬起头。
眼泪还挂在脸上,睫毛都被泪水黏在了一起。
车内漆黑没有光亮,只有车窗外的路灯,以及往来的车辆的车头灯照射.出的刺眼光芒。
车头灯的光芒因两旁的车子行驶而一晃而过,让卫子戚的脸也在这光亮中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背靠着椅背。
卫然怔住,张着嘴,因为哭的厉害了,呼吸一抽一抽的。
眼泪仍是顺着眼眶往下滑,滑进了嘴角里。
鼻头红红的,里面全是鼻涕,堵得她有点儿喘不过气,便使劲的吸了一下,发出了粗粗的声音。
卫子戚抿着嘴,突然倾身靠近她,右手还抓着她的左肩,让她躲也没处躲。
“我答应你做什么,是我高兴,别跟我说谢谢。”那么生疏。
卫然愣愣的眨着眼睛,不知道他在不高兴什么。
肩头被他用力的握了一下,“知道了吗?”
卫然突然说不出话,只能抽抽嗒嗒的点着头。
卫子戚那莫名的怒气,让她不解。
见
tang他眯起了眼,她艰难的发出了一个字,“我——”
“你跟我很生疏吗?只不过是答应了你一件小事儿,有必要这样千恩万谢的吗?”他不悦的质问。
“我——”卫然被他这质问给弄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平时是虐待你了,还是从没答应过你任何请求,让你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一直谢谢个不停?”卫子戚眉毛挑起。
前面贺元方放心的收回了目光,原来这位爷是在闹小脾气,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卫然可从来不觉得卫子戚的脾气是小脾气,她使劲的摇头,“对……对不起……”
抓住她肩膀的手更加用力,卫子戚的表情难看的都能挤出墨汁了。
“你是觉得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卫子戚不悦的问,声音比先前更加紧绷。
卫然赶紧摇头,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惹他生气。
她真的拿捏不好这个尺寸,过了他会怪她得寸进尺,她小心翼翼的他又嫌弃她跟他太客气。
“没有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卫子戚另一边眉毛也挑了起来。
卫然真忍不住想再哭,这次不是因为齐承积的痛苦,而是被卫子戚bī得。
贺元方在前面默默叹了口气,耍起小脾气的卫子戚就是这么不讲理,真是苦了卫然了。
卫然嘴瘪了起来,齐承积的死还让她缓不过劲儿来,卫子戚又在这儿闹腾,她突然把心一横,闭上眼张嘴就哭,“哇——!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说啊!”
“我说谢谢你嫌弃,我说对不起你又不许我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要么嫌弃我不知道分寸,要么就嫌弃我对你太客气!卫子戚,我已经很痛苦了,你在这时候再跟我搅和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啊!你说啊!你到底哪点儿不满意你倒是说啊!哇——!”
卫子戚被卫然哭的一愣一愣的,突然就发不出脾气了。
卫然把心里堆积的压力与痛苦,借着这个一股脑儿的都朝卫子戚发.泄了出来。
她嚎啕大哭的像个耍脾气的小女孩儿,比刚才的卫子戚还不讲理。
卫子戚被噎住了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角忍不住的轻轻抽了一下,眼看着卫然反过来跟他闹脾气。
贺元方看着后面闹腾的两人,想着可真够热闹的。
而且难得的,还看着了卫子戚吃瘪的模样。
卫子戚铁青着脸可就是忍着不说一句话,任由卫然在那儿埋怨他。
先前都嫌弃她对他太生疏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再说她对他没分寸。
想想,卫子戚也觉得有点好笑,他竟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这画面实在是太珍贵,贺元方就忍不住一看再看,眼珠子不停地往后面瞄,终于被卫子戚给逮了个正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贺元方立即收摄心神,目不斜视的开车。
终于把车停在了宋家的门口,后座还在闹腾的那对儿尚未察觉,贺元方只能清了清喉咙,“咳!我们到了!”
