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都市言情 >庶香门第 > 123 分家?

123 分家?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因为在马车里的尴尬,析秋下车后直接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刚刚歇了午觉起床,敏哥儿,鑫哥儿,晟哥儿三个人正在院子里,由紫薇陪着跳绳,满头大汗的蹦着,可一见到萧四郎和析秋进来,三个人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院子里没了声音,三个人整襟而立低头朝两人行礼。

析秋没有心情去说笑,便朝三人点点头没有多说,萧四郎却是看着敏哥儿跳的气喘嘘嘘的样子,脚步略顿了顿,析秋便率先进了房里。

太夫人坐在炕上,戴着眼镜拿着几页宣纸在看,见析秋进来,太夫人便朝她招招手:“过来瞧瞧,敏哥儿一早上练的字。”

析秋一愣,敏哥儿描红都未开始,已经会写字了?

她笑着走进,这才看清宣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大小不均,若不是仔细看根本无法辨认这是个字,她挑着眉头道:“娘,这是敏哥儿写的?”

太夫人就笑眯眯的点点头,道:“说是想写字,就在你二哥的书房找了本诗集,依葫芦画瓢写了这么一首,我瞧着还不错!”

析秋听着便认真去看,这才发现上面写的是一首《锄禾》。

她挑了眉梢,忽然便想到那日敏哥儿吃饭时,满脸勉qiáng却又不得不做的样子……

“快拿去收着。”太夫人交给吴妈妈,笑着道:“这可是敏哥儿第一次写字!”说完,又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析秋道:“坐下说话。”

析秋就在太夫人面前坐了下来,太夫人问道:“老四呢,不是说去接你了吗?”她话语一落,萧四郎已负手大步走了进来,太夫人看看他又去看了一眼析秋,眉头微蹙。

待萧四郎坐下,太夫人问析秋道:“你姐姐她身体如何?”

析秋就回道:“身体有些虚,倒也没旁的事。”隐去了在任家发生的事:“伯公夫人说她近些日子身体有些不适,让我代着向您问好。”

太夫人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析秋故意隐下想必是有考虑的,她微微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年纪轻轻的就怕承受不住胡思乱想,没的坏了身子。”

析秋就赞同的点点头。

太夫人又转头去问萧四郎:“听说今儿早朝,圣上单独召了你,可是有什么事?”

早晨朝堂的事,太夫人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析秋暗暗吃惊,耳边就听到萧四郎回道:“还是为通州漕运的事,说我去了几趟,可有什么想法,我大概说了一些。”

析秋听着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圣上是真的改变让萧四郎去处理漕运的想法了?

果然,太夫人就问道:“圣上有意派谁去?”

萧四郎就看了眼析秋,回太夫人道:“放了雷公公,提了市舶司提举。”

析秋听着一愣,她知道历朝市舶司提举大多由宦官担任,但先帝在位时由于福建海盗猖獗,已下令大幅度关闭了广东,福建甚至太仓等处的市舶司,严令海上贸易,圣上如今又重提了市舶司,是不是说明圣上有意重开海上贸易?

太夫人听着一愣,面sè微微一变,因为海禁的事和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初萧延炙死在福建,也是因为倭寇之事,后先帝下令海禁,福建这两年总算是太平了许多,若是重开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福建又将会有动荡不安,如今一心不愿站在前头的萧家,将会被人推倒风口浪尖,成了朝中的风向标。

所以太夫人才会这样警觉。

仿佛感受到太夫人和析秋的紧张,萧四郎又开口道:“先帝当初废市舶司,朝中大部分人是全力赞同,实施起来也颇为顺利,所以,圣上这次重设市舶司,不过是投石问路试探罢了,想要重开只怕前路不易,困难重重。”

太夫人听着总算稍稍放心了些,点头道:“圣上才登基,政局不稳,不宜多做变动贪图激进冒险才是。”

圣上登基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朝中虽无人非议可各人心中所想又怎么料及,稳,才是目前重中之重。

析秋心中却是生出些不安,因为市舶司的事与萧家的联系实在太大了,以往萧延炙在福建身亡,如今藤家在通州垄断了漕运,运河之上无人能在藤家之右,圣上又是对藤家如此耿耿在怀……

她又看向萧四郎,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圣上有此意,才会毫不回转的拒绝了去通州的事?!

