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郡侯
冬月里庆麟宫,仍旧温暖如春,高大铜质雕花香炉,散发出清洌的梅花香。婀娜多姿的舞女,跳着轻快的舞蹈。用完丰盛的筵席后,宮婢送上水果点心,罗太后已先行退席。博尔察王子从位子上走出来,姚心萝眼皮一跳,这是又要闹幺蛾子吗?
坐在姚心萝身边的方氏,紧张地握住了姚心萝的手,怒视着站在殿中的博尔察王子,她家小姑子乖巧懂事,这些人为什么一个两个的要找她家小姑子的麻烦?真当梁国公府好欺负是不是?
“圣上。”博尔察行礼,“鄙国听闻贵国有一位骑术过人、容貌绝sè的姑娘,小王愿求娶此女为正妃,还请圣上恩准。”
殿内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姚心萝身上,姚训铮和韩氏变了脸sè,双眉紧锁,他们绝对不愿意把女儿远嫁东突的。
圣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骑术过人,容貌绝sè……
不要告诉他,这小国王子看上的人是昭和,他拒绝接受。
“不知王子说的是哪位女子?”圣上心念急转,昭和是万万不可以和亲的,他该用何等委婉的方式拒绝会比较好?他暂时还不想再增加一条战线。
“此女姓萧,名咏絮,乃显恪郡王之爱女,小王若能娶到端柔县主,必珍之重之。”博尔察单膝下跪道。
这下lún到显恪郡王和李氏变脸sè了。
圣上稍微轻松了些,还好不是昭和,可东突不过是弹丸之地,郡王之女那也不可以下嫁的,正要开口,萧咏絮甩开她娘按着她的手,跳出来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求娶我?而且我也不想嫁给你。”
“不知端柔县主想嫁给谁?小王愿与他公平决斗。”博尔察看着萧咏絮,认真地道。
萧咏絮张口道:“我要嫁给……”
虽说郡王府和蒋国公府私下里达成了共识,但毕竟还没挑明,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不好,最重要的是博尔察长得太高大魁梧,高晋丘那小身板,与他公平决斗的下场,会很悲惨。姚心萝咳嗽提醒,她刚咳了两声,就被方氏捂住了嘴,不让她吸引博尔察的注意,虽然方氏很同情萧咏絮的处境,但是不能让博尔察换人。
韩氏淡定地看了眼儿媳和女儿,轻声道:“大虞贵女由不得他随意挑。他娶不到端柔县主,更别想娶到心儿了。”方氏放心的松开了手,姚心萝大吸了两口气,差点被大嫂给捂死。
萧咏絮会意立刻改了口,“我嫁给谁,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什么人啊?我们又不熟,你这个野蛮人,一定礼数都不懂,我们大虞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么直白的问我,是不对。”
姚心萝抿chún笑,这话说的好正义凛然啊。
“县主说得对,是小王失礼了。”博尔察再次面对圣上,“圣上,小王明日去显恪郡王府,与显恪郡王商谈亲事,不知可否?”
圣上摸了摸胡子,看看显恪郡王,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再说了那本来就是他闺女,笑道:“可以。”
显恪郡王呆愣住了,圣上不能这么陷害他,他一向忠心耿耿,嫡出的就一子一女,儿子的婚事已然不顺,女儿再远嫁,他会承受不住。
圣上似乎也觉得这么对忠臣不是太好,轻咳一声道:“博尔察王子,一家有女百家求,端柔是个好姑娘,来求娶的人有许多,做父母会有许多的考量的。”言下之意,就是博尔察不一定能娶到娇妻,显恪郡王是可以拒婚的。
显恪郡王如释重负。
博尔察若有所思。
下午,宫里很热闹,唱大戏、耍杂技、玩博艺、玩巧戏,姚心萝被方氏拖去了听戏,虽说婆母那么说了,她还是不放心,打定主意把小姑子拘在身边看着,绝不让任何居心不良的人靠近她可爱的小姑子。
天气寒冷,姚心萝也不想到处走动,抱着暖手炉,乖乖地坐在方氏身边听戏。
要去玩投壶的萧咏絮,被博尔察拦住了,“端柔县主,小王不太懂贵国风俗习惯,中午失礼的地方,还请端柔县主见谅。”
“算啦,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会怪你的,你明天不要来我家就成了。”萧咏絮大度地道。
“明天小王还是会去的。”博尔察可不会轻易放手。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做什么还要纠缠不休?真是太讨厌了。”萧咏絮火大地道。
“端柔县主喜欢的是谁?想要嫁的人是谁?”博尔察问道。
