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强大
沈沅看到李宝瓶拦住了她的去路,口中还对她说着这样嚣张的话,她一双纤细的远山眉不由的就蹙的更加的深了。
采薇护主心切,她一面紧紧的扶着沈沅的胳膊,一面就不满的对李宝瓶说道:“四姑娘,您拦着我们夫人的去路做什么?麻烦您让开,让我们夫人过去。”
李宝瓶听了,目光不屑的打量了采薇一打量,然后就撇了撇嘴,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我说话也有你chā嘴的份儿?”
说着,就喝令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碧玉:“这个丫鬟眼中不知高低贵贱,给我掌她的嘴。”
采薇毕竟是沈沅的大丫鬟,打了她就相当于是打了沈沅。而整个宅子里谁不知道李修尧将沈沅看的比他自己的眼珠子还要重要?若这会儿损了沈沅的脸面……
碧玉想了想自己印象中李修尧如罩寒霜的脸,就瑟缩着身子,不敢走过去打采薇。
李宝瓶见了,只气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没用的东西!让你打个丫鬟你都不敢打,还要留着你做什么?”她一面高声的骂着碧玉,一面就挽袖子,抬起手,竟是想要亲自去打采薇。
不过抬高的手还没有落下来,她就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给紧紧的握住了。
她定睛一眼,见握着她胳膊的人竟然是沈沅。
沈沅看着她的目光很冷,说出来的话也冷:“采薇是我的丫鬟,由不得你来打骂。”
说着,就用力的甩开李宝瓶的手。李宝瓶一个收势不稳,竟然蹬蹬蹬的往后倒退了三步,后脚跟又碰到了一块平滑的石头,身子不稳,往旁边就歪了过去。
眼见她就要摔倒,所幸右手死命的抓住了旁边的一块假山石。不过正是春夏之交,假山石上遍布青苔,就抓了一手又湿又滑的青苔。
李宝瓶只觉得极其的没面子。她原就脾气骄纵,心中又对沈沅不满,这会儿又自觉在沈沅的面前出了这样大的一个丑,只气的一张脸都挣的通红。
当下她就站直了身子,伸手指着沈沅的鼻尖骂道:“你竟然敢推我?我要回去告诉母亲。”
沈沅目光淡淡的看她一眼。上辈子李宝瓶就惯常会这样的欺负她。但凡自己稍微的回个嘴或是反抗下,她也是这样说要回去告诉母亲。不过那时候她还会再加一句,要告诉二哥。沈沅那时心中在乎
李修源,就怕他会以为自己对他的家人不好,然后越发的冷落她,所以任凭李宝瓶在她面前再如何的无理取闹她都会忍着。但是现在……
沈沅微微的笑着,面sè平稳不见波动:“好啊。”
极轻快的语气。
她要怕蒋氏做什么呢?李修尧现在这样的护着她,就算是李宝瓶去蒋氏面前告状,蒋氏又能奈她何?
沈沅忽然就发现了一件事,在这后宅里面,一个女人过的好还是不好,在娘家的时候是取决于父母的,而在婆家,就是取决于丈夫的。若丈夫不肯护着自己的妻子,妻子便只能忍气吞声,如上辈子的自己,这辈子的谢蓁蓁;而若丈夫肯护着自己的妻子,那妻子做什么还要受旁人的气?腰背自然是可以挺
的直些的,胆气也可以壮些。就如同这辈子的自己。
正因为有人护着,心中qiáng大,所以面上看着自然就是不一样的。至少李宝瓶现在看着沈沅面上淡然的微笑,听着她毫不惧怕的语气,她自己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明明她也是经常这样同谢蓁蓁说话的,谢蓁蓁就不敢这样的同她说话,而沈沅……她目光瞥到了沈沅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就想着,必然是这个女人以为现在自己有了身孕,母以子为贵,就在她面前qiáng硬了起来。不过算什么呢?李修尧原就只是个庶长
子,生下来的子女又能有多高贵?于是李宝瓶就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不过是刚怀着孩子罢了,还没有生下来,谁知道到时候到底能不能平安的生下来?即便是生下来了,也还没有长个三年五
载的,不过是和阎王一起合养着罢了,谁晓得到底能不能顺利的长大成人?这会儿你就要借着这事在我面前qiáng硬,我告诉你,你……”
一语未了,猛然她耳中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同时她的左脸颊上也火辣辣的一片痛。但凡是做母亲的人,谁能忍受旁人这样说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说得上是恶毒的诅咒了。虽然沈沅自重生之后轻易不动火,也从不会这样粗鲁的同人动手,但是这会儿她实
在是没有忍住,抬高右手,狠狠的一巴掌就朝着李宝瓶的左脸颊扇了下去。她用的力气极大,李宝瓶当时就被她给打懵了,只觉得眼前似有金星在闪。不过待她随后反应过来,就伸手指着沈沅,跳着叫骂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
我?”