萧四郎又和太夫人说了几句,太夫人面上就露出倦容,析秋和萧四郎便起身告辞,双双回了自己院子。

待他们离开,太夫人便喊吴妈妈问道:“去问问,老四家的在武进伯府出了什么事?”吴妈妈听着一愣,太夫人从不做这样的事,儿媳和儿子之间的事也不干预,怎么会突然去问四夫人在武进伯府的事。

太夫人便拧了眉头道:“平日两个人同进同出的,今儿可是前后进来的,我瞧着老四家的脸sè可是不太好。”

吴妈妈听着一怔,立刻点头道:“今儿四夫人虽是坐的佟大nǎinǎi的马车,可却是带着跟车婆子去的,奴婢去问问。”太夫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吴妈妈出去,不一会儿便回了房里,脸上还余留着惊讶,回太夫人的话:“说是任三nǎinǎi的孩子其实是任三爷吃了酒打掉的,所以佟大nǎinǎi才请了四夫人陪着,几个人去了任府说了几句,任三爷当着娘家人的面,竟还嚷着要打任三nǎinǎi……”她说着一顿又道:“四夫人许是因为这件事,心里不快!”

太夫人听着就狠狠皱了眉头,怒道:“任家老三越发没的规矩了。”说完又问道:“老四去没出什么事吧?”

吴妈妈目光一闪,回道:“说是训斥了任三爷,待四夫人离开后,听说任三爷就回三nǎinǎi院子里,又遣了人去鸿雁楼特意定了席面,在府里给任三nǎinǎi赔罪呢。”

“果然是这样。”太夫人叹了口气:“他媳妇受了气,他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吴妈妈脸上露出笑容来,四爷自小就是这样,只要认定是自己的东西,无论对错都护的严实的很。

太夫人也放了心,只要不是两个人之间生了闲气,她也不用担心了。

第二日一早,析秋送走萧四郎,和敏哥儿从太夫人那边请安回来,几房陪房来了。

金大瑞依旧和前几次一样,显得很老实,他垂着头回析秋的话:“山东的庄子在一片山坳里,小的瞧过,地虽不大但每年收成却是不错,现如今地里种的是苞米,因为在山里的关系倒没有受到很大雪灾的影响,如今长势不错。”他说完,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来。

这么说来,山东的庄子虽不如通州离京城近,但收成却要比通州这边高出许多。

析秋没有说话,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金大瑞,金大瑞飞快的看了眼析秋,接着道:“不过小人瞧着,那片地怕是只能种苞米。”他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山里头进水不易,只适合一些耐旱的庄稼。”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两个庄子没有一个是顺顺利利的。

她目光在金大瑞,邹伯昌和朱三成身上掠过,指着面前的杌子笑着道:“都坐吧,也别站着了。”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邹伯昌领头坐了下来,其它两人面露惶恐跟着坐了下来。

析秋见几人坐下,才笑着道:“如今几处庄子和宅子,铺面也都了解清楚了,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想法,想去哪里?”

三个人一愣,没有想到夫人竟然让他们自己选,府里三位出嫁的小姐,各房陪房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大小姐的如今由侯府里胡总管代为管理着,三小姐的两房都在庄子里,两块地都是沙地和坡地,三小姐一瞧地的收入不大,便将地租给两房陪房,每处每年交五十银子上去就可以,可那块沙地就是种果树也要个几年时间才能有收成,可三小姐半年都不肯缓,年年都要收租。

陪房都是因为在府里过不下去,才拼着命的争着做小姐的陪嫁,谁能一年没有收入能拿出五十两的存余,那简直是痴人做梦,所以,如今他们的日子可好比火上烤,油里煎,比起在佟府里还不如!

