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一半天使一半恶魔
姬清拿起那块镜片, 无论怎么移动镜片, 镜中映出的只有那双异瞳。
“这是在诅咒还是在暗示着什么?”姬清有些困惑地把碎片收了起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李若岩。
他站在死寂的过道里, 四下无人，只能听到自己走路的声响。
系统害怕地缩在角落里, 哆哆嗦嗦道：“大佬, 前面的拐角处有影子。”
细长的影子投在灰白的地板上，随着姬清的渐渐靠近, 那道影子开始扭动，拐角里出现了李若岩的身影。
李若岩看着姬清，眼里闪过惊喜, 他道：“我刚刚发现你不见了，吓了一跳。”
姬清面无表情，他道：“手拿出来让我看一下。”
李若岩有些疑惑地伸出手，手表戴在左手上。
“我的真名是什么?”姬清问道。
李若岩温和道：“姬清。”他的面容、姿态、声音都挑不出任何破绽。
姬清点了点头, 继续问道：“三秒内回答我, 我喜欢蓝sè还是红sè。”
“三。”
“二。”
“一。”
姬清抱臂看着李若岩，只见李若岩从容一笑，朗声道：“蓝sè。”
“这个傻bī, 我从来也没有和李若岩说过我喜欢什么颜sè。”姬清冷冷地对系统道。
在“李若岩”笃定的目光中, 姬清走上前去, 反手把李若岩按在地上bào打, 然后飞快地撕裂了镜妖。
又是一块镜片掉落在地面, 映出的是姬清的下半张脸, 尖牙，红chún。
姬清将两块镜片拼在一起，看到了自己的小半张脸，他沉思了一下，对系统道：“镜妖肯定在李若岩旁边假扮成我的模样，套了不少信息，下次我还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认出它。”
“但是呢，李若岩应该也认出了镜妖，不然就不会告诉它，我喜欢的颜sè是蓝sè。”
“至于这个镜子，”姬清舔了舔牙齿，勾chún笑道：“我好像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突然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姬清眯起了眼睛，喃喃道：“既然要和我玩游戏，就要让我尽兴呀。”
“系统，你有录屏吗，是什么时候，李若岩的手表位置不对的。”姬清直接问系统道。
系统回去看记录比对了一会儿，道：“是您在卫生间砸碎玻璃，转身的那一刻，李若岩就被掉包了。”
姬清重新往回走，走到男厕，玻璃碎片洒落一地，破碎的镜片中照出无数个姬清。
“还有三十分钟，李若岩就要去教室上课，我去教室等他。”姬清走上楼梯，等到了楼层时，面前出现无数一模一样的教室。
坍塌的墙壁是一样的，七零八落的桌椅摆放的位置是一样的，连门打开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离上课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如果分辨不出来的话，那就全部打碎好了。”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姬清一向不喜欢动脑子，而且他也有一个事情想要验证。
姬清将所有的灵都用出来攻击面前的教室，他的灵是白sè的，浩浩汤汤的灵涌出去，像是冰瀑万山空绝般的震撼场面。
当最后一丝灵于手心消散时，姬清站在原地，他闭上眼，努力吸收结界中bào虐血腥的灵。
当第一股灵融入他的身体时，身体内好像有另外一部分沉睡的细胞开始苏醒，一道又一道繁复妖异的黑sè纹路在后背浮现，牙齿越来越酥麻，新生的尖牙戳破了chún，一滴嫣红的血从嘴角滑落。
姬清半跪在地上，他全身疼得开始抽搐，十指深深嵌入地面，原本淡粉sè的圆润而健康的指甲一下子失去了血sè，漆黑而jīng巧的纹路蔓延在指甲盖上，而后，大片的黑sè吞没了所有的空白，尖利的黑指甲在地面留下长长的刮痕。
越来越多的灵涌入体内，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大片大片的妖异纹路，脊背上的蝴蝶骨好似要从脆弱的皮囊中刺出，一截骨翼染血而出，全身所有的纹路都像有生命力般蹿向后背，那些黑sè的花纹脱离了皮肤，悬浮在半空，化为一片又一片黑羽覆盖在森白的骨翼上。