卫然立即收声,没了她的声音,车内特别安静。
卫然吸吸鼻子,经刚才这么一闹腾,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了一些,她也好受了一点儿。
偷偷地觑了眼卫子戚,卫子戚除了脸sè难看点儿以外,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
因为他脸sè越难看,说明忍的越难受,不过只要他还在忍,那就没有问题。
卫然迅速的下了车,边跑边用手背胡乱的擦掉眼泪。
站到宋家门口,她没有浪费力气去整理自己,反正她的脸已经哭成了这个样子,即使藏也藏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按响了宋家的门铃。
让她吃惊的是,来开门的不是佣人,竟然正好是宋羽本人。
宋羽穿着素淡的短袖体恤和宽松的莫代尔长裤,晚上看她的脸有些苍白,眼窝也有点儿往下陷,眼下带着厚重的yīn影,没了往日的jīng神。
她猜宋羽可能也是因为齐承积的死而倍受打击,虽然宋羽跟齐承积之间没什么男女之情,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齐承积的死对她的影响也
不会小。
宋羽见到卫然,也是吃了一惊。
“卫然?你——”看着卫然哭肿了的脸,“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生日宴吗?怎么会——”
提到生日宴,宋羽抱歉的低下头,“抱歉,今晚没有过去,我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我知道。”卫然点头,“我都知道了,齐承积他……死了。”
卫然突然觉得嘴chún变得那么沉重,原来亲口说出这个消息,比她所想的要困难的太多。
宋羽吃了一惊,没想到卫然知道了这件事。
开口想要请卫然进门,却看到卫子戚正朝这边走过来,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向外踏出一步,反手把门从身后关上。
“你早知道了吧?”卫然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
宋羽叹口气,说道:“过来这边坐吧!我爸妈在家,他们知道你跟承积的事情,你进去,他们恐怕不会高兴,说话怕会不好听。”
卫然点点头,随着卫然来到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
“戚少。”看卫子戚走过来,宋羽叫了声。
卫子戚默默地坐在她们的对面,一言不发。
“我是两天前才知道的,齐夫人来我们家说过。”宋羽声音沉重的说。
卫子戚垂眼把玩着自己的衬衣袖口,宋羽声音里的沉重,不像是单纯因为齐承积的死。
他不禁想到前阵子的传言,又抬头看了宋羽一眼。
“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卫然不禁问道,有些藏不住的怨。
宋羽抬头,双chún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你让我怎么说?告诉你,卫然,齐承积他死了。”
她摇头,眼圈红了,“我说不出口,就是到了今天,我都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我自己都还没消化了,怎么跟你开口?我……说都不愿意说,说了,好像这就成了既定的事实,改不了了。”
“即使到了现在,打从心底里,我都在想着,或许是那边的警察弄错了,或许齐承积获救了,或许他还活着,我们不知道呢!”宋羽舔舔chún,“我一直抱着这个希望,一直……我说不出口……”
卫然低下头,她理解宋羽的心情,她也是一样的。
“对不起……”她说,抬头看向宋羽,“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齐家……连门都不让我进,我想知道承积的事情,他到底……怎么死的,不知道死的时候……痛苦吗?”
“大约一周前,美国那边的警察找到了齐家,通知他们去认尸,并且把承积的遗物带回来。齐承之亲自去走了一趟,他说……”
“他说……”宋羽像是喘不过气似的,憋着就是说不下去了。
卫然着急的等着,却也没开口催她。
宋羽使劲的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他说承积的脸被炸得都不成样子了,都看不出……看不出他原来的脸,炸的血肉模糊的,上面还有硝烟烧灼的黑迹。”
“原本,这是不能断定的,再说承积去美国那么长时间,也无法从衣服和贴身的物品上去判断。但是警察提供了dna检测结果,还说找到他时,他还有呼吸,但是很浅,手里始终攥着给你的礼物。”
卫然抬起双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嘴,生怕就这么哭出声。
“救护人员把他抬上救护车,本想让他放松,把他手上的礼物拿过来,可他已经那样了,仍死拽着不放。”宋羽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的滴落,正好落在她放在双腿上的手背上。
“他最终没能熬到去医院,就没了呼吸,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的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掰开,把礼物拿出来。”宋羽偏过头,动作有些倔qiáng的擦掉眼泪。
“齐承之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现在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存着。齐家不要把他活化成骨灰,给他做了棺,请了最好的入殓师。”
“那个入殓师祖上就是一直做这个的,有家传的技术和药物配方,能最好的保证尸体的完好,减慢腐烂的速度。”
宋羽突然说不下去了,谈话突然进行到处理齐承积尸体这一步,心情说不出的低落。
“明天,齐家就会给
承积举办葬礼。齐家给他订了水晶棺,运气好的话,你或许……可以看他最后一面。”宋羽说道,看卫然一直低着头,她突然站了起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宋羽舔了舔干裂的chún,脸sè更加苍白,“我……要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她转身的动作太过匆忙,匆忙的让卫子戚起疑。
宋羽刚刚转过身,又停下,回头看向卫然。
她的样子有些为难,缓缓的开口,“卫然,以后……我恐怕帮不到你什么了,再见。”
说完,她几乎是慌张的逃回了家里。
卫然怔怔的看着宋羽的背影,直觉她有些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
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得到的消息里,没能去细细品味宋羽话里的异样。
“走吧!”卫然听到卫子戚的声音。
可她满脑子都是宋羽说的关于齐承积的话,她还以为齐承积至少能死的痛快一些,可是想到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她一动不动的,任由卫子戚把她拉起来,把她带回到车里。
“还有要去的地方吗?”卫子戚问道。
卫然无神的摇头,卫子戚便对贺元方开口道:“回家。”
卫家,卫明毫和林秋叶因为担心卫然,一直在客厅里等着。
“怎么还不回来?子戚不会又把她带回他那儿了吧!”林秋叶不安的说。
卫明毫抬了下眼皮,说道:“你真把我们儿子当禽.兽了?小然现在这状态,把她带回去能干什么?”