四小姐的倒还好,因为两处庄子地都很好,日子倒还算过的去。

他们跟着六小姐嫁到侯府前,心里也曾忐忑,可在原来的地方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想回去那等着的就是一家饿死,还不如随着六小姐,总要赌一把才是。

毕竟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六小姐的庄子不行,可她不还是大都督的正妻么,总不能饿死他们。

如今看来,六小姐要比三小姐和四小姐好的多。

“夫人!”邹伯昌不待其它两人说话,便笑着道:“小人原先虽是在铺子做伙计,可早年也留在庄子里做过,虽不敢说种地是一把好手,但小人能吃苦……”他见四夫人挑了挑眉头,胆子越发壮了一些:“小人想去通州的庄子里,那里种什么都不好种,要依着隔壁两处人家才能得些收成。不过小人不怕,只要夫人将庄子交给小人,小人保证第一年能给夫人交三十两,第二年开始小人就能每年交一百二十两。”

他说完,金大瑞和邹伯昌两人的脸上,皆是露出诧异的目光来。

一百亩的地,收成若是好一年也不能有这么多,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析秋也不由生出好奇来,问道:“哦?你说说,你打算种什么?”

邹伯昌目光一闪,有些得意的回道:“夫人可能不知,小人前年曾随着铺子里的管事去了一趟永州,一路上小人看到几处用油纸竹篾撑起的棚子,小人当时瞧着就记在心里,回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些农户在地里盖了温棚,有了温棚就不会受季节的限制,便是在冬日里也能种出时令的蔬菜来。”

析秋听着一愣,才明白他说的就是蔬菜大棚。

没有想到,这会儿农家就已经开始实行这种非常先进的蔬菜种植法了。

她看着邹伯昌没有立刻反驳,只淡淡问道:“那销路你又如何考虑的?”

邹伯昌见析秋仿佛有些兴趣的样子,随即眼睛便是一亮,语气更为的亢奋:“通州港每日来往商船数以千计,小人想着只要小人种出菜来,通过这些船只就能运到各处去,即便是不能,也能将菜运到京城来,供给城里大户人家,菜的销路根本不用担心,而且还是选择多多,且又是每条路前景都是极好的,夫人不用担心。”

他说完就看着析秋,等着她首肯。

谁不喜欢银子,这样来钱快的买卖,虽是前期要投些成本,但不用两年就绝对能全部收回来。

夫人虽不懂庄稼和生意,和总听的明白银子的多少吧。

他不担心析秋不同意。

析秋静静听着,端着茶盅静静喝了一口,随后她不再去看邹伯昌,反而去问金大瑞,道:“你觉得呢?!”

邹伯昌一愣,表情就有些轻蔑,金大瑞也是一脸惊怔的样子,没料到析秋会问他的意见,他垂了眉眼想了片刻才道:“小人觉得邹大家的虽说的有道理,可若是我们做,就有点不合适。”

邹伯昌听着脸一黑,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

析秋却是眼底一亮,问道:“哦?邹大家的说的法子竟然这样好,别人做合适,为什么我们做就不合适呢?”她说完,似有若无的看了眼邹伯昌,见他垂着眉眼但脸上却明显有怒容。

金大瑞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邹伯昌,想了想还是回道:“京城不比别处,通州港来往船只都是各处鼎鼎有名的商号的商船,不谈他们会不会借你运送蔬菜,便是同意这来回的租金恐怕我们也负担不起,另者,城外种蔬菜的有数十户,和城中的大户都是定向买卖,有的合作已经几十年,我们若是想分一杯羹,这其中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所以,小人觉得在邹大家想法虽好,可实施起来恐怕不易!”

邹伯昌听着满脸的不高兴,不等析秋问话他便道:“哪一门生意不是如此,若是想赚钱就必须铤而走险,必须百倍的努力,以金大家的这样说,我们就是要守着一百亩的地,望天吃饭最好?”

金大瑞拧了眉头,脸涨的通红,连连摆着手回道:“不……不是这个意思。”邹伯昌横着眉头还要说什么,析秋却是放了茶盅根本不管他的反应,又去问朱三成:“宅子里可布置好了?”

