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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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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打开们,背着大席筒的柳海说了声“我靠”,退后了一步,他回到家住了一个多月窑洞,对柳侠宿舍里扑出的热气有点接受不能。

猫儿却一点也不在乎,跑进屋熟练地跳上床打开窗户,柳侠开卫生间的窗户时,他又把小厨房的门窗都打开了。

自从柳侠告诉他,空气对流可以适当地降低房间的温度后,他每天都会在中午十点左右把南边的大窗子关上,等晚上外面的气温降下来的时候再打开。

三个人把家里给缝制的超级大床单和超级大凉席铺上去,屋子里立马感觉不一样了。

光床板的时候,不管柳侠和猫儿把屋子收拾得多么干净整齐,给人的感觉都像个临时住所,没一点家的感觉,虽然柳侠和猫儿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这种感觉;。

现在只是多了一条床单和席子,房间却好像一下子圆满了。

猫儿躺在床中央,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嘿嘿傻笑着:“真美,等爷爷把帷席编好就更美了。”

柳侠把他拉起来:“太热了乖,你脊梁上有汗,这样躺着会悟出痱子的,小叔冲一把澡得赶紧上班去,你跟六叔在家等我,好好把那几封信看看,我回来了咱商量着给你那些伯伯叔叔们回信。”

柳侠其实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想看信,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虽然他星期六走的时候岳德胜已经告诉他,科室里没有什么急需赶时间的活,他真晚点回来也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刚上班就迟到不合适。

猫儿点点头,抱起一个西瓜进了厨房:“你先洗吧小叔,我泡个西瓜等你回来时候吃。”

柳侠简单冲了一下换了衣服拿着柳凌的信就跑走了,柳海和猫儿靠着墙坐在地上,猫儿又拿着两张汇款单给柳海显摆了一番,乐呵了一阵子,俩人才把信一封一封拆开看。

猫儿好奇寄钱给柳侠的人,所以他们先看的是单独寄一份钱的顾钊的信,另一张汇款单的留言里说明了,是三家人的钱放在一起寄的。

顾钊信里写到:

我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我妈对我爸说:“柳侠当时同意让咱小钊也跟着补课的时候,我心里就定下了数,如果小钊在期中或期末考试这样的大考中平均分能超过八十五,我就给他三百块钱奖金,超过九十,我给他咱们服装店最后一个月的全部利润。

寒假时候小钊三门平均成绩八十七,我觉得三百有点少,不过因为咱是高二,不是高三,我也怕给的太多你跟我啰嗦,我就没多给,还是给了人家孩子三百。

这次虽然柳侠中间实习有三个月没辅导他们,可人家实习那么艰苦的情况下,还给小钊他们写信,鼓励他们,并且前前后后加起来,人家差不多又辅导了小钊他们两个月,这次小钊平均九十四分,英语也比以前高出好几分,我决定了,七月份咱们服装店的利润有多少算多少,到时候建永他们高考的成绩肯定就下来了,咱们和他们一起把钱寄给柳侠。”

柳侠,你不知道我爸当时那模样,他跟我大伯真是亲兄弟,虽然因为我家是我妈说了算,他不敢跟我大伯那样想方设法找借口赖账,可明显心疼的不得了,最后他跟我妈说,我又不是考上大学了,给那么多不合适,如果建永哥他们考上大学了还给不了你那么多,不是让人家那几家不好做人吗?说给一半就行。

我妈对我爸说,他要是敢再跟我大伯一样许愿的时候大大方方,一到兑现的时候就吱吱歪歪昧着良心找借口,她马上跟我爸离婚,我爸才不敢再说话。

一般情况下,夏天的衣服都便宜,不怎么赚钱,但前些天我妈去广州进了一批裙子和t恤,特别时髦,所以今年七月份利润不错,现在都是你的了。

我妈故意气我爸,让他看着,有整有零,927块钱,连我都觉得这笔钱够大呢.........

