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玄幻魔法 >仵作惊华 > 六么令11

六么令11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六么令11

林巍在屋外天sè和傅玦之间来回看, 半晌都没想明白他为何来的这样早,他随即看向戚浔, 戚浔就着灯火, 正在给傅玦说她发现的异处。

“这驱蚊虫的草药包是湖州特产,是在四月中旬送的,那时天气转热, 蚊虫多起来, 送此物正合适,只是这药包并不贵重, 在众多礼物之中并不显眼。”

“四月初, 此人送的是一把铜镜, 只有一把, 是给凝香姑娘的, 前面的礼物若只有独一份, 都是给凝香姑娘,足见此人对柳凝香十分爱重。”

“三月末,此人送了一盆白芍药, 也是给柳凝香, 卑职猜测, 柳凝香或许十分喜欢此物, 三月中, 他又送了把湖州油纸伞,卑职知道这种伞, 用皮棉纸绘画着sè, 而后浸泡桐油, 伞柄是用湖州特有罗汉竹制成,湖州当地有‘罗汉竹、保平安’的说法。”

“三月初, 他送了安神香囊,只送了一个,另外送了一套胭脂水粉,这个时候,正是袁望山送死老鼠之后的几日,他或许是知道了此事,如此,也为之后他报复袁望山埋下了伏笔。”

“二月长福戏楼刚开张,他给柳凝香送了一匹湖绸和一把团扇,扇子是唱戏时常用的,也算十分用心了,至于湖绸,更是他们家乡之物。”

戚浔看向傅玦,“那时长福戏楼才开业几日,他便如此尽心,可想而知对凝香姑娘必定一眼喜爱上,后来到了四五月,爱慕更深,才有动杀机的可能。”

傅玦按着戚浔说的,又从二月往后翻看一遍,“四月中旬之后,此人未再送过礼物。”

戚浔叹道:“不知因为什么,或许是对康槐安生了嫉恨,在谋划着如何害人?”

傅玦只觉这可能很大,心中一定,“今日便查此人。”他又看向窗外,天边这会儿露出一抹鱼肚白,晨光微熹,“让林巍送你回家歇着,待我从宫中出来,便带人去长福戏楼查问。”

戚浔应是,的确觉出几分疲惫来,待走出屋子,只见天光墨蓝,云絮层叠,一缕微光透云而出,马上就要天亮了。

刑部衙门清寂无声,笼罩在雾蒙蒙的昏光中,戚浔边走边看傅玦一眼,心道他也真是辛苦,为了能按时入宫,要早早过来衙门,幸而此处距离皇城不远。

出了衙门大门,傅玦指着自己的马车,“先回家罢。”

戚浔这时觉出不妥,“那王爷如何进宫?”

“骑马。”两个刑部武差守在门口,傅玦一本正经的道:“我伤愈多日,便当练练弓马,你今日安歇好了再来刑部。”

好一个伤愈多日,戚浔见惯了他装模作样,无奈的应承下来,“那便多谢王爷,卑职告辞了。”

她上了马车,林巍催马,很快马车便在微明的天光之中缓缓离去,傅玦站在原地看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夜梦中的场景,梦里面,戚浔的马车也离他越来越远——

他剑眉紧蹙,眼看着马车要转过街角,心底竟莫名着急,可这时,车窗帘络忽然被掀起,戚浔探出脑袋回看,见他仍在原地没动,似有些纳闷,却颇伶俐地对他挥了挥手。

傅玦一怔,很快眉间舒展开来,又忍不住扬chún,没多时马车消失在尽头,他稍稍出神,方才转身御马入宫。

戚浔打了一路哈欠,待回安宁坊,用了些吃食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午时前后,这才懒懒起身,给草龟添了一把肉碎。

草龟悄无声息的趴在瓷盆里,吐了两个泡泡以示回应,戚浔摇头,起身更衣梳洗,没多时便出了门,先寻了个地儿用午膳,而后戚浔直奔刑部衙门。

此时时辰尚早,戚浔也不知傅玦是否出宫了,待到了衙门,没看到傅玦的马车,却看到巡防营的马儿留在外面,她心底一动,进了衙门径直往后堂去。

刚走出夹道,便见廊檐下站着江默。

两个刑部小吏在不远处的屋子里办差,戚浔与江默二人对视一眼,很快迈步朝他走去,待到了近前,戚浔扬声道:“江校尉怎在此?”

江默视线扫过四方,“等王爷复命。”

二人话音落下,后院里安静的悄无声息,江默立刻低声道:“长福戏楼那边查的如何了?”