背后新生的黑sè羽翼慢慢舒展开来，每一片黑羽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紧闭的眼骤然睁开，露出一双红如玛瑙的血瞳，铂金sè的长发倾泻而下，雪白的眼睫微垂，姬清抬起手，漆黑的灵浮现在他的手心，只是小小的一团，可是里面却压缩着无比狂bào的力量。他轻飘飘地将那团灵抛了出去，落在半空中，一声巨响，黑浪翻涌，所有的虚幻就此破碎。
面前出现了唯一真实的教室。
姬清跨过门槛，走到讲台前，然后轻轻扇动羽翼，坐到了讲台上。
上课铃在空旷的教室中响起，姬清有些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华丽的黑sè羽翼半张开，他低头看着尖锐的长指甲。
门口走进来灰蓝sè的眼眸的“姬清”和李若岩，他们的表情显然是震惊的。
镜妖的眼神是透着隐隐的惊惧，它看着面前散发着妖物气息的姬清，源于等级压迫的恐惧让它起了退缩之心，镜妖悄悄往后挪了一步，就看到原本低着头的姬清突然抬起头，血红sè的眼眸冰冷地凝视着它。
巨大的黑sè翅膀轻轻掀动，姬清化作一道黑影冲了过来，尖锐的指尖撕裂了镜妖。
又是一片镜片掉落在地上，它对准李若岩，映出的却是一片虚无。
姬清将李若岩推倒在地，漆黑羽翼围出一个幽暗而封闭的空间，姬清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拿着镜片，他将镜片对准李若岩，却只能看到一片虚无，纯粹的空白中有几缕乳白sè的烟气。
姬清皱起眉头，冰凉的长发落在李若岩的脸上，在姬清低头看着镜片时，那些铂金sè的长发就跟着颤动，让接触到的皮肤酥麻地痒。
一片虚无是什么意思啊?这到底是真的李若岩还是假的李若岩?好麻烦啊啊啊!
姬清有些懊恼地鼓起嘴，他红彤彤的眼睛盯着李若岩，像是某种压抑着愤怒的小兽，他凶巴巴地说道：“三个问题!”
李若岩漆黑的眼瞳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轻声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第一次见到我，说了什么话?”说话时小尖牙若隐若现。
幽暗的光线下，有细小的光点在空中沉浮，李若岩英俊的面容在昏暗之中显得更加古典而沉静。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动作轻柔地像是怕惊扰一个梦境。
“同学，你挡住太阳了。”
姬清慢慢低头，温热的呼吸洒在青年形状优美的下颌上。银发红眼的小恶魔显然是满意这个回答的，他嫣红的嘴角微勾，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我喜欢你为我画的画吗?”
“特别的喜欢它，喜欢它的特别。”李若岩静静地凝视着姬清，笑意就一点点从眼底漾出来。他轻声道：“现在这个样子，就很特别，我很喜欢。”
“让我想起了流光溢彩的珠宝，其中最雍容华贵的红宝石。还有天边绚丽的晚霞，深深浅浅或浓或淡的红。总觉得看着这双眼睛，就看到了天空从湛蓝到火红的变幻，四季从寒冬到盛夏的美好。”
低沉醇厚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悦耳。
小恶魔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薄红，他示威般露出自己的小尖牙，压低声音凶巴巴道：“闭、闭嘴，不要突然转移话题。”
李若岩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好看的凤眸弯了弯，好似在无声地说，我闭嘴了，我很乖哦。
姬清的目光哼哼唧唧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李若岩。”
姬清不满地捏住他的耳垂，超级凶道：“具体点!”
李若岩含笑着凝视姬清，声音温柔地像从心窝子里跑出来，“我是一名美术老师，性格温和，会做菜，有房有车，单身，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很可爱。”
撩撩撩!就知道撩!