朱三成仿佛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和邹伯昌沉着的难看的脸sè,有条不紊的回道:“东西都已经按照夫人说的,归置好了,工匠的工钱也结算过了,一共是二十五两。”说着站了起来,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用粗线装订的小本子递给析秋:“这些日子每日的开支都在这上面,夫人请过目。”

析秋打开本子,上面的字工工整整一看就是重新眷过的,上面记着木料支出,油漆以及木料损耗和每日工匠的伙食等等的详细目录,每一笔都很清楚,最后列出结余,本子的最后面还夹着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和本子后面结余的账刚好合上。

这个朱三成,看着话不多但做事却是这样细心。

她让春雁收了本子,笑着点头:“辛苦你了。”说着一顿又道:“这几日你们就各自收拾了搬过去吧,也省的留在租用的宅子里,事事不便。”

三个人各自点头应是却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析秋喊他们来,绝不会单单问一问个人的意思就作罢。

析秋说完,沉吟了片刻看着三人,又忽然将话题拉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她问金大瑞和朱三成:“邹大家的说是想去通州,那二位又是怎么想的?”

有了刚刚的对答,朱三成面sè已经是如常,他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小人一直在庄子里,旁的事小人也不会,所以小人想去庄子里。”他家里虽只生了两个女儿,可大女婿是入赘,一家子人吃饭若是留在京城又没个手艺,岂不是要饿死了。

析秋点点头,这边又听金大瑞道:“小人愿意留在城中给夫人看宅子。”

析秋暗暗诧异,她可是听钱妈妈说过,金大瑞种地可是一把好手,如今他却是不愿意去庄子里,反而想留在京城看宅子,这确实让她颇为吃惊。

金大瑞有金大瑞的考量,两处庄子一处通州一处山东,他就是从通州出来的,若是在回去难免被人笑话,可山东那边的宅子是旱地,他虽擅长种地可那旱地他却没有信心,况且,他的两个儿子都大了,他想留在城中见见世面,到时候若两个儿子能在府里谋个差事,到了年纪再求夫人配门婚事,他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至于在京城收入的事,他家那口子缝补手艺颇为了得,每月缝补也能得些银子,他再找些旁的事情做,一家子的日子也能过的下去。

“那好!”析秋放了手里茶盅,认真的看着三人道:“这样,山东那边邹大家的去吧,通州那边就朱大家的去吧,城中的宅子就由金大家的去打理,至于田庄里收成的事,你们各自去瞧着,如今也正是年底,这半年无论好坏我都不管你们,半年后你们到我这里来,告诉我你们一年能交多少给我,多少不计但不可弄虚作假,可明白?”

析秋说完,目光就一一自三人脸上转过,就看到金大瑞明显松了口气,朱三成脸上无悲无喜依旧是垂着头,但凭吩咐的样子,唯有邹伯昌一脸怔忪的样子……

“听凭夫人吩咐。”金大瑞和朱三成站起来,各朝析秋行了礼。

邹伯昌却是脸sè一变,看向析秋道:“夫人,您也不同意小人的想法?通州的庄子里真的不适合种水稻,小人绝没有半点虚夸的意思,那边若想成事只有另辟奚径才能有些收成啊。”他站在那里,显得很激动的样子。

仿佛析秋不同意他去,就埋没了他的才能,埋没了通州庄子省钱的可能。

析秋淡淡看着他,通州的庄子她让人打听过了,情况和当初他所说的相差无几,可是却没有那么糟,邹伯昌想做生意,可他们如今要的不是如何去闯,而是要求稳,况且,金大瑞刚刚说的一番话,正是她所思虑的,和这些内忧外患所带来的后果比起来,稳稳当当才是关键所在。

她沉吟片刻,慢条斯理的回道:“你可想过,若是你要做生意,无论是走漕运还是走京城官家的路子,都要借用宣宁侯府,大都督的名头,尤其是在京城走动,又是送到各府厨房去的,牵连到各府内宅的管事,人脉关系错综复杂不说,那些人若是知道是宣宁侯府四夫人在做生意,面子上定还是会给,可这面子人情一旦给了,将来想要还可就不易了……”她顿了一顿又道:“内宅的事最为复杂,我们做的又是吃食上的生意,一旦出了事又当如何?”

