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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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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袁白彦休了小夏氏,程姝也同小夏氏斗了许多年。

小夏氏带着铁链走进大堂,看着堂中众人,冷笑了三声。

“世事难料啊!”

她这话说的暧昧,似是知道内情却没有点出来,堂下众人都被她勾了心思。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知府正经问了她,“小夏氏,你可认识堂下三人?是何关系?孩子又是谁的?”

小夏氏没有着急回答,看向了程姝。

程姝抱着盈盈,盈盈在小夏氏的目光中吓得躲起来。

小夏氏还是没有说,转头又看向袁白彦。

袁白彦眯着眼睛,“你可要实话实说!官府衙门可不是你耍泼的地方!”

小夏氏能有今日,全拜他所赐。

只小夏氏面上没有露出一分憎恨,朝着袁白彦笑了笑。

这笑惊奇袁白彦半身jī皮疙瘩。

小夏氏开了口,“这孩子我不认识,反正不是袁白彦的孩子!”

“你!”

袁白彦瞪大了眼,“贱人,你居然向着程小琴说话?你疯了?”

小夏氏只是哼哼了两声。

“程小琴啊?还不是你宠妾灭妻出来的?事到如今,我都要死了,还看不清楚吗?你本就厌恶我,没有程小琴,还有张小琴李小琴!总之你要宠妾灭妻就对了!”

小夏氏大骂袁白彦。

程姝神sè复杂地向小夏氏看去。

小夏氏并不理会她分毫,只是看到袁白彦震惊而扭曲的神sè,快意地大笑了起来。

“袁白彦,你也有今天!”

小夏氏很快被拉下去了。

知府拍了惊堂木,堂内堂外静了下来。

“连袁家曾经的主母都已经确认,袁白彦,你还有何话可说?”

袁白彦不可思议地看着形势一边倒向了程家。

下面的人嘀嘀咕咕地说了,“认错了吧?不不,疯了吧?和程家有仇吧?”

袁白彦突然恨起来!

要不是自己落魄至此,何至于连自己的女儿都要被人抢走?

世人不过是看他落魄,落井下石罢了!

袁白彦恨。

他忽的上前一步,拉了盈盈要抢过来。

程姝这次可不敢松手,紧紧抱了盈盈要跑。

袁白彦伸手要掴她脸上,“贱人还我袁家血脉!”

手没落下,就被人一把制住了。

是魏全清。

“袁大人抢孩子在前,还要打女子在后吗?算什么男人?”

袁白彦手下竟不能与他一个书生抗衡,被他死死攥住。

接着程获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护住了程姝和盈盈。

袁白彦要与两人撕打,被知府叫了衙役团团围住,按在了地上。

堂下的人全都嚷了起来。

“抢人孩子还要打人,真是没有王法了!”

下面这么一喊,袁白彦更是丝毫不占道理了。

知府立刻判了这场官司,孩子同袁白彦没有关系,“袁白彦抢人打人,蓄意闹事,责打二十大板!”

只不过袁白彦也是官身,知府就算发落也要交给上面审核。

将他先行关押了起来。

袁白彦被收押还不断大叫。

原本还略略维持的世子风度荡然无存。

一张连扭曲恐怖。

“贱人害我!贱人害我!”

却被堂下围观众人连声讨伐,“这样的人真是该死!朝廷就该将他削了官职继续流放!”

堂下人讨伐了几句,陆续散了。

魏全清扶住了程姝,低声在她耳边安慰。

“程娘子,这一关过了。”

程姝不禁落下泪来,“多谢魏相公!”

魏全清笑笑,“不谢。”他看向程姝,“是我愿意为娘子做的。”

堂下人群四散开来,将程玉酌挤出了门去。

成彭连忙在旁护住她。

程玉酌问他,“小夏氏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成彭笑了一声,“自然是太子爷吩咐的,姑姑不必担心。”

程玉酌心道果然,低声问成彭,“太子爷在忙什么?”