戚浔眼睛紧盯着两个小吏办差的方向,“凶手并非戏楼中人,极有可能是一个常去戏楼听戏的客人,姐姐没有引起怀疑,不必担心。”

二人语速疾快,深怕有人走入后院,江默又道:“哪夜得空,去张伯那里见一面。”

戚浔道:“等此案破了吧。”

江默抿chún,“也好。”

该说的说完,二人同时松了口气,戚浔又朗声道:“江校尉可是搜查到了什么了?”

“城南找到两处木材坊,特来向王爷禀报。”

戚浔看向他,“在何处?”

这是正经差事,江默也肃然道:“一处在永康坊以南,一处在东南长乐坊。”

戚浔道:“永康坊比长乐坊更远,且长乐坊在东市以南,也算靠近广安街,倒是极有可能,猎犬可曾在坊间发现有何异味?”

“没有,我们搜查了两处木材坊,问过其中伙计,他们说他们铺子里的确总是生蚂蚁,可铺子里每日人来人往,绝不可能生任何谋害人之事。”

戚浔思绪一转,“会否是附近民宅呢?”

“那周围的确有几处民宅,我来见王爷,也正是想问要不要搜查民宅,搜百姓的宅子需得有个由头。”

戚浔便道:“你等等。”

戚浔走向远处那屋子,找了小吏询问,一问得知,傅玦今日还未来过刑部,她回来告知江默,“要么在宫里,要么在戏楼,只怕一时半刻等不到。”

江默忽而道:“那我去戏楼看看。”

戚浔听得心头一跳,“也可能不在戏楼,还是留在此地等着便好。”

戚浔着急的看着江默,并不好明着劝阻,江默chún角微抿,到底没有坚持,二人一时相对无言站在廊檐下,也不敢再说别的什么。

就这般等了一刻钟,前院响起人声,戚浔抬眸去看,很快便看到傅玦和李廉相携而来,而傅玦似乎没想到戚浔来的这样早,更未想到江默也来了,他面上不动声sè,眸sè却幽深了些,左右打量,倒未看出二人之间有何古怪。

戚浔和江默一齐上来行礼,傅玦摆手,看向江默,“巡防营搜的如何?”

江默忙将适才所言告诉傅玦,傅玦进屋,“带着猎犬去搜,不多做打扰便是了,凶手在家里分尸必然会留下痕迹,不过已经过了这般多日,遇见谁家有古怪行径的,也多做查探便是。”

江默得令,也不多耽误工夫,很快告辞重返城南。

傅玦便看向李廉,“查探无果便还是线索太少了,本王正要去长福戏楼,你与本王一道同去。”

李廉应是,傅玦便看向戚浔,“你怎来的这样早?”

戚浔道:“与王爷学的。”

这恭维属实直接,惹得傅玦轻嗤,先叫来刑部主簿吩咐了别的差事,便带着礼单册子,携戚浔一起往长福戏楼去。

马车上,傅玦问戚浔,“江默可还说别的了?”

戚浔和江默在一处站了半晌,凭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忍着不问案子的,于是她道:“与告知王爷的差不多,木材坊家具坊这样的地方,除非是老板有意作恶,否则人来人往的,的确不像案发之处。”

“京城这般大,他们不过搜了巴掌大小,便等消息吧。”

马车一路向南,半个时辰后在长福戏楼门口停下,申时未至,戏楼里传来曲乐之声,待傅玦一行人进门,便看到几个乐师正在屏风之后排演。

掌柜带着众人迎上来行礼,傅玦免礼之后,问起了这位于姓客人。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掌柜的拿回礼单册子翻看,却硬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物,“于公子?我怎不记得此人?”

他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谁记得?”

话音落下,一个伙计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小人知道这位于公子,他给姑娘们送了湖州的驱蚊药草,还给凝香姑娘送过一盆芍药花,都十分得姑娘喜欢。”

掌柜的整日里尽接待达官贵人了,哪里记得这号人物,便问伙计,“此人生的哪般模样?”

伙计闻言却摇头,“小人没见过这位于公子,他送的东西,每次都放在礼柜上,小人看到礼物是看了多回,却是没遇见过本人。”

掌柜的愕然,“这……客人有时候将礼物直接放在礼柜上,也是常有的,可来得多的客人,不可能每次都放在礼柜。”

傅玦道:“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

掌柜的忙去叫人,不多时,玉娘和柳凝香相携而至,再加上其他武师乐师,众人又将前堂挤得满满当当。

傅玦再问这位于公子,柳凝香和玉娘对视了一眼,柳凝香道:“民女记得此人,他送的礼物十分得民女心意,那盆芍药花至今还在民女房中,还有驱蚊虫的药草,我们挂在帐中,夏夜里少受许多苦楚。”

傅玦随即问:“你可是最喜欢芍药花?此事可有别人知晓?”