顾平山那件事,柳侠给家里写信一个字都没提过,包括柳川,因为柳川经常回家,他怕柳川给家里人说。

但他给柳凌说了,柳凌和柳海见面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所以柳海明白顾钊信里话的来龙去脉,他骂了一句:“cào,一家子扣扣唆唆的货,也就是长了那么一个把儿被算做男人,还没一个女人心xiōng大。”

猫儿说:“我说怎么还有几块的呢,以前咱家收钱,都是十块十块整的。”

另一张汇款单也是有整有零,2188元。

这是彭飞、霍建永和李明三家一起寄过来的,三个小伙子的信也装在一个信封里,信里还夹着两张五寸照片,一张是彭飞、霍建永和李明三人勾肩搭背在仙鹤楼前拍的,另一张加上了顾钊,四个半大小子在共同的补课中成了好朋友,三个大的今年都考上了大学,一起给最小的顾钊加油。

柳海和猫儿刚把照片放下准备看信,柳侠提着一袋子西红柿、黄瓜和一把豆角回来了,一进屋就高兴地说:“今儿太热,又没什么急活儿,我们自由活动,有几个菜农在我们大门口卖菜,我就直接买了点,这么热,不用再往古渡路那边跑了。”

猫儿跳起来接过菜放进厨房里,顺手又给柳侠倒了一大杯白开水,三个人开始一起坐着看信。

那2188块钱里,1188是霍建永家奖励的,他考上了中南省另外一个城市的理工学院,虽然学校很一般,不能和彭飞的学校比,但对家族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进入过高等院校的霍家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

霍建永说:我爸说,8就是发,他给你发1188是永远发发,就是让你一辈子都发大财。

柳侠,我听说大学生毕业后的工资才几十块钱,我爸这个祝福对你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吧!

柳海感叹:“当个体户就是比当大学教授好啊,买卖茶叶蛋就是比做原子弹赚钱啊!如果我毕业分配的不好,我就在我们学校门口摆摊儿卖茶叶蛋。”

柳侠说:“六哥你真有抱负,真不愧是首都著名高校的高材生,等你卖成个万元户,再上个报纸:著名画家最得意的大弟子,卖茶叶蛋成就艺术人生,曾大伯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猫儿却兴奋地一咕噜准备爬起来:“六叔,你会弄茶叶蛋?俺........小叔我们俩买的有jī蛋,三叔给我们拿的有茶叶,你给小叔煮几个吃吧?”

柳海挪得离猫儿远点:“柳岸同学,咱俩绝对上辈子有仇,我对你不是有杀父之仇就是有夺妻之恨,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猫儿不满地又重新坐好:“哼,你是小叔的哥哥,三叔也是,他都给小叔做饭,你给小叔煮个茶jī蛋怎么了?”

彭飞考的学校最好,就是柳侠他们隔壁的江城师院,彭家给的奖金是八百。

柳侠实习回来后听说彭飞报了师范院校非常吃惊,他觉得以彭飞那种跳脱的性格,肯定是不愿意当老师的。

彭飞对柳侠说:“我原来真没想过当老师,我是那一个多月不见你,才生出的这个想法。

你去实习后,我爷爷又给我找过老师,他和以前辅导我的老师都差不多,以前你没教我们的时候,我觉得挺正常的,可现在再跟着他们,我觉得难受的要死,他讲的时候如果我有不明白的地方想打断问一下,他就会皱起眉头看着我,好像我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们几个都特别想你,你允许我们随便打断你问,休息的时候我给你说我以前看的小说你也会跟我们讨论,你还觉得我们说的也很有意思。

可他们,就因为别人中间休息的十分钟都还在做题或问他们问题,我跑到外面蹦了几下伸了几个拦腰,就觉得我还是不用心,跟我爷爷说我浮躁,不踏实。

我就想起我好几个同学,其实他们跟我一样也特别想好好学习的,可就是忍不住想玩,忍不住想看那些不用上学,一匹马、一把剑就可以满世界跑、到处行侠仗义的小说。

他们在老师眼里都是不可救药的垃圾生,可我在你眼里却是个特别有潜力、聪明、能举一反三、思维活跃、心地善良、有正义感的学生。

我想当个跟你一样的老师,和你一样天天都那么高兴,每天都和自己的学生愉快地相处。”

