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

四个人推开门冲进监护室, 只见哈利奥斯本已经完全陷入了梦魇的状态：紧闭着双眼，不停惊叫着在病床上挣扎, 他身上的伤口因为扯动二度撕裂，鲜血流出来染在床单上, 看起来触目惊心。

“快让他醒过来！”彼得率先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直接从一旁的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而后泼在了哈利的脸上。

艾比盖尔也连忙扑上去，和奇异博士一起将男生按住。

少女悄悄用善良安抚着对方混乱崩溃的情绪, 随后感知到对方曾被一股巨大的恶意所困住, 这次几乎算得上是死里逃生。

哈利喘着气醒过来,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爸爸——”

他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男人的身上, 历经了一场噩梦的男生几乎快要哭出来，额上细密的汗水，昭示着刚刚在梦中是多么危险的情况。

“我又梦到那个人了！”他说，“那个戴着礼帽的怪胎，他一直在追我！”

说着, 男生低头举起手腕, 看到上面一道长长的红痕，虽然没有出血，但看起来却仍然很痛。

“他在梦里用有钢爪的手抓着我，然后就留下了这道伤！”哈利有些惊慌地说，他看向彼得和艾比盖尔,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你们呢？你们梦到了吗？”

艾比盖尔当然没有：“我需要知道你们这几个被送到医院的学生, 都去了什么相同的地方，或者是吃了什么类似的东西，全校只有几个人出现这个问题了。”

少女将有关这则消息的校园简讯放到哈利面前，内容不长，大致说明这次被噩梦困扰的学生是谁，又分别是在什么课上陷入噩梦的。

哈利接过彼得递来的水杯，喝了两口，他慢慢平复自己的心跳，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是在上生物课的时候，太困了就趴了一会儿。结果没想到一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在学校锅炉房里睡着，那种感觉太真实了，蒸汽喷出来，我几乎立刻全身都是汗——”

“再然后，铁片刮擦墙壁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一个戴着礼帽，穿着横条毛衣的人，他的脸被烧焦了，居然还在对我笑！”

回忆起梦中的恐怖细节，哈利脸上浮现出崩溃的神情。

与内德描述一致，他们遇到的应该是同款怪人。

艾比盖尔思索着这个恶魔的模样和目的，发觉在她的图鉴中，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也就是说在她出生后，天堂没有处理过这个棘手的恶魔。

……这就怪了。

时代在发展，现在的恶魔不像曾经那些，死掉之后就可以随便作恶。

在天堂和地狱休战之后，所有记录在编的恶魔需要严格遵守日程和员工守则，所做的一切也要合乎地狱的法规。

很显然，这个噩梦杀手的血腥和bào虐并不符合，也没打审批，如果路西法知道了，恐怕也要tiáo查一番。

艾比盖尔沉思着，暂时没有眉目。

“我们都用过阶梯教室，”考虑了一会儿，哈利说道，“不知道算不算？”

彼得摇摇头：“不算，我也在阶梯教室上课。”

“不是的，其实应该算是社团活动，而且他们在那里……试图召唤恶魔。”

艾比盖尔的眉头动了动，紧接着，她听到奇异博士替她问出问题：“试图召唤恶魔？你们高中生都这么无聊吗？”

“他们以为可以见到路西法，”哈利十分内疚，“当时我就在旁边看书，听说需要人手帮忙，就帮了一把，其实只是几个看起来就很假的咒语，念出来就可以了，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梦里的那个就是路西法吗？！”

看着男生满脸的好奇，艾比盖尔心想，如果路西法知道自己被这帮孩子当成了那副模样，肯定气到爆炸。

“这几个人是那晚一起玩游戏的所有人吗？”

哈利摇了摇头：“还有一个女生，我不认识她。”

少女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虽然这件事应该和艾比盖尔有关，但是旁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于是在探望了哈利，又了解了一些梦中细节后，奇异博士就将两个孩子送出了医院。

“你如果害怕，今晚可以回神殿。”奇异博士对艾比盖尔说。

少女下意识看了彼得一眼，后者正四处看风景，并没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她点点头：“不过我明天需要试试这个。”

说完，她亮出手心的纸条，上面是三句长长的咒语。

“这是哈利他们召唤路西法用的？”

艾比盖尔十分义气地说：“加百列不知所踪，我也不可能让路西法去收拾他的下属，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先到梦里去看看情况。”

“如果你受伤呢？”奇异博士皱起眉头，“这是有危险的。”

少女笑了笑：“那就记得叫醒我。”

……

在神殿呆了一整天，艾比盖尔将手头的结课内容做完了，而一直沉浸在魔法时空中的王，本来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忙着，此时却忽然睁开眼睛。

“又有学生出事了。”

少女很惊讶：“你看到了？”

王：“我听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的声音。”

说着，他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一样，打开了电视机。

午间新闻中chā播了一则快讯，内容仍然与中城科技高中的噩梦有关，只是这次的女学生没有那么好运了，她竟然溺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这个转折令很多人都猝不及防，谁能想到普普通通的噩梦居然也会杀人。

艾比盖尔紧皱着眉头：“这应该是哈利提到的陌生同学……斯特兰奇医生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晚上恐怕不回了，”王回答道，“他在医院工作繁忙，何况下了班还要陪女朋友。”

听到这话，少女合上笔帽，转身走去书房。

王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也要闭关修行了？”

艾比盖尔：“吃饭别喊我了。”

她借着晚饭的时间阅读了不少书籍，这座神殿藏书繁多，有很多珍贵的神学内容，但是这些书籍却都没有提起过这个梦境中的怪人。

正当少女觉得一筹莫展时，蜘蛛侠忽然到了。

对方从房顶上爬下来，轻轻地敲了敲窗子，示意艾比盖尔替他从内打开。

“你知道有人被害了？”少女走过去，打开窗户直截了当地问，“本来还想过会儿通知你呢。”

