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天心难测
齐父和齐墨齐齐露出一丝苦笑,这两个孩子比他们想象聪明,冷静。
方辰其实并不冷静,他抓着齐父衣角手捏紧紧地,恨恨道:“他当年bī得我爹娘死遁离京,客死异乡,如今又要用这种卑鄙手段bī走我兄弟吗?”
“辰辰!”齐父沉声打断了方辰话:“这里是京城,即便是亲近人面前,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方辰紧紧抿着chún角,满脸愤怒和不甘,像极了受了莫大委屈孩子,这模样倒像是与他年纪有了几分相符。赵立年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将他攒紧拳头松开:“辰辰,我们回去吧。”
“立年……”
赵立年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事已至此,不必再深究。倒是你,如今已经考取了贡生,该为即将到来殿试做准备了。”
方辰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他做不到不深究,也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去认真备考殿试,可是当他转头对上赵立年目光时,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正如他替赵立年愤怒悲伤不值时候,赵立年亦替他担忧,于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考取贡生,已是不易,怎能这种时候分了心?
方辰终于还是松开了手,跟着赵立年离开了,齐父没有出声挽留,对赵立年来说,赵立冬那个小院儿才算是他家吧。
等两人走远,齐墨叹了口气:“立年当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未必就是坏事。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事之后,他们想必对这官场,对那皇家也多了一份认知。何为伴君如伴虎?并非是这老虎好吃人,而是那难测天心啊!朝朝堂,夕江湖,大起大落只一念之间,有几人能看得破,受得起?”
“待辰辰入了翰林院后,你势必要将他多留些时日,若实不行,便将他外放出去。”
齐墨道:“孩儿心中已有计较。”
齐父点点头,不再言语。
……
赵立秋和赵立冬两人家里坐立不安,却又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焦急耐心去等待,方辰和赵立年此行是为了问科考事,他们两人不好同行,只能家等着,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看一下时辰,却发现时间过得当真是缓慢。
如此熬了大半个时辰,方辰和赵立年终于是回来了,赵立秋和赵立冬连忙迎上去问怎样,方辰一听,心里又是一阵心酸,正要开口,却听到赵立年自己说了:“我诗词里有个字犯了忌讳,所以被作废了,不过不会被追究,倒也算是不幸中万幸。”
赵立冬哎了一声,忍不住道:“怎么会这样?科考前先生不是特意教过你们哪些字是忌讳吗?怎还不小心用到了?”刚一说完,就被身旁赵立秋撞了一下。
赵立秋心思比赵立冬多了好几个弯儿,光是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瞧出了不对劲儿,这种错误赵立年不可能犯,其中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方辰不会是这副模样,赵立年则反常。不过眼下正是敏感时期,过多追问只怕会让两个人伤心。
“发生这样事,也是无可奈何,只等三年后再来便是,反正你才十四,小很。”
赵立冬点点头:“是啊,我等三年后再来便是,倒是辰辰,如今考上了贡生,可要好好准备,争取殿试上露一手!”
方辰闷闷地点点头,却没出声,回来路上,他已经将前前后后事都细细想了一遍,皇上突然来这一手,摆明是不愿让齐家方家太得意,赵立年只是无辜被牵连那一个,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他!
这个认知让方辰很难过,他跟赵立年一路相携至今,很多时候都是赵立年照顾着他,他非但没有机会回报,如今反而还拖累了他!寒窗苦读多年,为不就是能一朝登龙门么?如今赵立年明明已经登上了,却因为他而被无情地扫落下去,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这次殿试我不去了,待三年后,我再与你一道去考!”
赵立年一愣,随即怒道:“你胡说什么!考上了贡生居然不去殿试,你是想抗旨还是想欺君?大哥嫂子他们还聊城等着我们接他们入京呢!如今我已经是无望了,你好不容易才考上,岂可轻易说放弃?”
“再说了,三年后,你与我一道去考,万一皇上再把我成绩作废一次怎么办?你怎还是如此糊涂?”
方辰本就是一时赌气之话,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这会儿挨了赵立年骂,忍不住哭道:“立年,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平白无故受这种陷害!”
“别哭,我都没哭,你哭这么伤心做什么?难道等以后当了官老爷,也时不时地掉眼泪吗?”