邹伯昌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么细,现下听析秋这么一说,他顿时愣在那里,脑中飞快的转着,希望能找到析秋话中的漏点,能说服析秋让他去通州。

可析秋不给他机会,她转了目光看着三人道:“明年两处庄子里的种子银钱,等开了年你们决定各处种什么,再来我这里领取,以往你们在佟府里无论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份有什么纠葛,到我这里一概不论不计,但你们必须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规矩,切不可生事惹出是非,可明白。”

金大瑞和朱三成喃喃的点点头。

析秋端了茶,最后道:“你们先各自搬去宅子里吧,眼见就要过年了,也别来回跑,今年就留在京城过,这两日我会让人将过年的银子送给你们,自今日起宅子里的事就交由金大瑞家的打理,你们若是有意见也可来府里和我说。”

就这样,他们三个人明争暗斗了数日之久,四夫人却是轻描淡写的决定了各人的去处,不容置疑,不容辩驳……此刻他们才知道,四夫人分明早就想好了各人的去处,让他们去说自己的想法,不过是试探他们罢了。

邹伯昌还想说什么,可金大瑞和朱三成已经各自行礼退了出去,他满脸的不甘只得跟着两人退了出去。

待他们出去,春雁就拧着眉头和析秋道:“夫人,这邹伯昌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析秋淡淡回道:“我就是怕他出什么乱子,才会驳了他的想法,让他去山东的庄子里。”

春雁看着邹伯昌的背影,满脸不乐意的道:“钱妈妈怎么就推了这人跟着来了。”

谁不为钱呢,邹伯昌端是一口好口才,想必钱妈妈也是听他说的天花乱坠,才会收了银子替他搭了这个线。

反倒是金大瑞和朱三成让她颇感意外,金大瑞看着老实但心里却有很清晰的底线,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能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而朱三成呢,虽然很老实,但做事却很心细左右不得罪人,让他去通州是再合适不过了。

析秋进了房里,将前几日萧四郎给的那一匣子的银票拿出来,交给春雁:“一共是一万九千两,前几日宅子添置家具花了些,剩下的你仔细收着,日后院子里有用钱的地方,便从这里取。”

春雁抱着匣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满脸惊喜的看着析秋道:“夫人,这是四爷给您的吗?”她打开匣子,迅速数了一遍,激动的道:“那我们以后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是吗。”

她说着,眼圈竟是红了起来,想到当初在佟府的不易,每月夫人二两银子的月例,便是打赏下人都不够,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后来她们几个凑在一起商量,决定绣了东西偷偷拿出去卖,夫人为此日夜跟在司杏后面学绣活,表少爷寄来各种绣花的书,夫人每一本都几乎翻烂了,细细的研究一针一针的绣,她们几个人没日没夜的绣,一个月下来也不过多出三五两的银子,直到两年后她们的日子才真正算是好了点……

现在想起来,当初的日日夜夜宛若做梦一样,竟有些不真实。

春雁抱着匣子又哭又笑,忽然觉得心里真正的踏实下来。

析秋看着她哭笑不得,笑着道:“何至于这样,你仔细收着便是,平日里你们拿了月例也不要再贴进来了,自己也存着将来便是嫁人手里也能有些私房钱。”

春雁听着脸一红:“夫人说道哪里去了。”说着一跺脚进了里间,打开个箱笼小心的将匣子放进去,又用布料盖上仔细将箱笼锁起来,又将钥匙小心的挂在身上,她脚步轻快的走出来,见夫人手里拿着前几日就一直在给四爷做的鞋子,如今过了好些日子还没做好,她就笑着道:“夫人,奴婢瞧着四爷几件道袍都有些久了,奴婢找些布料出来裁了,晚上你缝奴婢给您分线可好?”

她恨不得把萧四郎立刻供起来。

析秋停了手里的针线,笑了起来,点了点春雁的额头道:“你都快成了司榴了。”春雁听着咯咯笑了起来:“都说近墨者黑,奴婢这是应了古人的话!”