成彭说不知,“约莫是朝上的事,这袁白彦被收押了,厌真生可就没人审了。”

程玉酌听得眼睛一亮。

收押了袁白彦,穆弦的事情也要起变了!

翌日早朝。

袁白彦已经被朝臣骂的体无完肤。

赵凛看到皇上脸sè不好,只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笑。

有朝臣提议,“厌真生如此重要,还是交由太子殿下来审吧!”

皇上立时否定了,“难道我朝无人了,还要太子来审?笑话!”

赵凛这次不能再站着看笑了,上前一步。

“这厌真生搅风搅雨许多时日,又惹得江南学子为他联名,儿臣倒是愿意审一审此人。”

他说的皇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赵凛的眼神凌厉起来。

赵凛半低着头只做不见。

但他见后方有双鞋动了动。

是魏阁老。

“臣附议。”

魏阁老还是那三个字。

立刻“臣附议”再一次涌了上来。

相比上一次,此番的呼声qiáng了起来,如同浪头拍打着龙椅上的人。

一浪又一浪。

赵凛被浪涌到最顶,仿佛已经与龙椅上的人齐平。

父子二人无声地对峙着。

直到魏阁老再一次开了口。

“厌真生此人约莫知道些辛密。太子殿下乃是国本,应该交由殿下来审,以免辛密误传。陛下在先太子去后不久便立了太子殿下,对太子殿下如此信重,交给殿下来审,陛下也当放心才是。”

太子是皇上亲自立的,是这朝堂的根本。

皇上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认自己不信任太子?

半晌,皇上脸sèyīn沉开口。

“如你们所愿!”

南巡之前,赵凛从不在朝中有如此呼声。

今日立于呼声之上,有种说不出的心cháo澎湃。

下了朝,他走到了魏阁老身边。

魏阁老行礼,赵凛托住了他。

“阁老辛苦了。”

“是殿下辛苦了,厌真生的事,还要殿下劳心劳力。”

赵凛看过去,魏阁老年迈的眼中情绪复杂。

他老人家的声音有些低沉而凝重,与他对视着。

“厌真生之后,殿下更要负重前行了。”

“孤晓得。”

魏阁老走了。

兵部尚书程阁老从赵凛身旁路过。

赵凛看过去,程阁老沉默行礼。

厌真生的事,程阁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立场,皇上也没有问他一句。

赵凛看向他的脸,他神情似乎比魏阁老还要凝重几分。

狱中。

穆弦只是剩下半条命。

赵凛让人给他醒了神,问他,“可晓得这次审你的是谁?”

穆弦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谁都一样……书是我编的,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其他的,我是不会说的。”

赵凛见他果真守口如瓶,在看他满身的伤,暗暗点头。

“孤也不为难你,不过换孤来审你,终归要审出些什么来。”

穆弦闻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太子?”

赵凛任他打量,甚至走到他身边,“怎么?你还认识孤?”

赵凛说着,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不认识孤,但认识孤的准太子妃。”

话音一落,穆弦大惊失sè。

赵凛提醒他,“莫要如此明显,继续守口如瓶即可。”

言罢,赵凛又回到了太师椅上坐了回去。

“想好了再说。”

穆弦神sè复杂,半晌,摇了头,“我是不会说的。”

冯效跟在赵凛身边,附在他耳边,“爷,咱们的人到位了,现在动手吗?”

赵凛既然接手了厌真生,自然不是为了审他,而是要把人弄出来。

赵凛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地牢里晃动着。

“等等吧。”

冯效不明,但也不敢动手,向各处使了眼sè垂首站到了一旁。

不多时,地牢外有了动静。

很快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驾到。”

冯效深思一凛,庆幸地看了一眼厌真生。

赵凛并无太多意外,他没有立刻替换掉厌真生就是因为皇室一定会来的。

他起身恭迎。

“太子此番辛苦了。”

幽幽的话语声在牢中回荡。

赵凛半低着头,“儿臣不辛苦。”

“那太子可有问出些什么?”