被教过的人夸柳侠当然高兴,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兼职作为爱好教一两个学生,和作为职业教师长年教很多个班、上百个学生,心理上还要承受着沉重的升学压力是不一样的,虽然,如果改变一下观念的话,老师们也可以做的比现在更好,但肯定没办法和他当时的状况比。

李明考的是江城本市的一所综合类大学,奖金是二百。

这些奖金是柳侠提前没想到的,非常关键的时刻,他有三个月都没有教人家的孩子,人家考上了大学,他真觉得自己不该拿这么多奖金的。

顾钊和霍建永家都是做生意的,但俩人一个是高二,成绩再好意义也不大,还有一年多才参加高考,这中间存在很大变数;一个是考的学校很普通,那么一大笔钱让柳侠觉得受之有愧。

彭飞家的八百也很多了,虽然彭家人都有工资,但还是不能和做生意的人家比,800块对于工薪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李明家是几家人里条件最差的一个,李家妈妈原来是一家国有建筑公司的职工,曾经是很好的单位,现在工资经常拖欠,几个月才发一回,福利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柱就是李爸爸的工资,这200块钱恐怕是李爸爸一个多月的收入了。

柳侠看完信说:“我估计着他们会给我一点,没想到会这么多,尤其是周阿姨,顾钊又没考上大学,我觉得不该收人家这么多钱。”

柳海说:“大学算什么,你为他开辟了人生的方向啊,正确、高效的学习方法和三个正面的、非常有说服力的榜样,这绝对是一笔看不见的无穷财富啊!”

柳侠说:“哥,你真不愧是学艺术的,这腔tiáo和云健当初一个德行,如果去京都,我一定介绍你们俩认识。”

猫儿对两张汇款单爱不释手,对几个人素不相识的人信则没有任何兴趣,只对彭飞能考上师院表示了一下高兴,还是因为柳侠写信回家时告诉过他们,彭家爷爷nǎinǎi对他非常好,彭nǎinǎi经常留饭,做的还都很丰盛很好吃。

他眼神闪闪亮地问柳侠:“咱什么时候去取钱?”

柳侠揪揪他的耳朵说:“小财迷,外面现在热的要死,咱再喜欢钱,也得等到下午不这么热的时候吧,再说了,咱们还得给你的伯伯们写回信呢!”

猫儿爬起来,把两张汇款单金贵地放进柜子里压好,才又回来看另外几封信。

柳侠原以为沙永和会是最后一个收到他信的人,没想到他是第一批回信的,感到很意外,所以他先打开了沙永和的信。

沙永和先恭喜柳侠没有被分回乡里当一个土地丈量员,然后向他报告,自己也分到了省级单位,分配过程很顺利,他和柳侠一样不认识什么高官显贵,也没找人送礼,听天由命,没想到分配的居然很不错。

不过,他还没开始上班,报到后,单位让他进入八月再去正式报到上班。

柳侠替沙永和高兴,同时对信纸上那几小片黄不拉几皱巴巴的地方表示了一下不理解,沙永和不是个窝囊人,怎么两张信纸都脏兮兮的呢?

第二个看的是黒德清的信,黒德清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山西省**局,也是八月开始上班,他对柳侠能自己分到一间带卫生间和厨房的房子非常羡慕,他说:我们单位对我也很优待,也给我分了单独一间宿舍,但只有七八个平方的样子,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

不过,厨房我肯定用不着,听说**局的职工食堂特别好,跟外面一般饭店比也不差多少,这足以弥补我对你那个厨房的嫉妒了。

七儿,咱们才分开不到一个月,我却觉得很长时间了,还有点相见无期的感觉,我都觉得自己这感觉特cào蛋,怎么跟云健嘴里那些诗人一样矫情啊,可这确实是我真实的感觉啊。

我现在每天都在想,如果能上一辈子大学,永远不毕业该多好........