说着两人笑了起来,正好碧梧抱着一堆叠好的衣裳进来,见析秋和春雁满脸的笑,她一脸迷茫的问道:“夫人和春雁姐姐说什么呢,这样高兴。”说着,将手里的衣裳放进卧室的柜子收好,又重新走了出来。

春雁就打趣她:“说什么,说昨儿二夫人让人送了半筐海蟹来,夫人不爱吃正想着怎么送人呢。”

碧梧听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刻凑到析秋面前问道:“夫人,您不爱吃蟹?”析秋就配合春雁,很可惜的点点头,答道:“是,不爱吃,房里也没人爱吃,所以就想着送回家去,给姨娘,七弟和大少nǎinǎi分一些。”

“有,有!”碧梧立刻举着手:“奴婢可以为夫人赴汤蹈火。”说完眨着眼睛一脸忠贞的样子。

噗嗤,春雁捂着肚子就笑倒在炕上,析秋也是满脸的笑意,春雁就指着碧梧回头对析秋道:“夫人,您可瞧见了,这最像司榴的可不是奴婢,这位可是最像不过了。”

析秋笑了起来,碧梧也捂着脑袋憨憨的笑着。

中午吃过饭,析秋才歇了午觉梳洗起床,这边春柳沉着脸走了进来,看着析秋回道:“夫人,藤家来人了,太夫人请您过去。”

析秋听着脸sè就沉了下来,算算时间,藤家也该有人来了。

她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茜红sè的立领绣着牡丹暗纹的褙子,春柳又给她披了一件银鼠毛的披风,两人撑在伞迎着鹅毛般飘飘洒洒的雪花,就去了太夫人屋里。

才到院子门口,就见到穿着玫红褙子的五夫人,就蹲在地上拉着晟哥儿说话,晟哥儿时不时转着头东张西望,一副不愿听她说话的样子。

五爷站在厅堂里,垂着头满脸的怔忪不安。

见到析秋进来,五夫人只是侧了侧目光,斜斜的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喊了声:“四嫂。”便没了声音。

倒是晟哥儿挣脱开五夫人,跑着到析秋身边,昂着头笑着道:“四婶婶,您什么时候再带敏哥儿去你的宅子里玩?到时候也带着我一起可好?”

析秋笑看着高高瘦瘦的晟哥儿,他长的和五爷很像,圆圆的脸瘦瘦的身体骨架子很小,所以除了脸上有肉身上却是很清瘦的样子,她笑着道:“等四婶婶去的时候,一定带着晟哥儿。”

晟哥儿点头不迭,笑着道:“那我们拉钩钩。”说着,伸出小手来。

大了一岁,果然不一样,析秋就笑着也伸出手指和晟哥儿打钩钩。

“谁骗人谁是小狗!”晟哥儿道。

析秋满脸的笑,正要说话,这边五夫人却是三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扯过晟哥儿劈头便道:“胡说什么,整日里张嘴便胡说,快和四婶婶赔礼道歉。”

晟哥儿被吓的一惊,眼圈迅速红了起来,推开五夫人撒了脚就跑进了屋里,边走边喊太夫人:“祖母,祖母!”

五夫人满脸的尴尬,看了析秋一眼,提着裙子就追了进去。

析秋挑了挑眉,在外面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春柳和碧槐就守在了门口,她便跨进了室内,朝萧延庭行了礼:“五弟!”

萧延庭站了起来,目光在门口春柳和碧槐身上转过,眼睛里露出失望之sè,又转头朝析秋还了礼,有些不自然的指了指暖阁:“娘……在里面。”

是藤家来人,他阻止不了,可又不好避出去,所以就避在正厅里吧?!