姬清气的啊呜一口咬在李若岩的脖颈，小尖牙刺破皮肤的那一刻，姬清和李若岩同时睁大了眼睛。
血液入口时，有无数浓郁到如有实质的灵涌入口中，美味得让姬清恨不得永远不松嘴，姬清的眼睛在一瞬变成竖瞳，红眸兴奋到如同岩浆在流动。
而李若岩则感觉到qiáng烈的酥麻感，在血液被吸走的瞬间，一种摧毁理智的快感袭击了他，从脊椎窜到头皮，他全身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几乎是qiáng忍着让没有发出声音。
察觉到猎物想要挣脱的征兆，小恶魔有些不开心皱起眉头，他的双腿固定住李若岩的腰身，双手紧扣住对方挣扎的手，月光般的铂金sè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颤动。
姬清低俯着身，陶醉地闻着散发着灵的血香，鼻尖在脖颈处蹭来蹭去，嫣红的舌尖慢慢舔舐着伤口，然后再啊呜地咬住另外一边的皮肤。
李若岩一瞬间呼吸加重，他紧咬住下chún，xiōng口剧烈起伏。
姬清越来越兴奋，漆黑的翅膀彻底包裹住身下的猎物，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他松开了压制着李若岩的手，改为紧紧抱住对方，尖锐的指甲因为兴奋划破了李若岩的后背。
因为疼痛稍微冷静下来的李若岩尽自己最大的意志力，举起手，抓住姬清的后颈，颤声道：“停……”
姬清却不管不顾，完全一副吸血吸high了的模样，抱住李若岩啃啃啃，舌尖舔来舔去，将李若岩的领口露出的皮肤舔得一片濡湿。
李若岩深深吸了一口气，qiáng行捧起姬清的脸，然后用力吻了下去。chún齿相触间，原本bào躁的姬清像无措的小nǎi猫般轻轻哼了几声。
李若岩修长的手指安抚性地抚摸着姬清的后颈，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姬清的小尖牙，发现它们在这种时刻只是表面威风后，就毫不客气地攻城掠地，他吸吮着对方柔软的下chún，舌尖轻佻地滑过上颚，所有被触碰的地方都是一阵酥麻。
姬清软在李若岩的怀里，血红sè的眼眸浮上一层水雾，他委屈地呜咽着，眼角是艳丽的粉，“不……停……”这回lún到小恶魔可怜巴巴地出声叫停了。
李若岩停下了这个吻，在姬清舒了一口气时，含住了姬清尖尖的小耳朵，姬清发出一声抽噎，他眼里的水汽越来越盛，最后完全盛不住，就这么颤颤地流出来，眼睫全部被泪水打湿，他的手使不上力气，就用尖锐指甲一下又一下戳着李若岩，饱含着哭腔的小nǎi音说道：“停……呜呜呜……”
声音抖个不停，雪白的脸上已经红透，实在是被欺负狠了，两只手合拢，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我错了……呜呜呜……”
李若岩用力吸了一口姬清的耳尖，看着小恶魔全身软在自己的怀里，小脸红得不得了，泪眼婆娑还在抽泣的样子，才有了一点解气的感觉。
他的手按住小恶魔的肩膀，把那个小坏蛋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突然发现一条缩起来的小尾巴。
那条小尾巴把自己缩成一团，委委屈屈又可怜可爱。
李若岩伸手抓住那条尾巴，就看到怀里的姬清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蛇般瘫软着，还又可怜兮兮地挣扎一下。
这条小尾巴是黑sè的，尾巴尖是漂亮的水滴型。
李若岩的手指从末端摸到尾巴尖，就看到姬清全身抖得停不下来，那只可怜的小尾巴更是拼命地挣扎着，可是越是挣扎，就越被李若岩抓在手里。
姬清抱住李若岩的腰哭个不停，泪水打湿了衣服，他的眼睛是红的，眼眶是红的，眼尾是红的，巴掌大的小脸也是红的，他抖得没有丝毫力气，连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哭。
李若岩又揉了揉手心的小尾巴，姬清就全身发颤，李若岩每揉一下，姬清就哭着颤颤巍巍地抽噎一声。
李若岩的怒气已经淡到没有了，心头全是把姬清欺负哭了的开心和心疼，他慢条斯理地揉着水滴型的尾巴尖，对姬清道：“你知道错了没有。”
姬清手软绵绵地环住李若岩的腰，哭得有上气没下气，“我……我知道……了……呜呜呜呜……”他的泪水打湿了头发，铂金sè的长发就黏在脸颊两侧。
“哪里错了?”李若岩的指腹摩挲着尾巴尖，那只小尾巴抖来抖去，可是却怎么也逃不出李若岩的手掌心。
姬清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的手连环住李若岩的力气也没有。
李若岩贴心地问道：“下次我再说停，你敢不敢不停了?”
姬清小声地抽噎着，“……不……不敢了……呜呜呜……松手……”
“你要保证。”李若岩这样说着，不光没有松手，还又用力揉了一下手里的小尾巴，他低声道：“要是你下次再突然吸血，又怎么也不肯停，我就把你的尾巴含在嘴里，从头到尾吸一遍。”
那条可怜的小尾巴听到这么可怕的惩罚，吓得整条尾巴都僵住，动也不敢动。
“呜呜呜我……保证……”姬清哭个不停，整张脸上全是泪痕，眼睛都要哭肿起来。
终于欺负够了的李若岩把尾巴放开，抱起全身软绵绵的姬清，他有些心疼地在姬清眉心亲了一口，轻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乖哦~”
姬清一点力气也没有，全凭李若岩扶着，他的鼻头都是红彤彤的样子，李若岩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姬清的鼻头，他抱住姬清，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不弄你了。”
一滴又一滴泪水砸下来，姬清委屈地指责道：“……你……你欺负我!”
