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终究是我负了你
“要如何才能将他唤醒?”步疏林担忧地问。
她没有想到事情就是这样巧合,原本以为崔晋百真的要像谢韫怀所说的那般,需得半个月才能行动自如,她还没有想到怎么面对他,他却提前避开所有人来寻她,又恰巧看到……
他一心恋慕自己,哪怕不知自己是女儿身之前,就表明了心思。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受着礼教长大克己守礼的世家公子,他承认他倾慕一个男子是他不欺骗自己,内心未必没有一丝挣扎与自我唾弃。
可那又如何呢?他就是心悦这个人,心悦到对方是男子,他也愿意与他一起抗下世俗。饶是如此,他也希望他们的情能够正大光明,能够大白于天下,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故而,乍然只得她极有可能是女子,可想而知他的喜悦与激动,可这样的喜悦,不但被方才的一幕此地打得支离破碎,还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他已经对她不忠!
他与旁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甚至在这段时日定然还留恋回味过,这些足可以摧毁他的信念,令他无法接受,才会不愿醒来吧。
“世子,崔少卿人是昏迷,却非意识全无,或许与他说些他想听之言,唤醒他的苏醒意识,或能及早醒来。”随阿喜其实也从未经手这样的病人。
步疏林抿着chún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步疏林坐在床沿,看着面无血sè,chún瓣发白,除了轻浅的呼吸,浑然不似一个活人的崔晋百,她沉痛地闭上了眼。
若是在今日之前,她还有与他坦白之心,那么现在却是不敢了。
她方才见到了偷偷来到京都人,是阿爹的心腹,阿爹身子很不好,已近油尽灯枯。听闻她有孕很是高兴,是派人来知会她,早些做准备,一旦接到他撒手的消息,立时返回蜀南。
她要回蜀南了,陛下势必不会让她安然回到蜀南,一路上必将是危机重重,也许她没有命活着回去,这一次凶险无比,坦白一切,除了牵连他,还有什么意义。
且她的身份很快就会引起陛下的猜疑,再与崔晋百牵扯不清,只会令陛下猜忌更深,会誓不罢休地试探,很可能还会把崔晋百乃至崔家都卷入之中。
他们应该断了,她的身份,蜀南的得失,都牵扯着太多人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丝毫大意。
“崔石头……终究是我……负了你。”步疏林的声音极低,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因为她记得随阿喜的话,他不是意识全无。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步疏林才道:“你醒来吧,我有许多话与你说,我们都需要好好谈一谈,你难道不想知晓我要对你说些什么话么?你不想知晓我心中对你是如何作想么?
我啊……从未想过会招惹你这么块又臭又硬的石头,难道你们文人都是这般刻板?认准了九头牛也拉不回?也不是……都说仗义多为屠狗,薄情总是读书人。
你怎么就不薄情些许?或许你我都能自在一些。
或是当年我不该先招惹你……”
当初她为了躲过赐婚,让公主主动不愿意嫁与她,听从了沈羲和之言,选择了崔晋百做挡箭牌,沈羲和选择崔晋百,是因为她知道崔晋百是太子的人,最初是为了试探。
步疏林听从沈羲和之言,一则是信任沈羲和,二则是觉着崔晋百这样的人不会有后顾之忧,最为稳妥。
“可惜世事难料,最为稳妥的人,终究成了陷得最深之人,而我也作茧自缚,将自己陷在了里头。我知晓这些年,你每每都会被人以此奚落与攻讦。原以为……早晚有一日,你会受不住而与我形如陌路,万万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坚定。”
身在朝廷之中,又官居要职,崔晋百自然也有不少人盯着,他又是崔氏下一代的希望,想要将他折了的人就更是数之不尽,
崔晋百万事稳妥,从不令人寻到短处,唯独被她缠上之后,尽管未曾实质抓到二人断袖之证,但难听的话没少往他心窝子里戳,他却置若罔闻,一心缠着她。
浑然忘了那些不堪言辞都是针对他,于混不吝的她反而无关痛痒,他却更担心她听了这些风言风语,更加疏远他。
“你可真是个傻子……”
步疏林在崔晋百身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崔晋百没有苏醒的迹象,她没有把人送回崔府,而是派人传了信,顺带交代了崔晋百为何晕厥,如实告知。
很快,崔少卿去步府寻步世子,不慎看到步世子沐浴,惊怒晕厥的消息就传遍了。
甚至不期然传到了沈羲和耳朵里,自然还是经由耳报神紫玉的口。
“阿林这是要做什么?”事情发生在步府,没有步疏林的授意,不可能传出来,没有步疏林这个混迹花楼的纨绔传播,沈羲和不信会短时日传得人尽皆知。
很多人好奇为何崔少卿撞见步世子沐浴竟然惊怒到吐血,自然就有人给了解答,原来崔少卿在花楼与女子春风一度,一度以为这女子是步世子,岂料步世子是男儿身,那崔少卿就是与不知名的女子一夜春宵,倾慕步世子的崔少卿这才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
这些话必然是步疏林整出来。
“蜀南王不大好。”这是步拓海亲自传给萧华雍的消息,目前为止瞒得极紧。若非步拓海自己递来消息,萧华雍都没有察觉,想来陛下也蒙在骨子里。
“这……蜀南王不是一向身子硬朗?”沈羲和惊愕。
萧华雍揽住沈羲和的肩膀:“蜀南王之所以只有步世子一个孩子,是因为他被人下了绝育之药,表面上看似内宅争风吃醋,实则……我觉着应是陛下下的手。”
步疏林只是个漏网之鱼,蜀南王被下药之前与一个良家女子有了一夜露水情缘,否则蜀南王府早就不在陛下的忌惮之中,等到蜀南王百年之后,爵位无可传,自可收回。
为了解除药性,不信邪的步拓海没有少折腾,兼之年少时的战伤,年过五旬的步拓海,早已是qiáng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