柳凝香点头,“民女的确喜欢芍药,我们戏班里知道的人不多,因民女三年前第一次登台,唱的是与芍药花有关的戏文,因此民女对其格外钟爱。”

傅玦心底微动,“什么戏?”

柳凝香道:“是一出名叫拈花令的折子戏,民女正好唱了芍药这一折,这是湖州本地的戏文,为初登台的戏伶所唱,民女只有前三个月唱过,之后便再未唱了。”

此言令傅玦觉得古怪非常,三年之前唱过三个月,之后两年半未唱过,他们还从湖州千里迢迢到了京城,京城里的人是如何知晓她喜欢芍药的?

而此人所送之物,多为湖州特产,难道说,此人其实是湖州人?

傅玦道:“你在湖州唱了几年,可曾遇见过对你颇为痴迷的客人?可有人为了你与人生出争执?又或者,在湖州之时,是否有人常常送你芍药花这样的礼物?”

傅玦这一问,柳凝香面sè顿时微变,她无错的看向一旁的掌柜,显然掌柜也知道什么。

掌柜的道:“王爷这一问,小人想起来一事,在湖州时,凝香的确有个颇为古怪的客人,此人常送不算贵胄却颇为实用之礼,开始只是些香囊手帕,凝香也不是嫌贫爱富之辈,尽数收下,后来逢年过节,又送些花灯泥人这样的小玩意儿,也送过几次芍药花,这些也就罢了,后来此人竟然开始送凝香贴身的女子内衫——”

柳凝香面露窘迫,掌柜的越说越恼,“此人送礼,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他竟然送这样的私密之物给凝香,分明是存了不轨之心,后来我们派人在戏楼盯守将人捉了住,又狠狠地将其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此人再未出现过。”

“教训他是何时之事?”

“一年半之前。”

傅玦又问:“此人姓甚名谁,做何差事?哪般形貌?”

“此人名叫刘元,是我们当地一个药材铺子的学徒,此人个子高,生的其貌不扬,形容甚至十分邋遢猥琐,家境亦贫寒,难怪他不敢露面,就凭他那副模样,又如何得凝香的青睐?”

傅玦和戚浔对视一眼,药材铺子的学徒,便懂些医理,又是其貌不扬的高个子,难道说,此番在京城谋害袁望山和康槐安的人便是这个刘元?

傅玦又继续道:“你们是如何教训他的?他既然是本地人,又怎会再未出现?”

“当日我们狠狠打了他一顿,并不许他再来戏楼,此事传扬了出去,他或许也没脸见人了吧,也没在药铺做学徒了,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掌柜的面露惊恐,“难道害人的是他?!”

这般一说,柳凝香也白了脸,戚浔这时在傅玦身边道:“王爷,这位于公子此番送来的礼物多有药材,除了驱蚊虫的草药之外,还送过一个安神的香囊。”

傅玦问柳凝香,“你可收到过他送的安神香囊?”

柳凝香一怔,不知想到什么,面sè忽然更为惶恐,“民女的确,的确收到了一个香囊,是安神的药囊,那阵子民女睡得还算好,于是……于是民女将药囊送给了,因为写《谪仙令》的曲子而失眠的槐安……”

戚浔猛然想起康槐安床头挂着一个锦囊,“是不是那个靛蓝sè的锦囊?”

柳凝香紧张的颔首,“是,就是那个。”

傅玦立刻起身去找那个锦囊,当日看到锦囊之时,傅玦只觉颜sè太过沉素,显得康槐安性子纯直,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香囊乃是柳凝香所赠。

香囊仍然挂在床头,只有拿在手中,才能闻到淡淡的药味儿,傅玦略作检查,直接将香囊打开,里头果然是安神的药草。

“你何时赠给康槐安的?”

跟来的柳凝香已经快哭了,“三月中,我拿到之后便知道是安神用的,到了三月中,槐安与人说他夜里睡不着,我便想起此物,便拿给他带着,他一开始随身带着,后来发觉挂在床头便好,便挂着了。”

傅玦想起康槐安两月来的踪迹,他生过一次病,除了着凉之外,便是忧思深重导致的夜间难寐,而那个时辰,刚好就是在三月中旬。

康槐安那阵子的确有这个毛病,吃了一次药后再也没去过,想来便是用了柳凝香的药囊,凶手看到康槐安带着自己送给柳凝香的东西,自然会觉得心底不忿,若是再怀疑康槐安和柳凝香关系匪浅,那便更有动机心生杀意。

傅玦想通了此间关节,对李廉道:“查康槐安三月中旬之后去过的地方。”

言毕他看向掌柜,“你们此前抓住过他一次,应该记得他的长相。”

掌柜的一愣,“小人是见过的,可那人的长相实在是平庸至极,且当日找到他的时候,他年纪轻轻须发皆长,衣袍也wū渍斑驳,实在是不堪入目,若是他以当日那模样出现,小人一定认得出来,可要小人形容,小人形容不出。”

“当日一起教训他的其他人呢?”