李若岩抱住姬清，温柔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有一个吻，“不哭了不哭了。”
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小恶魔抽噎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坏，我叫你停下来，你还不停。”
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小坏蛋，明明是他欺负人，不讲道理在先，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骂道：“你是大坏蛋!超级无敌大坏蛋!呜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是大坏蛋，对不起，不哭了不哭了。”李若岩心疼得用指腹拭去姬清脸上的泪水。
姬清哭着打了一个嗝，他的眼眶通红，说话全是鼻音：“你好坏呀……呜呜呜……你居然欺负我……”
李若岩将下巴抵在姬清的额头上，拍着姬清的后背，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一个大坏蛋，不要难过了。”
姬清撅起嘴，抽抽噎噎地捧着他的小尾巴，哭唧唧道：“……你居然还揉我的尾巴!”那条小尾巴没有任何力气，蔫蔫地躺在姬清的手心，“呜呜呜还说要含它……”
李若岩有点想笑，他努力压住笑意，轻声道：“只是说说而已，不要生气了。”
姬清闻言抬起脸看着李若岩，眼眸如水洗过的红宝石般，“那，那你以后会含它吗?”
李若岩哄道：“不含了不含了。”
姬清哼哼唧唧地放下他可怜兮兮的小尾巴，“这还差不多。”他又抬眼望着李若岩，“那，那我以后还可以吸你的血吗?”
看到哭成这样还不忘为自己争取福利的姬清，李若岩的心头软成了一汪春水，他柔声道：“可以，但是我说停，你就要停，不停就要揉尾巴。”
姬清条件反射地捂住他的小尾巴，然后才鼓起嘴巴道：“那好吧，哼。”
他看了李若岩脖子上已经发紫了的伤口，才有点良心地说：“我下次，会轻轻地咬你的，很轻很轻哒~”
“轻不轻倒是无所谓，我说停你就要停，听到没有?”李若岩说到后面，语气就变得严肃起来。
小恶魔钻到他的怀里，用脸颊蹭着李若岩的xiōng口，东蹭蹭，西蹭蹭，好比一只做了坏事跑来撒娇的小nǎi猫，他软软地说：“你又凶我~”
李若岩的气势瞬间垮掉，他无奈地苦笑，温柔地摸了摸姬清的长发，指尖摩挲着头皮，而后细致地梳理着姬清乱糟糟的长发。
“我不凶你了。”他柔声道。
小恶魔得意地哼了一声，他抖了抖小翅膀，nǎi凶nǎi凶地说：“你要宠我的!”
“好好好，宠你，宠你，最宠你了。”李若岩含笑道。
小尾巴欢快地甩开甩去，一扫之前颓废的模样，“你不许再欺负我啦~”
李若岩摸了摸姬清的头，温声道：“你听话我就不欺负你。”
姬清不开心地直起身来，凶巴巴地为自己辩驳：“我本来就很听话的!”
“好好好，你最听话了。”李若岩被萌得放弃逻辑，他轻声道：“你最乖了。”
姬清骄傲地挺起他的小xiōng膛，“我从来也不会乱咬人的，明明就怪你太好吃了!”小恶魔重新获得宠爱后就迫不及待地颠倒黑白。
“是是是，都怪我。”李若岩低头认错。
越讲越神气的姬清用鼻孔对着李若岩，哼哼唧唧道：“都是你的错，是你诱惑我的。”
李若岩毫无原则地附和，“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
姬清拿起镜片，指给李若岩看，“你看，你在这个镜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唔，好像还有几缕烟，一看就不像人。所以我刚刚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他委屈地瘪嘴，“你就知道瞎撩撩，撩撩撩!”
“要不是你老是撩来撩去，我才不会气到咬你呢!要不是你太好吃了，我才不会停不下来呢!”他得出了一个完美的结论：“所以，这都怪你!”
李若岩举手投降，“我错了。”
姬清哼了一声，抬高了下巴，然后才道：“勉qiáng原谅你了。”
李若岩拿起镜片反复研究，“我也是现在才意识到，我可能不是人。”
姬清气鼓鼓地戳了戳李若岩的xiōng口，道：“对呀!你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