蜘蛛侠：“昨天一直在处理别的事，刚刚抽到空。”

他敏捷地翻进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说：“关于那个怪人，我查到了一些内容。”

“什么？”艾比盖尔眼前一亮，“我这里的进度刚好停止了。”

“这个睡梦中的怪人叫弗莱迪，”蜘蛛侠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剪报，泛黄的纸张上是一则简短的新闻速报，“他有着离奇的过去，总之，三十年前他曾在榆树街大开杀戒，然后被死去孩子们的父母烧死，化为了恶魔。”

“原来真的是恶魔，”艾比盖尔喃喃自语，“可是为什么他会在三十年后重新杀人呢？这三十年他又在什么地方……”

蜘蛛侠摇摇头：“恐怕需要我们来查清楚。”

艾比盖尔抬起眼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蜘蛛侠抱着手臂，语气有些无奈：“和你一样，如果他会找上那些曾经试图召唤恶魔的人，那么我只要念出这三句咒语，就可以和他梦里相会了。”

“你要和我一起吗？”艾比盖尔笑了，“我记得恶魔只能被天使打败。”

蜘蛛侠不服气地说：“邻家义警也可以。”

入夜。

在高中里，学生间总是不乏流传着一些恐怖游戏，例如招魂啦、四角游戏啦，还有召唤魔王路西法。

但这些大多都是骗人的，这么多届的学生大多数都玩过，出事还是头一次。

艾比盖尔与蜘蛛侠面对面坐着，面前点着一个小小的香薰蜡烛。

“没想到我一个天使，居然要和一个人类小孩一起召唤路西法。”她无奈地拿出那张字条，放到两人中间。

蜘蛛侠摸摸鼻子：“尤其你还认识魔王。”

艾比盖尔叹气：“算了，来吧，你一遍我一遍，然后烧掉。”

于是两个人傻兮兮地，将纸条上冗长的咒语念了两遍，然后讲它放到蜡烛的火焰上烧成了灰烬。

再然后，他们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呃，我们该——睡觉吗？”蜘蛛侠支支吾吾地问，有些尴尬和紧张。

艾比盖尔点点头，把蜡烛灭了：“你回家，还是在这里？”

“就那个沙发吧，”他说，“我定了闹钟，如果出事，它会叫醒我们。”

这是少女在神殿的房间，床边有个不小的沙发，听到对方这么说，艾比盖尔打了个哈欠，然后倒在床上，滚了几下，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

“希望我们能活着醒来。”

她说。

蜘蛛侠犹豫了一会儿，选择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然后牵住了对方的手。

“我们一定能活着醒来。”

……

艾比盖尔觉得自己只睡着了5分钟。

她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sè怪怪的，月亮是血一样的红sè，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

但当少女看到床边没有蜘蛛侠时，她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梦里。

艾比盖尔低头看看双手，合拢又张开，感觉到这个梦无比真实，就像是在现实世界一样。

这么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了小孩用稚嫩嗓音唱着的歌谣。

那声音远远而来，艾比盖尔无法听的很真切，她走到床边，用力抬起窗子，然后在一片孩童的嬉戏声中，听到了刮擦墙壁的刺耳响动。

少女回身，想要推开屋门，但是却发现已经自外反锁。

艾比盖尔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回去，把玻璃抬得更高，然后钻了出去。

她翻身轻巧落地，在茫茫夜sè里，看到了几个穿着白裙子，正在跳绳的孩子，他们脸上带着欢欣的笑容，口中的歌谣却极为惊悚。

——内容有关弗莱迪，而且不只是记录了如何预见到、躲避他，更是简述了他可悲又残酷的一生。

作为修女和被100名罪犯蹂/躏后所诞下的生命，弗莱迪毅然决然地背离了母亲所信奉的天堂，然后开始不断地虐杀无辜的青少年。

在三十年前，他被榆树街的几名父母烧死，从此化为恶魔，在睡梦中继续实施他的罪恶行径。

最后，几名不堪sāo扰的年轻人联手将他打入地狱，从此，弗莱迪销声匿迹。

歌谣戛然而止。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地狱逃出来的。

艾比盖尔沿着这条小路走了一会儿，附近都是神殿周围街区的模样，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却因为夜深雾重，她走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起点。

她试图回到房间内，但是窗户忽然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艾比盖尔试了试，无法打开窗子，她轻轻锤了一下玻璃，索性放弃了。

刚打算离开这里，忽然觉得耳畔有风吹过。

紧接着，一句不怀好意的话，伴随着钢爪擦过墙壁的声音响起。

“让我看看，你站在月光下的样子可真像天使。”

少女转过身，看到一个戴着礼帽的怪异男人离自己不过一张纸的距离。

艾比盖尔退了几步，警惕地看过去：“你是谁？”

对方的脸被火烧后扭曲腐烂，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身着横条毛衣，手指被尖锐的钢爪所代替，正步步bī近艾比盖尔。

艾比盖尔慢慢后退：“你就是弗莱迪？”

怪异的男人笑起来：“我是弗莱迪，弗莱迪正在等着你。”

艾比盖尔稳了稳心神，停住脚步，她看着对方浑浊不堪的眼睛，忽然问：“我看起来真的很像天使吗？”

弗莱迪罕见地迟疑了。

紧接着，他弗莱迪从对方背后墙体的影子上，看到少女背上有着一对巨大的羽翼，正在慢慢舒展开。

“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梦里的我是可以张开翅膀的，”艾比盖尔拍拍手，和蔼可亲地问，“那么，现在我需要你来告诉我，是谁放出了地狱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