掌柜的苦涩道:“我们入京并未带护卫一起来,这戏楼里只有小人见过他。”

傅玦心道不妙,这时,戚浔忽然问:“袁望山当日想来挖走凝香姑娘之时,是如何与她攀谈的?知道这件事的多吗?”

掌柜道:“袁望山来过几次,前两次都是只听戏,后面两次便说有礼物,要亲手送到凝香手上,诱凝香与他说话,这时他才表明来意。”

“第一次他走了凝香才告知我们,后一次他又要如法炮制,被我们发现,直接将他赶了出去,闹成这样,袁望山离开的极快,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们为何赶人。”

戚浔忙看向傅玦,“王爷,其他人都不知道,可凶手却知道,那当日,凶手一定就在袁望山附近,说不定袁望山能记得他的特征。”

凶手跟踪过袁望山,彼时袁望山与其小厮因离得远,并未看清他模样,可他一定不会想到他在与柳凝香说话的时候,身边就有人已经盯上了他,只是此人样貌平平,放在人堆之中难以给人留下印象,可既有这样近的时候,或许袁望山会记得呢?

傅玦只觉戚浔反应颇快,立刻吩咐道:“把谢南柯找来,带着他一起去袁望山家里。”

他带着香囊离开后院,边走边对李廉道:“这戏楼演奏曲子,乐师是不在前台来的,因此必定是康槐安离开戏楼之后被凶手发现,要么是在外面某处,要么是凶手有跟踪戏楼之人的习惯,三月中旬之前的行踪不用跟了,就跟之后的。”

李廉应是,“此人既然当过学徒,那卑职是不是多去查查药铺医馆?”

傅玦点头,“除了广安街西面那家药铺之外,他去过的其他地方的药铺也要查,他送给柳凝香的礼物常用药,在药铺取药便方便的多。”

李廉早前着重查了书局等地,如今将最重要的线索放在药铺,便又有了新的方向,很快,他便带着衙差们离开了长福戏楼。

前堂之中,柳凝香红着眼眶道:“大人,如此说来,便是民女害了槐安?”

傅玦道:“与你无关,凶手心思古怪,不是康槐安,或许也会有别人,康槐安只是不幸的那个罢了。”他扫视戏楼一圈,“这几日你们少外出,若发现周围有何古怪之人,立刻命人来刑部衙门报官。”

戏楼惹上这么一个可怖之人,自然都颇为惊惶,哪里还敢胡乱出门走动,掌柜却苦着脸道:“王爷,那……那我们去忠国公府的差事,应当不影响吧?我们都答应国公府了,若是反悔,只怕要被记恨上。”

傅玦道:“暂不影响。”

掌柜的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戏楼等了半个时辰,谢南柯跟着差吏催马而来,傅玦见日暮西垂,便立刻带着他们往袁望山府上去,众人过御街,直奔长平坊,在袁府门外叫门时,看门的老仆有些惊慌,没多时,袁夫人迎了出来。

“大人,可是找到谋害我们老爷的凶手了?”

傅玦道:“袁望山的确是被人故意纵火谋害,眼下要找他问些事,人可还好?”

袁夫人连连点头,“还好,请跟民妇来。”

一行人再至主院,待进卧房,便见袁望山仍然浑身缠满白棉躺在床上,袁夫人道明来意,傅玦便将凶手可能出现的情形道来。

袁望山有些发蒙,“我……我去了几次,都坐在角落之中,并未发现有谁在我身边,每次我身边的人都不同。”

傅玦沉声道:“你再仔细想想,尤其你和柳凝香说话的时候,有没有人打量你们,或是朝你们靠近听你们说话,此人对柳凝香十分痴爱。”

“那两次都是戏台散场之后,好些客人已经离开,我……”

袁望山嗓子仍是像被钝刀磨过一般,做为受害者,他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尤其烧伤痛苦难忍,身上的每一寸折磨,都令他怨恨不甘,他努力的回想,忽然,一个身影在他脑海中滑过——

他振声道:“我想起他了!”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