“他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啊!能理小然状态好不好吗?”林秋叶没好气的说。
经她这么一说,卫明毫也有点儿不太肯定了。
原本笃定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不安的看了林秋叶一眼,“不能吧……”
“哼!”林秋叶在xiōng前交叉环抱,正要说什么时,门铃响了起来。
林秋叶整个人一个激灵,激动地也顾不得等小莲去开门,快小莲一步,亲自冲到了门口。
打开门,就见卫子戚拥着卫然。
不过这次,林秋叶没有命令卫子戚放开她。
只要一见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无法凭借自己站着。
忙把卫然扶过来,边走边说:“小然,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去齐家,夏雯娜有没有再为难你?”
卫然摇头,被林秋叶带到沙发上坐着。
“我又去了宋家,宋羽告诉我,承积死的时候,脸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了,可是手上还紧紧攥着给我的礼物。”卫然不禁低头,看着缠绕在腕上的项链。
“承积他……他长的那么好看,他笑的样子,那么温暖,让人看了都觉得暖和,可是死的时候,脸却被毁成那样,得疼成什么样啊!”卫然声音颤抖地说。
就连林秋叶都不禁红了眼眶,叹息道:“可怜的孩子。”
“阿姨,明天……”卫然转头看着她,“明天是承积的葬礼,我想去看看。”
林秋叶长叹一口气,握着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是要去看看,且不去论他们齐家的态度,同为八大家族,不知道也就罢了,夏雯娜今晚来这么一闹,其他家族也都知道了,是一定会去的,我们不去也不好。”
“这样,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有我在,那夏雯娜也不好太过分。”林秋叶说,“我也算是咱们家的代表了。”
卫然点点头,“我想回房了。”
“上去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让它过去,没有别的办法。”林秋叶摸着卫然的发说。
卫然走了之后,林秋叶直到卫然的身影在楼梯消失很久,才叹息道:“可怜的孩子,承积那孩子也是……没想到……”
卫然回到房间,背抵着们,抬手看着缠绕在手腕上的项链。
她把项链取下,注意到链子的一截有些发黑,到底还是被伤到了一些。
拿着链子走到梳妆台前坐着,细细的看着戒指内的刻字。
“承积……”卫然心突然痛的无以复加,“我真希望你没有去给我买生日礼物,给我的礼物,比命还重要吗?傻瓜!你这个傻瓜!我不想要礼物,只要你能活着就好!”
“呜呜呜呜呜……”她握着链子,紧贴在自己的眉心,“承积,你回来啊!回来啊!我不要你的躯体回来,我要你活生生的回来,你回来啊!说好的四年呢!你这个不守承诺的家伙!”
卫子戚走到卫然的房门外,听着里面卫然传出来的哭声,手掌贴上房门,一动不动。
“齐承积,你真是混蛋!”他的额头贴上房门,低声自语。
……
……
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梳妆台上。
原本还冷得裸.露在外的双臂生出jī皮疙瘩的卫然,感觉到一股暖意,慢慢的睁开了眼。
睁眼,看到的便是自己的胳膊。
她双臂交叠在梳妆台上,头枕着胳膊,竟就这样睡了一夜。
昨晚她手握着项链,一直想着齐承积。
哭着哭着,就这么睡着了。
她抬起头,右手还紧抓着项链不放。
低头的时候,脖子突然抻着筋的疼,她疼得猛抽了一口气,抬手揉着颈子左侧。
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睡了一夜,结果就睡的落枕了。
把抻着筋的那处揉的舒服些了,卫然抬头看向镜子。
她就穿着昨天的小礼服,都没有换。
把项链放到桌上,从衣橱里找出一条黑sè的裙子换上,又走回到梳妆台前,拿起项链,慎重的戴在了脖子上。
那两枚相交的戒指垂在锁骨稍下的位置,黑sè的裙子和白sè的肌肤,衬着两枚戒指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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