方辰是真觉得伤心难过,起初只是为赵立年遭遇不公平而愤慨,如今想通其中关节,却又多了一份愧疚,如果不是他,皇上不会跟赵立年过不去!
“辰辰,从我们决定要入仕途那天起,先生就同我们说过,官场艰难,天心难测。如今我只是早一步体会到了这一点而已。这不是你错,也不是齐先生错,是皇上心xiōng狭隘,不甘被方国公和齐先生要挟,却又不敢拿你如何,所以便用我来警示。”赵立年说完,看着方辰通红眼圈儿,又缓缓道:“或许,他还盘算着我会因为这件事对你心生间隙。”
方辰瞳孔微微收缩,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不敢说,却没想到赵立年却说出来了。
看到方辰反应,赵立年笑了笑,拍了方辰脑袋一下:“所以我说,你这脑袋读书是比我qiáng,其他方面可当真要差得远了,今后三年官场,没有我陪着你,该怎么办哟!”
方辰摸了摸被打地方:“这三年,我会装聋作哑,等你三年后来找我就是了。”
赵立年笑着点头:“那就一言为定。这一次,你要好好准备,连同我那一份都考回来!一定要殿试上,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方辰又点点头,吸了吸鼻子,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赵立年堵回去了:“你我情同手足,没必要为了别人过错说对不起。”
……
赵立秋和赵立冬并不知道两人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出来之后,两人情绪似乎都变好了,方辰不再一副要哭出来模样,赵立年脸上笑容也没那么僵硬,赵立冬当即就松了口气,赵立秋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安,这太反常了。
之后几天,赵立年和方辰果然就不再提之前事,每日起早贪黑准备即将到来殿试。殿试题目由皇上亲自提出,而考生则是即兴发挥,写时策一篇,之后也由皇上亲自阅览,订下三甲排名以及三鼎甲之人选。
……
赵立年考试成绩作废消息连同方辰考取贡生消息一同传到聊城,方怡和赵立夏甚至都还没来记得为方辰取得成绩高兴一声就转而开始为赵立年担忧。
信中将赵立年为何成绩作废理由写清楚明白,以方怡聪明,又哪里看不出这是皇上玩又一出bàng子加甜枣!先前那一系列好事全都是为了这件事做铺垫,默许了齐父父子两来聊城,后又提升方侯爷为荣国公、封赵立冬正六品闲差,如今终于lún到出bàng子时候,居然落了赵家大希望赵立年头上。
明明知道方辰不可能认祖归宗,明明知道他是靠着赵家才一路走到今天,结果一出手就想将他彻底孤立起来!同时也遏制了赵家迅猛上升势头!好一个皇上,好一番手段!亏得方怡之前还当他是心怀愧疚,有心想要补偿,如今看来,他退那一步或许就只是因为方国公击溃了蛮夷!
赵立夏同样也很担忧赵立年,他今年才十四虚岁,即便再聪明懂事也还是个半大孩子,遭逢如此巨变,也不知他能不能想明白,若是他万一入了牛角尖,当真埋怨起方辰来,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我们应当立刻启程,前往京城!”
方怡摇摇头:“不行!若是我们为了赵立年落榜一事劳师动众赶到京城,只会让皇上加得意,觉得你们兄弟四人与辰辰关系并非那么亲密无间,此后便会有多挑拨离间地手段使出来,彻底将辰辰同你们区离开来。”
赵立夏皱眉道:“可是我怕立年想不开,伤了辰辰心。一旦心有间隙,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到当初。万一立年叛逆心起,或许还会将辰辰视为敌手!”
“这种事暂时不会发生,这种时候,不论立年做什么,辰辰都不会怪他,甚至还会希望立年能骂他几句。我们要再等等,等到殿试之后,让辰辰立刻回来接我们入京!”
赵立夏凝眉深思,终究还是同意了方怡话。
虽然不能亲自入京当面开导,却还是可以写信,决定不即刻入京之后,赵立夏和方怡连夜写了两封长信,托左府管家派人送到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赵立夏凝眉深思,终究还是同意了方怡话。
虽然不能亲自入京当面开导,却还是可以写信,决定不即刻入京之后,赵立夏和方怡连夜写了两封长信,托左府管家派人送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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