赵凛道没有,“这厌真生只道写书乃是意外,至于影射朝政并没有多言。”

赵凛感到了皇上的目光,而皇上又掠过他看向了穆弦。

穆弦用几乎是最后的气息哼了两声。

皇上笑了笑。

“年轻人,年轻气盛的很,如今这般还不肯说,倒也算是有一把硬骨头了!”

太子顺势道,“父皇说的是,只不过这厌真生恐怕熬不过两日了。”

一路被抓,一路被审,到了京城更是严加审讯。

穆弦本就有伤在身,能撑到如今已经不容易了。

皇上不在意,“既然如此,明日就处置了他,可不能让他随便死了便宜了。”

赵凛抬眼看了皇上一眼。

“父皇要将厌真生凌迟挂城门?”

皇上哼笑,“太子不同意?”

“儿臣不敢。”赵凛想到了这些年皇上拼了命的施行仁政,“父皇一世仁名,儿臣不想因此人有碍。”

皇上没有回答,看了厌真生一眼。

“此人也惯爱皇帝的仁政,太子呢?要像你先去的长兄那样?”

赵凛听到他提起先太子长兄,默了一默才开口。

“先太子为仁是本性便为仁,如若不然也不能被襄王等宵小所害。儿臣也盼仁政,只是儿臣非是先太子长兄那般禀性,所谓仁也许与百官期盼不同。”

皇上瞧了他一眼。

“你这般年纪,倒有这见地。看来太子真的长起来了。”

这话前半句,赵凛只当夸他,后半句却有些耐人寻味。

皇上示意太监上前,不由分说照着厌真生抽了一鞭子下去。

“朕问你,到底为何要写那些东西?”

厌真生吐出一口血来。

“随意写来,没有目的!”

“哼。”皇上转了身,“谅你也没有,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不容任何人置喙,你写了便是错了,错了便是死。明日行刑。”

皇上负手离去。

赵凛恭送。

他看着皇上离开的身影,细细品着那句话。

赵凛总觉得那句话仿佛是在有意解释为何置死厌真生。

不知为何,总有股欲盖弥彰的感觉。

皇上已经走远了。

牢内恢复了幽静。

穆弦被这一鞭子抽的连连吐血。

赵凛递给了冯效一个眼神,冯效手下立刻有人tiáo开了旁人,将一个半死不活的死囚换了上去,此人已经被打得面目模糊,只身形与穆弦相仿。

冯效的人又将穆弦迅速换下来,带走了。

“弦哥!弦哥!”

有人替他轻轻擦拭着手臂上的伤。

有些疼有些痒,那人的动作轻柔,耳边的呼唤让人熟悉。

穆弦挣开沉重的眼皮,恍惚看到了床前的人,床前的人摸着眼泪。

她落泪的样子,让穆弦心下一疼。

“菱菱……”

“弦哥!你醒了?”

魏丹菱惊喜到差点扑到穆弦身上来。

她说着要跳起来去叫大夫,穆弦伸手轻轻拉住了他。

“你怎么在这?不,这是哪?我在做梦?我死了?”

魏丹菱捂着嘴哭了出来,“弦哥!你没事了!太子殿下把你救出来了!”

“太子?”穆弦震惊,忽的又想起了什么,神情复杂地看着魏丹菱。

“你竟让太子来救我吗?你可是日后的太子妃,太子以后如何看你?”

他只觉一阵阵心痛,“菱菱你本不必如此……”

魏丹菱见他错怪了,连忙道,“弦哥,不是这样的,太子爷他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

穆弦却叹气,“那不过是说辞,你还不明白吗?你这样嫁给太子爷,他能没有芥蒂吗?”

他还要再说,却突然被魏丹菱抱住了脖子。

“弦哥!我不嫁太子,我只嫁给你!”

