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花败
程绍仲联系到了司机,因为昨天把车留给了沈瑟和费洛德,所以他出事的时候司机并没有跟在身边。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前几年开发的一个高端别墅群,位于安城的东南角,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极佳,而且周围配套设施也很完善,是许多名流都会选择的居所。
蒋夏微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可见她来安城的计划是早早就设计好了。
程绍仲上车时向后冷淡地瞥了一眼,不管这对蒋氏的父女要干什么,他势必都会奉陪到底。
回去的路上,程绍仲接到了费洛德的电话。
一接通,几乎彻夜未眠的费律师便扯着嗓子吼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呀,知不知道让我们多担心!我差点就去警察局报警了!”
程绍仲等他说完,才应道:“出了点突发情况。”
费洛德内心的忧虑是大于愤怒的,尤其是待他得知程绍仲乘坐的那辆车发生了车祸的时候,他简直心神俱颤。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两辆相撞的车内只有三个人被送到了医院,而这当中并没有程绍仲。
他怕当中有什么变故,便没有再细查下去,可担惊受怕是免不了的。
如今得知程绍仲没事,他自然也放下了心,当然还有点后怕。
“绍仲啊,以后你有什么事要提前跟我说啊,时不时来这么一遭,我这个老头子可怎么受得了。”
他以为这是程绍仲设下的局,谁知道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吃一惊。
“车祸不是我安排的,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费洛德睁大了眼睛,很是不可置信:“什么……难不成真的是意外?”
意外。
是意外的事件,还是意外的人。
程绍仲垂下眼皮,想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还有不期而至出现的人,眼底凉意深重。
但对费洛德,他只说:“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你不用担心了。”
费洛德叹了口气:“我倒是没事,不过沈瑟那丫头应该是吓到了,昨晚半夜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你,你赶紧回去哄哄她吧。”
程绍仲低应了声。
还有件事,费洛德又问:“顾绍季真的会出现吗?我怕今天的情况会更糟糕,如果他还不现身的话,顾氏撑不了太久的。”
程绍仲看了眼时间,早晨八点,他说:“再等等,很快了。”
有他这句话,费洛德便吃下了定心丸,没再多说别的了。
而与此同时,顾绍季暂时还顾及不到其他,一晚上吴婷下了两张病危通知书,还有其他各种单据,他字签得手都麻木了。
终于,经过了长时间的抢救,医生走出来,说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顾绍季道了谢,但吴婷被推进病房后,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跟过去。
他在走廊外徘徊了一阵子,想到吴婷濒死前的状态,以及差点失去生命的惊险,他闭上眼睛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吴婷醒来的时候,看见床边坐着的男人,第一反应是惊喜,然后是泫然欲泣的哀怨。
“绍季……”她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抓他的手指。
顾绍季见她晃动了手臂上的吊针,于是起身握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别乱动。”
吴婷好久没听他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过话了,一时之间更是感动。
“你一直在陪着我吗?为什么不叫醒我呢?天亮了,我要给你去做早饭了。”
她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在医院,还以为身在家中,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清晨,她的丈夫守在她的身边,而她要为他准备去上班的种种事宜。
顾绍季问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吴婷努力地想了想,记忆有些断断续续的,还有点模糊:“我、我吃完饭,去洗澡,洗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顾绍季看着她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成年后第一次相见的情形。
她穿着娇艳,模样更是可人,坐在那里,比室内的豪华装饰还要亮眼。
尤其她含羞带怯地看向他,就像是望着梦中的情郎,满满的爱意都倾注在眼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朵花开始衰败了,褪sè了,最终慢慢枯萎了。
顾绍季觉得xiōng口像堵住一般,难受得几乎喘不上气。
他让吴婷躺回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再好好睡一觉。
吴婷却不睡,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又要走了。
“绍季,你能在家多陪陪我吗?我一个人好孤单,好害怕。”吴婷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怯生生地等待他的回答。
顾绍季说:“好,我不走。”
吴婷高兴极了,脸上都是满足:“太好了,我的愿望成真了。”
傻女人,真的是傻到了极点,平常人发现这是个火坑,早就想办法跳出去了,结果你非但不想逃,还一步步地,将自己埋进了这座坟里。
顾绍季没办法再面对这张脸了,上面的每一寸笑意都是对他的指责和凌迟。
吴婷的身体内还存留着药效,所以哪怕她qiáng撑着不想睡,不多久也还是陷入了迷梦中。
顾绍季没有依照约定在这里多留,他离开了医院,第一件事却并不是去解决顾氏的烂摊子,而是找到了一位律师,请他拟好一份协议。
接着,他回家换了一套全黑sè的西装,去了一个地方。
因为吴家家主的去世,吴家此时的状况可以称得上混乱。
无数的人聚集在这里,有的人是想趁乱分一杯羹,有的人则持观望态度,真正来吊唁凭吊的人很少。
吴家业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只有一个旁系的堂哥,后者已经六十多岁的年纪,却很显老态,他被推到台前主持各项事务,可因为力不从心,所以局面并没有得到控制。
就在这样的情势下,顾绍季出现了。
在一众鱼龙混杂的人群中,他挺拔的身形立于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又无比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