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和风淡荡(五)
孩子开始吃nǎi了,顾夕颜不由地感慨道:“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啊!”
端娘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要不,还是交给嬷嬷们nǎi吧。你早点养好身子,好再生个大胖小子。”
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身边还有这么多的人帮忙,可她已经觉得是手忙脚乱,没有一刻得闲的时候。
“再生一个?”顾夕颜鬓角生汗,“我看还是算了。能够把初十好好的培养成材都不错了,再生一个,哪有那个jīng力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端娘笑坐在了床缘边,望着正在母亲怀里吃nǎi的孩子,“常言说的好,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不离亲兄弟。这么大的一片家当,自然是要多生多养的了……”
顾夕颜撇了撇嘴,没有吱声。
正因为这么大的一片家当,所以孩子的教育总是才更重要啊!总不能只要数量不要质量吧!
齐潇大踏步地进了勤园的正屋,就看见齐懋生正襟危坐在榻上。
看见齐潇进来,齐懋生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来了……吃早饭没有?”
被二平从被窝里叫醒,哪里还顾得上吃早饭。
“没!”齐潇答着,就坐到了齐懋生的对面,齐懋生喊了四平去准备早饭:“我也没吃!”说着,就把手里的谍报递给了齐潇,“你看看!”
齐潇接过谍报。匆匆流览了一遍。愕然地道:“郑鹏飞死了!”
齐懋生点了点头。语气唏嘘:“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自己地少府事手中!”
齐潇也沉默了一会。
“这样看来。郑言地处境堪忧。”齐懋生淡淡地道。“我已tiáo了林永昭去南山郡……沈世雅如果动手。我们也要有个准备才是。”
齐潇沉吟道:“要不要把高昌地五万人马tiáo一部分过来……我们也要防着朝庭对我们突然发难才是。”
“tiáo二万人去合县吧!”齐懋生冷冷地道。“袁则寰地人马。还要防着晋地。那个罗维杰也不是个省油地灯。”
齐潇眉角一挑。
齐懋生就从那堆谍报里挑出一张递给了齐潇。
齐潇看了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胡夫人怀孕了……
齐懋生的嘴角也弯了起来:“所以说。家合万事兴!”
齐潇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就趿了鞋到了大书案前,哗地一声拉了书案墙壁前的帘子,露出了一幅有三人高地舆图。
齐潇也走了过去。
两兄弟就站在舆图面前开始低声窃语,指指点点的。方少芹把加了参果的大骨汤递给齐毓之。
齐毓之低头望着清亮的汤水之中飘着地几片参果,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祖母病了,贤集院的月例却没有涨,每次用药。都需到松贞院的库房去舀。偏偏那位管库房的刘管事做事最是拖拉,你今日去要,不等个七、八天,是决不会有的。别人等得,自己却等不得,少不得舀些银两打点,或是托人到药铺里另买。几个月下来,东墙拆了补西墙,几个月下来,也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齐毓之摇了摇头。俯身小心翼翼地喊着徐夫人:“祖母,祖母……”
徐夫人闭着眼睛抿着嘴,好象睡着了似的。
齐毓之坐起身来。把碗递给了方少芹。
“可能是睡了……这段时间祖母吃得少多了……”
方少芹接过碗,然后递给一旁地石嬷嬷,道:“嗯。”
石嬷嬷接过碗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齐毓之夫妻和章嬷嬷了。
齐毓之迟疑了片刻,道:“章嬷嬷,你先下去吧!”
章嬷嬷曲膝而去。
方少芹闻音知雅。坐到了床边。
“少芹,”齐毓之吞吞吐吐的,“春廓有一座别院是在我名下的,是我们当初成亲的时候四叔公送的,你找人,把它卖了吧!”