穆弦震惊错愕,他感受到抱住他的人哭泣颤抖。

话没说完,只见一人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玄sè金线衣衫,穆弦看过去,倒抽一口。

是太子。

太子若是见到菱菱这般……

穆弦已经不知是该推开魏丹菱替她请罪,还是该就此揽下求太子给他们一个机会。

谁想太子恍若未见一般。

“醒了便好,孤有事要问,你可莫要再闭口不言。”

穆弦闹不清状况了。

他的菱菱这才从他身上起来,给太子行礼。

太子只点了头,吩咐魏丹菱先去外面候着,又道,“请程姑姑过来。”

程姑姑又是谁?

穆弦晕头转向,太子已经自顾自地落了坐。

赵凛见他迷糊,跟他解释了一句,“孤与魏丹菱已经准备退亲,你仍可与她再续婚约,只是孤有事要问,你要如实说。”

穆弦震惊。

旋即又见一女子也走了近来,太子见她来了,目光瞬间柔和起来。

“阿娴,他醒了,你有什么要问的?”

女子温温柔柔地,顺着太子的手坐了下来,“太子爷先问吧。”

“好。”

穆弦恍惚中明白了过来。

待到太子问及他为何写那《祸乱野史》的时候,藏于心中多时的秘密终于说出了口。

“……我父亲是被人毒杀在狱中的,当时我见到父亲的尸首呈现奇怪之态,并没有往深处去想,直到家中想要为父亲的官司讨个说法,求了魏家去问,魏家却被骂回来,我才觉当年父亲的死应该不是病逝,我偷偷寻了当年牢中的狱卒,多番问询终于得知,竟是中毒……我父亲所写美人辞没有证据证明他影射朝政,可他还是被处决了!为什么?”

穆弦目露不甘,咬紧了牙。

程玉酌闻言,恍惚中想到了什么。

赵凛又问了穆弦,“那你写此事便是为了试探朝廷,试探皇上?试探出什么了?”

换句话说,戳到皇上神经敏感的那个点,到底是什么?

穆弦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他神情奇怪地看了太子一眼,赵凛任他打量。

半晌,穆弦指了指放在窗下的那本《祸乱野史》。

程玉酌连忙起身替他拿了过来。

赵凛无奈地看着程玉酌小心翼翼地放到穆弦手里。

穆弦道谢。

待她坐回来的时候,赵凛便握了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

“你怎么对谁都如此好?对我呢?”

程玉酌连忙将他的手拍了开。

“太子爷,办正事!”

赵凛被她凶了,撇了撇嘴。

穆弦已经打开了《祸乱野史》念了起来。

他念的是描写以仁康太子为原型而写的一个人物,说白了就是仁康太子。

书中关于这一段描写几乎写实,“……太子为人宽和慈善,突然薨逝,哀鸿遍野,百姓在皇陵外远远悼念……太子去后,皇上无法早朝,只能托于三皇子处理朝政,三皇子日渐势大,是继位太子首选……只是东宫太子妃仍在,又有太医频频出入,有说是太子妃悲痛太过,身子受损,有说太子妃腹中已有先去太子之嗣,若为皇孙,便要生变,也有说先太子死后,有人对太子妃不敬……东宫连请太医数日,却在某一日,宫女在湖中发现了太子妃的尸首……太子妃是自尽,是与先太子伉俪情深,yīn阳不可分割,追着去了……太子妃随着太子去了,东宫空置下来,皇上龙体欠妥,立太子迫在眉睫,三皇子虽被非议,可除他之外更无合适人选。三皇子托病不处置朝政数十日,朝堂三请五请,终于登基。”

书中这段所写,正是当年仁康太子和太子妃之事。

赵凛和程玉酌对了个眼神,向穆弦看了过去。

穆弦抬起头来,道,“这一段内容,曾有太监专门去了牢房,将此段念给我听,念一句,便要用鞭子抽我一下,问我到底为何如此写!”

赵凛和程玉酌皆露出惊讶思索的神sè,穆弦笑了起来。

“这段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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