连蒋氏都没有打过她。她自小长到现如今这么大,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不想今儿却被沈沅给这样重重的扇了一耳光。当下李宝瓶就要不管不顾的扑过去同沈沅拼命。不过她才刚抬脚走出一步,忽然就觉得膝盖和腹部那里似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打中了,钻心的痛,她立时就弯着腰蹲了
下去。
沈沅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李修尧安排下的暗卫在暗中的护着她,于是她的胆气就越发的足了起来。她看着李宝瓶那一张痛的都有些扭曲了的面孔,心中忽然就闪过上辈子她在李宝瓶手中受的那些委屈。又想起刚刚李宝瓶说她腹中孩子的那几句话,新仇旧恨一起,沈沅
便又重重的一耳光对着李宝瓶的右脸颊扇了下去。
左右两边脸颊上各有五根鲜红的手指印,看着倒是匀称的紧。
碧玉这时候已经吓傻了一般,瞪着一双眼看着沈沅,却是不敢走过来的。李宝瓶则是觉得两边脸颊在痛,膝盖在痛,腹部也在痛,简直就要痛死了。她又是痛,又是气,且原就是个不聪明的人,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在?当下就大声的对沈沅说道:“你在这里嚣张什么?难不成你不晓得你的那个夫君左xiōng中箭,生命
垂危,正躺在山西奄奄一息?说不定就要死了。等他死了,没有人替你撑腰,到时看你还要如何的嚣张。”若沈沅不是上午刚想明白昨儿晚上确实是李修尧过来看过她,而且他当时虽然左手掌心的伤口狰狞,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好好的,那这会儿听到李宝瓶说的话她必然就会
震惊担心,但是现在她心念急转,已经想明白这定然是李修尧使的一个计谋。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重伤,这会儿还在山西养伤,但是他自己此刻却是藏身在京城附近……
不过沈沅心中到底还是担心李修尧的,但面上却不显,只冷道:“我夫君如何,那是我的事,不劳你来cào心。”
李宝瓶闻言气极。没想到连这样的话也不能让沈沅着急慌乱,看着依然是很平静的样子。
但她最烦看到沈沅这样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是想要看她着急,惊慌失措的样子。
打是打不过的。她两边脸颊还是火辣辣的痛。但其实这个痛也就罢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膝盖和腹部上的痛只痛的她额头上都要冒了冷汗出来。不过她还是不愿意让沈沅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的,所以她还是qiáng忍着不喊痛,反而口中还大声的嚷嚷着:“我跟你说你夫君都快要死了,你倒还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心的样子。是了,想当初那个庶出的贱种必然也是qiáng娶了你回来的。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自提亲之后十日之内就成亲的,若他不是qiáng娶了你,你肯嫁他那样的一个武夫,又在那样短的时日内就嫁给他?可笑你被他qiáng娶了回来,现在倒还怀了他的孩子。沈沅,想必你日日夜夜对着他的时候你心中也很难过煎熬的吧?他若现在死了,只怕还要称
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呢。”
她这话也是说的恶毒的紧,饶是沈沅再如何的淡然,这会儿不由的也气的浑身发颤。
刚刚红口白牙的诅咒了她腹中的孩子,这会儿还要诅咒她的夫君。
沈沅实在是气极,刚想要抬脚狠狠的踹她一脚,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四妹,住口。”
声音倒是熟悉的紧,沈沅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李修源。她不由的就心中冷笑。这下子倒好,护着李宝瓶的人来了。不过她已经不是上辈子的沈沅了,要在乎什么李修源心中会如何的看待她,往后会如何的冷落她的事?惹起了
她的脾气来,非但是李宝瓶,连着李修源她都是要一块儿打的。
于是她就站着,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就只察觉到身旁有人快步的走了过去。也不晓得是不是要拦着她会扑过去打李宝瓶,正站在了她和李宝瓶的中间。又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在说着李宝瓶:“你一个大家闺秀,
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若叫人听见了,成何体统?还不快扶了你家姑娘回去?”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碧玉说的,且语气忽然的就严厉了起来。
碧玉吓了一跳,忙赶上前来扶李宝瓶。
李宝瓶气愤刚刚碧玉一直跟个木头人一样的站在身后,见沈沅打她耳光都不晓得上前来帮她,于是这会见碧玉来扶她,她就狠狠的甩开了碧玉的手。
不想太用力,就牵扯到膝盖和腹部了,一时就越发的痛了,面sè都有些变了。
不过她同李修源同母所生,李修源虽然为人看着清冷,但对她这个妹妹还算是可以的,于是看到李修源过来,李宝瓶立时就告状:“二哥,她欺负我。”
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沈沅。
说着,又指给李修源看她两边脸颊上的手指印。
李宝瓶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养的肌肤娇嫩,刚刚沈沅气愤之下那两耳光也扇的很用力,这会儿李宝瓶两边脸颊上的手指印就肿了起来,看着就很有些触目惊心。
李修源看了一眼,然后他就回过头来看着沈沅。
沈沅自然是不惧他的,目光平静的同他对视着。李修源目光沉了沉,最后他就转过头,只吩咐碧玉:“扶你家姑娘回去。”
碧玉应了一声,怯怯的过来扶李宝瓶。这次李宝瓶倒是没有甩开她的手,而只是对着李修源说道:“二哥,帮我教训她。”
她自己则是实在痛的受不了了,要回去歇一歇。等不痛了她还要再去告诉母亲沈沅打了她两耳光的事,到时必然要沈沅好看的。
李修源眼看着碧玉扶着李宝瓶的身影走远,这才回过身去看沈沅。不想却想到沈沅被采薇扶着正在往回走。
李修源便急忙开口叫她:“你且等一等。”
沈沅身形顿住。随后她转过身来,面上神sè冷静,语气更是冰冷:“怎么,你这是要打算替你妹妹向我讨个公道?”
上辈子她没少受这些委屈。总是李宝瓶去告状,然后就是蒋氏的责罚,李修源的冷落。但是这辈子她是再不要受这些委屈的了。
有李修尧护着,她何必要再受这些委屈?
李修源却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望着她隆起的小腹,一双薄chún轻轻的抿了起来。
沈沅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对着李宝瓶,李修源这些人她心里总是会觉得不耐烦的。于是见李修源不说话,她就扶了采薇的手要走。但她尚且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就听到李修源一贯清冷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你之所以会嫁给他,是因为被他qiángbī,所以才不得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