家里一向是方少芹当家,现在是个怎样的情况,她哪里不清楚。可方少芹却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大家都看着。如果我们突然变卖产业。那些逢高踩低的小人只怕是更来事了。”
齐毓之就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可这种情况,不卖又能怎样。外院的管事。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之人,偏偏遇到我们的事,就一拖再拖了。不管是谁的吩咐,不外就是要把我们bī到那困境中去……今日不卖,明日也得卖。既然如此,不如早卖。”
“可不能这个时候卖。”方少芹眸中闪过一道jīng明,“至少也要挺一段时间。这样早早地就弃甲投降了,以后,真到了那天,我们就是连唱空城计的筹码只怕也没有了。”
说话到这里,方少芹脸上不由露出苦涩之意。
齐毓之虽然一向在燕国公府当差,却是没有官品的,自然也就没有奉禄,他名下地产业都由徐夫人管,吃穿用度也都是徐夫人打点着。可这次徐夫人病的突然,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能说话,什么事情都没有交待……以至于花生胡同的开销一减再减,时至今日,他们比起那寻常的百姓也不如了。
一时间,她心里酸酸楚楚,泪盈于睫。
落难的凤凰不如jī……那些大家大族地争夺比起皇家来,一样的惨烈……如果玉官只是生在寻常人家,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绯儿,会不会就不用死……魏士英,也不用嫁进来……自己,也不必和他有这个孽缘!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如果夫妻还不能同心协力,只怕是这个坎也过不去了!
方少芹泪眼婆娑地笑道:“先当了首饰吧。那些东西小一些,也不打眼。如果实在是不行。再商量卖房产。”
“不行!”齐毓之脸上是震惊之sè,“那是你的陪嫁,怎么能当你的陪嫁。”
“就这样!”方少芹脸上露出刚毅之sè,“如果我们连叔公赠的产业都卖了。别人会说些什么,又会怎样看待我们……”
齐毓之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自己反对又能如何?难道能扭转这局面,或是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少芹的话,说地是有道理的。
想到这里,他痛苦地低下了头。
徐夫人紧紧地闭着眼睛,生怕眼角地泪水落了下来。
已经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了。为什么就不让自己死了算了。死了,至少不用知道这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大家都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
魏峥嵘那贱婢设计害死了绯哥;顾夕颜那小贱人生了儿子,还有,跟了她大半辈子地易嬷嬷被囚在了尚正居地西跨院……她什么都知道。
西跨院,那是她当年囚居高姑姑那帮人地地方,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而且还有意将毛厕和盥洗之处都离正屋远远的建着,为的就是多折腾那些人一些……易嬷嬷跟着她锦衣玉食了大半辈子。怎么受得了那里的罪……还有玉官。那可是她的眼珠子,从来都是华衣锦服,一掷千金的。如果却为了给自己买补品要当了妻子地陪嫁……
想到这里,她不由费劲地抬了头,喊着玉官。
高声疾呼,在她耳边化成了几声“咦呀”。
徐夫人不由悲从心起,流下了几滴眼睛。
听到动静的齐毓之夫妻忙循声望去,就看见徐夫人满脸切急地望着她们。含泪的目光中充满了焦虑。
方少芹心中一动。
刚才两人正在讨论钱的事……按理说,徐夫人当了这么多的家,身边无论如何都应该有点私房钱才是,可自己接手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有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低声地道:“祖母,您是让我去找易嬷嬷吗?”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徐夫人不由眨了眨眼睛。
方少芹松了一口气,又道:“是不是,她手里有您的贴己的东西?”
徐夫人又眨了眨眼睛。
方少芹乌黑地青丝挽成了一个平髻。斜斜chā了三支银簪。通身上下,再无珠玉。
石嬷嬷舀着长炳小圆镜子在方少芹脑后照着。让方少芹能利用反射在镜台镜子里的光看清楚平髻上银簪chā得位置满不满意。
“要不,再戴对玉镯吧……”石嬷嬷眉头微微地蹙了蹙,“那边毕竟是喜事,您这样子,也太素净了些!”
方少芹抚了抚鬓角,冷冷地道:“不用!”
石嬷嬷还欲说什么,转眼看见镜台方少芹凛冽的表情,那些到了嘴角地劝慰化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两到梨园的时候,太阳也只是刚刚升起来,屋子里已是一片欢声笑语了。
方少芹就怔了怔。
当初,她生绯儿的时候,顾夕颜病着,几房都及时去报了信,却都只是来了礼而没有来人,直到顾夕颜派了端娘去送了礼,大家这才开始走动,那个时候,徐夫人还当着家呢……可lún到了顾夕颜生孩子的时候呢,这才是第二天,大家就急不可待地来巴结了!想到这里,方少芹就觉得有股冷意突然就窜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四肢发麻。
进了屋,满屋子的女眷,就连四婶家次子齐满刚娶地媳妇也挺着个大肚子来了。
看见方少芹,大家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方少芹先是给顾夕颜请了安,然后又按照辈份和大家行了礼。
(姊妹们,晚上继续双更,只是时间没法确定,还是明天一早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