黒德清的信让柳侠伤感了一会儿,猫儿歪着头看他:“小叔,你跟黑伯伯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他还给我买小擎天柱呢,肯定是你最好的朋友。”

柳侠说:“我们寝室几个都很好,但我和他年龄最接近,他特别爱逗我玩,我也很喜欢他,他跟你三叔有点像。”

猫儿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叔,你现在别再想他了,等我长大了就能挣可多钱,咱俩坐火车去看他。”

柳海说:“幺儿,从京都去山西特别方便。”

柳侠点点头:“嗯,就是想着原来天天住在一起的兄弟们,忽然就这么天南地北,几年都见不上一面,心里不舒服。”

第三封是张福生的。

和柳侠想的不一样,张福生没有分到乔艳芳所在的那个地区市,而是分到了东海省的省会。

张福生说:知道我分到了省会,虽然只是市级单位,但艳芳却特别高兴,我也忽然想开了,只有我先到一个好地方站住了脚,才能慢慢想办法让艳芳离开她不喜欢的地方。

我得到分配通知的时间比你还早几天,在去报到之前,我去艳芳家了一趟,正式向她父母提亲,他们已经答应了。

艳芳说,她什么也不要,只要有一间房子,哪怕只放得下一张床,我们年前一定结婚,七儿,你那间房子要是能给我该多好,我也想给艳芳一个宽敞舒服的大房子。

不过没关系,如果我自己分不到一间宿舍,我就租房子,反正春节前我是一定要结婚的,到时候,你们必须要来给大哥捧个人场。

柳侠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又看了看只穿着一条小裤头,舒舒服服靠在他身边看信的猫儿,心里十分满足。

最后,柳侠拆开了柳凌的信,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个信封装了两个人的信,陈震北的信比柳凌的还要多一张。

他们先看柳凌的。

柳凌信里对柳侠分配的单位表现的十分满意,但柳侠和柳海都知道,柳凌更想人柳侠留在大城市,即便是去不了京都,哪怕留在原城也好。

但柳凌的欣慰有一点是真实的:柳侠是家里的幺儿,虽然因为太淘气从小没少挨打,但除此之外真的是无忧无虑,他除了学习和各种玩,生活上的事什么都不会。

在上高中之前,柳侠连洗头都是只负责弯腰,其他的都是大嫂或几个哥哥帮他完成;在柳海去京都之前,他连一只袜子都没洗过,更不用说洗衣服了,他连想都没想过。

柳侠上大学期间兼职,让全家人都心里过意不去,柳凌在京都见多了其他大学生轻松快乐的生活,愧疚的感觉更深,他和柳魁、柳川一样,自己吃多少苦都不觉得,看弟弟们过的比别人差点就觉得是自己当哥哥的没做好,护不住他们。

柳侠回到荣泽,经常可以回家,尤其是柳川就在他身边,这让柳凌觉得比较放心。

打开陈震北的信,柳侠瞟了一眼,马上又折了起来,对柳海和猫儿说:“陈大哥有几句话是单独对我说的,你们俩不许看。”

柳海吹了声口哨站起来:“正好撒泡niào休息一下,咱们也该做饭了,猫儿,过来,看六叔给你露一手。”

猫儿不想起来,他根本就没想过小叔还会对自己有秘密,所以他不解的问:“陈叔叔写的什么?为什么不许我和六叔看?”

柳侠把信展开在他面前使劲哗啦了一下:“成年男人之间的话,十八岁以下的小孩儿禁看。”

猫儿回头找柳海,柳海在厕所里说:“不窥探别人的*是做人的基本道德,不好奇别人的*是真正的绅士,我正在往绅士上努力,猫儿,不准诱惑六叔哦!”

猫儿问:“什么是绅士?”