“那五弟稍坐。”析秋朝他点点头,转身进了暖阁里。

萧延庭站在后面,看着门口析秋身边的婢女,就暗暗叹了口气。

他原是想要求了四嫂将春雁给他的,可是却没有料到出了那样的事,害了春雁,如今他看见四嫂心里就生出愧疚来,哪里还有脸去求四嫂,况且,五夫人当年对佟析华做了那样的事,四嫂心里定是对他怨怒交加……

他现在只希望春雁能平平安安的出府,将来找个对她好的人嫁出去,他心里也能好受些。

析秋进了房里,晟哥儿已经不在里面。

大夫人和二夫人各坐在太夫人的两边,在太夫人的下首五夫人正和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几岁,穿着件妃sè镶金sè绒边的的宽袖斜襟褙子,里头一件正红sè的夹袄,头上戴着一只玉瓒凤钗一只羊脂sè茉莉小簪并着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珠光宝气明艳照的妇人坐在一起。

她转头朝析秋看来,尖尖的下巴往上一扬,挑着眉头去问太夫人:“这位是?”

太夫人就介绍道:“这是老四家的。”析秋就朝太夫人蹲身行了礼,又和大夫人和二夫人各自见了礼,太夫人又朝析秋道:“这是藤大nǎinǎi。”

析秋转头朝藤大nǎinǎi点了点头,藤大nǎinǎi听着目光一转,眼底一抹厉光划过,就起了身朝析秋淡淡福了福,析秋回了半礼。

“四弟妹快坐。”二夫人笑着道:“你昨儿回来我也没碰上你,我这儿正有事想和你商量。”析秋听着就笑着回道:“我昨儿回来迟了些,也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也不知有没有耽误二嫂的事情。”

二夫人满脸的笑回道:“不是要紧的事,回头我们说也不迟!”析秋听着就点点头,太夫人又接了话道:“这会儿又下雪了,你们晚上也都别回去了,我待会让吴妈妈把炭炉收拾出来,今儿晚上我们就围在这里吃火锅吧。”太夫人说完又转头看着大太太:“你说可好。”

“这个天气,吃火锅自是极妙的。”大夫人淡淡说着,二夫人接了话道:“赶巧,昨儿郡王府送了些羊肉来,我让人片了出来,晚上可以涮着羊肉。”

“这主意不错。”太夫人笑着道。

析秋也笑着道:“羊肉温补,冬日里吃最是香了。”又笑着和太夫人道:“二嫂添了羊肉,那我便让人切了牛肉送来,还可以做了虾滑……”

婆媳四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说起了晚上吃的火锅,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各自也是满脸的笑容。

五夫人和藤大nǎinǎi被冷落在一边。

“娘!”五夫人开了口:“四嫂说要做虾滑,我哥哥正好今儿带了些新鲜的虾过来,不如我让人送了来吧!”

“不用。”太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收,沉着声音道:“你四嫂即是说了,她那边必定是有的,便是没有库房也还有,不过是凑个热闹,你就不用麻烦了。”说完,又端了茶杯低头去喝茶。

五夫人被太夫人不硬不软的堵了回来,尴尬的动了动嘴,捏着帕子不敢再说话。

“太夫人。”藤大nǎinǎi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五夫人,随即就捂住嘴笑了起来:“若说到福气,这京城中您可是头一份,各位爷都有出息不说,几位儿媳妇也是身份尊贵,孝顺有加。”

太夫人没有接话,藤大nǎinǎi也不觉得尴尬,又道:“二夫人身份尊贵岂不说,大夫人也是诚意伯嫡出的大小姐……”说着目光一转看了析秋一眼,掩袖而笑:“四夫人也是书香世家的小姐,真是满府里尊贵的人儿。”说的有些勉qiáng。

五夫人嘴角掠出一丝笑意来,看了眼析秋。

析秋淡淡喝着茶,仿佛没有听到藤大nǎinǎi说的话,她如今是萧家的儿媳,又太夫人在这里,还lún不到她回嘴。

果然,太夫人眉头一横,声音也变的有些冷:“这天气冷,雪越发的大,藤大nǎinǎi可别耽误了脚程才是。”这是明着赶客了。

“不着急。”藤大nǎinǎi笑着道:“我这趟来也不单是为了姑nǎinǎi的事,前些日子我家老爷在三门楼那边置了间五进的宅子,我这两日都住在那边,三门楼离这里近,半刻的脚程就到了,劳太夫人挂念了。”