“我喜欢的……”萧咏絮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收了回去,“我不能告诉你。”
“是不是昭和县主不让你说?你喜欢的人是她的兄长?一个文弱书生?”博尔察猜测道。
“谁说我喜欢的是心儿的兄长了,高晋丘才不是文弱书生。”萧咏絮被他一激,把名字说了出来。
“高晋丘。”博尔察低声念道。
萧咏絮趁他不注意,拔脚就从他身边跑走,这人真讨厌,耽误她玩投壶的时间。
次日,博尔察如他所言,带着一车礼物,去了显恪郡王府,被郡王拒婚了。博尔察并不气馁,他一边送各种东西去郡王府,讨好萧咏絮,一边去蒋国公府,堵高晋丘,找他麻烦。
这场追求心爱姑娘,打压情敌的戏码,在持续一个月后,在他撞见二皇子的丑事后,不得不提前回国而结束。
“父皇,儿臣是被人陷害的。”萧汯脸sè苍白地跪在圣上面前辩解道。
“别人为什么陷害你?”圣上冷静地问道。
萧汯无言以对,他不能说实话,他不能说他设计谋算别人的妻室,却被人将计就计了。他喝了迷药,和小倌睡了一夜。在大虞,私下不是没有玩小倌,但是这事能让人知,不能让人看。他不但被人看到了,更可恨的是,不是他在玩小倌,是小倌在玩他,他是被压在下面,做妇人态的那个。
这件事,若看到的是些无足轻重的人,萧汯早威bī利诱让他们闭口,可是偏生里面有个东突国的三王子,他是想隐瞒都没办法隐瞒,这脸丢到别国去了。
圣上听了暗龙卫tiáo查出来的事,险些气厥过去,看着萧汯,目光清冷如霜,“萧汯,你太让朕失望了,以后你就好好在府里守着你的妻儿过日子,不必上朝听政,刑部的差事,你也不必做了。”
萧汯求饶道:“父皇,父皇,儿臣知错,儿臣……”
“啪”圣上将镇纸砸在了他的面前,“来人,将这恶心人的东西拖出去。”
外面的侍卫,应声而进,将萧汯qiáng行拖了出去。随即,圣上下了一道圣旨,封萧汯为瑕郡侯。
瑕:玉小赤也。
郡侯乃是皇子中最低一等的爵位,萧汯也成为开国至今,唯一初封为郡侯的皇子。
萧汯接了圣旨,惨笑,他不但失去夺位的资格,还被父皇厌弃了,低下头,束发的玉冠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在家守孝的鄂国公得知此事,一口气没接上,昏了过去,把国公夫人甘氏吓得险些魂飞魄散,迭声喊道:“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梁国公府里,姚敦臹和姚心萝兄妹,在下人的押解下,去了祠堂。姚心萝跪在蒲团上,歉意地道:“四哥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妹妹,说什么傻话,那也是我表姐。”姚敦臹坐在蒲团上,“妹妹,没人看着,不用这么老实,快起来坐着,别把脚跪麻了。”
姚心萝想了想,爬起来,坐在蒲团上,“不知道高六哥和小乐是不是也在受罚?”
“他们肯定现在跟我们一样。”姚敦臹从怀里掏出一包肉干,递给她。
如姚敦臹所言,高晋丘和高乐灵也在祠堂里,也坐在蒲团,在吃肉干。
姚心萝被罚跪了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姚训铮和韩氏可舍不得重罚她,至于带坏妹妹的臭小子姚敦臹,还在祠堂里继续跪着。
腊月二十二日,谢女官出宫到梁国公府,为梅香雪添妆。梅香雪跟在韩大太太身边,学了些人情世故,忙道:“谢姐姐,这使不得。”
“哪里使不得?我做姐姐的来给妹妹添妆,理所当然的应该给妹妹添妆的。”谢女官掏出钥匙,打开了红木提箱上的小铜锁,从里面拿出一件又一件jīng致的首饰。
姚心萝和韩嘉缥坐在旁边看着,chún边带着愉悦的笑容。
第三层抽屉里,放着金光灿灿的凤尾钗。孔意秋官级太低,他的嫡妻还没有资格戴凤首钗。
“谢姐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梅香雪摆手道。
“这钗,不是我的,是太后娘娘特意赏她侄孙媳妇的。”谢女官笑道。
罗太后的母亲和孔意秋的亲祖母是表姐妹,梅香雪收下了这枝凤尾钗,“请谢姐姐,代我向太后娘娘谢恩。”
“好,我会转达。”谢女官笑道。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日,孔意秋和梅香雪成亲的大喜日子,梅香雪回了雅筑馆,酒宴是在梁国公府摆的,孔家先前想买一处宅子给他们夫妻住。
但孙意秋在兵营,回来住的日子有限,梅香雪一个人住那儿,孔母不放心,韩氏经他们同意,就把采葵院收拾好,当新房,让梅香雪住进梁国公府来,就近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