柳海甩着手上的水出来:“来,吃着西瓜做着饭我告诉你。”

猫儿不忿地对着柳侠做了个委屈的表情,爬起来跟着柳海进了厨房,过了没一分钟,就给柳侠端出几牙西瓜。

柳侠吃着西瓜看陈震北的信,陈震北首先恭喜了柳侠的宿舍,然后说:

幺儿,你一上班就带着猫儿,单位里肯定会有些自谓高人一等的城里人心里不屑,你如果不想让猫儿受到干扰从而产生自卑,从一开始就得表现出足够的自信和qiáng硬。

你自信了,你想要保护的人才会自信,你qiáng硬了,那些欺软怕硬的人才会自动闭上他们的嘴。

你们单位是吃技术饭的,你的底子足够硬,所以,只要你好好工作,在业务上表现出高人一筹的能力,在单位站稳脚跟并不难,陈哥相信,这对你肯定不是问题,所以你完全有自信的底气。

我担心的是你和同事相处,你五哥曾经和我说起过你打老师、砸牛三妮家的事,你对这两件事的处理我觉得非常好,当忍气吞声和委曲求全都不能换取暂时的安宁时,放手一搏可能还会迎来海阔天空。

但你现在的同事不是那个欠揍的黄志英,更不是愚昧无知的牛三妮,他们的你过了那一个阶段或通过自己的努力就可以摆脱的人。

可同事不一样,你可能这辈子都要和这些同事天天工作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了,所以,以前那种简单的解决方式不适合你以后的环境。

我所说的qiáng硬,不是生冷的对抗,而是以平和的姿态待人接物,在日常相处的细节中,委婉而清晰的表达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那其实就是其他人面对你时需要遵守的规则。

在战争中,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制定规则,而在现实生活中,只有qiáng者才有这种资格。

具体到你们单位你现在的身份,你首先需要的是确立自己在单位专业领域的位置,靠技术来挣取利润的地方,如果你技术不行,多大的拳头多大的脸也不可能真正让人信服,没有信服就谈不到尊重。

但是,确立专业领域的威信也需要时间,所以幺儿,你现在需要的是以最合适的姿态进入工作状态,有一个好的开始,为以后打下基础,要知道,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欺生几乎是全世界职场的通病,也可以算是一种规则,在没有资历和经验的情况下,一个新人能得到领导和同事赏识的就只有勤快和努力了。

和你,甚至说和你们家任何一个人说勤奋努力,我都觉得汗颜,因为不要说柳魁大哥和柳川哥,我付出的勤奋和努力可能还不足他们的百分之一,可此刻,柳川哥呆在一个小县城里,柳魁大哥在柳家岭为了每天一块钱奔波几十里山路,而我却在中国最现代化的军营里,从事着自己最喜欢的事业。

就是你们家的小蕤和猫儿,每天早出晚归地上学,都比我只是每年在qiáng化训练和演习的时候才早起那么几天要勤奋努力的多。

但我还是必须厚着脸皮和你说,刚进一个新单位,勤快是非常重要的,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多干点活多受点累都不算什么。

我刚进部队的时候,就是因为年龄小,什么都不懂,仗着自己后台硬,一点亏都不想吃,一副大爷样,所以虽然我训练起来非常拼命,但从上级首长到一个班的战友,没一个喜欢我的,吃饭都没人愿意和我一张桌。

进了军校后,不管是不是我值日,寝室的卫生我都会抢着打扫,还有其他许多繁琐的小事,我也都会主动去干,我不是在讨好别人让他们喜欢我,而是我珍惜身边的战友。

以前的战友们,我现在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也永远没有机会了。

做比自己本职工作低一级的活,会让人觉得你踏实,同时,也不要放过给你们的领导,包括专业职务比你更高的人白做工的机会,不要怕被别人诟病好涵高躅,和比自己境界高的人多接触能有效地提高自己的眼光,这个境界我主要指的是专业素养而不是道德境界。

幺儿,你得正确理解我的意思,这些生存规则,并不全是为了博取别人的好感而进行的投机取巧,有很多本来就是作为新人该做的。

我从小生活的环境,在普通人眼里,算是比较高等富贵的吧,我的朋友们在别人眼里也都是高高在上的种群,我告诉你幺儿,其实他们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那些看起来高傲不可一世的人,离开了大众的视线,回到自己家,其实过的是和普通人一样的日子,高傲只是一个唬人的表象,没准一接触你会发现,那就是一个因为一说话就脸红所以只好硬端着架子装牛bī的怂货呢!