有炫耀的意思

二夫人笑着接了话:“三门楼的宅子如今可是贵的很,藤大nǎinǎi可真是好福气。”藤大nǎinǎi听着脸上满是得意之sè。

三门楼靠着南牌坊,因为离着富贵圈近,又靠近皇城所以许多商户争相高价在那边置宅子,只是在京城你就是有再多的钱,没有过硬的关系也买不到宅子,那些人不看你家底多厚,只看你的出身和背景。

所以二夫人夸藤大nǎinǎi有福气,也不算假话。

“您这话说的不假,这京城想要买处宅子可真不容易,想要买间大的就更加不易,像我们府里人多,又是住惯了大宅子,若是搬进小的去还真有些不习惯。”说着一顿又道:“我昨儿去我家姑nǎinǎi的宅子,哎呦……啧啧,不是我说,那两进的院子前面还没走到头,后面的后罩房可就看的清清楚楚了,院子下人挤在一处看着就揪心。”

这是在说太夫人给五夫人的院子太小。

太夫人脸sè一沉,二夫人就笑着道:“您说的不假,延龄巷那边原是我想留着的,那边离东大街近,无论进出都方便的很,不过就是小了点……”说着,她就看见藤大nǎinǎi脸sè一变,二夫人心里冷笑面上却是道:“让五弟妹住确实委屈了,不如藤大nǎinǎi也帮着五弟妹在三门楼置一间五进的罢了,那宅子腾出来我正好有别的用处。”

析秋低头喝着茶,忽然觉得这些女人说话的技巧,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高,二夫人明着赞同了藤大nǎinǎi的话,但却又告诉她们,那宅子虽小可她却很喜欢,你们要不住就搬出来,我正好还惦记着呢。

依着二夫人的身份,要是想要这宅子,五夫人难道还敢去争不成。

果然,藤大nǎinǎi面露尴尬,不过转眼功夫就恢复了面sè,笑着道:“这重新置宅子也不是不可,赶巧我隔壁就有,就是这价格却是高了些……不过高也有高的好处,晟哥儿也大了,将来娶妻生子住在里面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小门小户人家,太夫人您说呢。”

这藤大nǎinǎi果然不是简单的角sè。

太夫人面露厌恶,直接回道:“老五房里的事不用和我商量,家也给他们分了,他们想怎么折腾都不用来请示我。”

“瞧您说的。”藤大nǎinǎi笑着:“这宅子可是贵的很,若说置办倒也不为过,也算为晟哥儿做打算,只是一旦买了这宅子,他们这小两口手里可就没了钱了。”说着一顿又道:“您看看,二夫人在西山有别院,大夫人东郊也有座别院,四爷还有间大都督府,可是我们家姑nǎinǎi和姑爷可是什么都没有,太夫人,您这一碗水可要端平了啊。”

析秋将茶盅放在桌上,算是听明白藤大nǎinǎi的今天的来意,她是嫌太夫人给五夫人分的家产太少,这是替五夫人打官司来了。

是撇开太夫人把她们赶出的原因不提,单要提了分家不公的事。

她想着就看了五夫人一眼,就见她虽是垂着眉眼,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以往的恭敬惶恐。

太夫人真的生了怒,眼睛一眯就回道:“你这么说倒也情有可原,你不是萧府的人,自是不了解期间的细节,老二的别院,老大的山庄可都是当初陪嫁来的,还有老四,这你可就没法攀比了,那是圣上赏的宅子,藤大nǎinǎi……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夫人说完,就很不客气的端了茶,朝吴妈妈道:“送客!”

藤大nǎinǎi被太夫人的怒容,惊的心里便是漏跳了一拍,腿有些软的朝后缩了缩,可一想到今儿来的目的,就硬着头皮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把剩下的话说完:“我是不了解侯府的情况,可这几年侯府进账出项,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账,姑爷虽是庶出,可这家产也不能少他一分不是,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恕我不敬,今儿可要和您好好算算这府里的账了。”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