另一方面,他们的心其实也和平常人一样。

我说这个话的意思是告诉你,你周围那些看起来好像很傲慢很瞧不起你的人,其实大部分都是很不错的好人,他们的高傲只是长期以来被相对优越的地位养出来的惯性毛病,完全可以无视。

人装牛bī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你压根儿不当成回事,他还牛bī个毛啊!

.......

从在京都和陈震北几天的相处中,柳侠已经对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有了点认识,陈震北在人前就够能装牛bī的了,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压根儿就是个大孩子,还是个贪玩、贪吃爱恶作剧又冲动的孩子。

再看这封信,柳侠就更加肯定了,人和人真的没多大区别,至于单位里可能会有人看不起猫儿。

哼,柳侠想,时间长了,还不定谁看不起谁呢!

陈震北没有再为柳侠毕业分配的事道歉,让柳侠觉得很轻松。

六月初,陈震北随一个军事访问团出国半个多月,回国后从机场直接被送到医院,他那个可以称得上战功赫赫的爷爷正在那里抢救。

等爷爷的丧事办完,陈震北想起来的时候,柳侠的档案已经被移交回了中原省。

陈震北想再努力一下,被柳凌拒绝了,档案在学校的时候可以有单位申请要人,一旦被移交回原籍,再想动就非常麻烦。

举手之劳的帮助柳凌可以接受,这种还要让别人动用交情才能办成的事,他觉得难以报答。

而且,今年的分配,国家的分配政策和去年一样,下面可能因为时间长了有点松动,京都可没有,他不能让陈震北的家人为了他们承担任何风险。

陈震北为了这件事专门给柳侠写了一封信道歉,让柳侠觉得特别过意不去:什么时候好心想帮忙但没帮上就成了罪过需要赔礼道歉了?

柳海用三大碗高质量的jī蛋西红柿捞面,再次捍卫了自己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的称号。

柳侠靠在墙上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说:“六哥,你别回家了,一直在我这儿住到开学算了。”

柳海洗着碗说:“住在这里伺候你和猫儿两个大懒蛋?”

柳侠说:“我记得你以前在家是最不喜欢做家务了,你现在怎么会做把饭做得这么好吃?”

柳海一身汗的坐在他身边:“我刚去京都的时候,家里就我和曾大伯、怀琛哥我们三个,我和曾大伯都不会做饭,都是怀琛哥给我们做,后来他上班了,京都那些大商场下午下班的时间都特别晚,我总不能放了学坐那里歇着等怀琛哥回来给我做饭吧,我就开始慢慢摸着做,慢慢就会了。”

柳侠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了一下,六哥原来是家里最讨厌做家务的一个,可到了曾大伯家,即便是曾大伯他们对他非常好,可还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吧?所以才会主动去做自己最不喜欢的事,以免被嫌弃。

柳海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在他脑袋上给了一下:“别瞎想,曾大伯和怀琛哥对我好着呢,冬燕姐也一样,是我自己要做的,就是别人不嫌弃,坐着等别人伺候,自己也会嫌弃自己的。”

柳侠对猫儿说:“我怎么听着你六叔这话有点说咱们俩的意思呢?”

猫儿躺在地上舒服的直哼哼,闻言摆了个嚣张的‘大’字:“哼,我不管,反正你得天天给小叔我们俩做好饭吃。”

下午下班,柳川提了单位食堂两个菜过来的时候,正汗流浃背地蹲在走廊里教猫儿做西红柿炒豆角的柳海像看到了救星:“三哥,你可来了,我被讹上了,你再不来我就被热死在这里了。”

柳侠接过柳川手里的菜,闻了闻,醸茄子,特别香,他看了看还继续盯着炒锅的猫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屋把两个菜倒进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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