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情谊
这一点不用沈琛说秦东也知道,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等看着沈琛要走了,又想起之前来的时候楚景吾的交代,又急忙喊了他一声,喊住了他,急忙走了几步到了他跟前,咳嗽了一声道:“对了,阿吾让我告诉你一声,说是寿宁郡主交代他的事情他都做了,只是......他让你之后的路程要千万小心一些。”
楚景吾是很担心沈琛的处境的。
秦东原本不能理解,可是楚景吾说的那么严重,他也就觉得这中间必定是有他不能理解的事,因此还是很郑重的将楚景吾的告诫告诉了沈琛。
沈琛只是停顿了一瞬,低声说了一声知道了,便朝前走。
雪松跟在后头紧皱着眉头冷笑:“别人捅刀子不怕,可是自己人也跟着捅起了刀子了,这还没成大业呢,就如此迫不及待了,真要是到了有那一天,还不得把我们都给生吞活剥了吗?”
怪不得他这么大的怨气,事实上一直跟着沈琛的青枫都忍不住了,紧跟着便道:“真没料到,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
当天晚上,沈琛就发现了锦衣卫不对劲,让他去查探。
他便发现食物不对劲,提醒了沈琛,他们其实并没有吃下东西。
只是有一部分羽林卫通知不到,因此只有跟着沈琛的那十几个羽林卫并没有吃下那些饭菜,然后紧跟着罗源他们就来灭口了。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毕竟敌众我寡,罗源又功夫高qiáng,沈琛他们应付的很是吃力,趁夜抄小路,好不容易出了城,就碰见了来追杀的那些扮作倭寇的海盗。
那些是真正的海盗,说的都是道上的行话。
碰巧,有个羽林卫百户当初就是从闵地被挑上来的,轻易的听出了这帮人的身份来历,知道他们这些海上混生活的都学了闽南话,就暂时蒙了他们,用闽南语告诉那帮人,说平西侯他们在后面。
那帮海盗并不认识沈琛,虽然身上带着画像,可是天黑,加上沈琛又刻意隐藏在人群中间,因此一时并不确定他们话的真假。
紧跟着罗源他们就到了。
因为语言不通,罗源以为他们这些人是沈琛的帮手,他们就以为那帮来者不善的人中间有沈琛,两帮人便打了起来。
沈琛和其他人便趁乱逃走了。
能这么顺利,要多亏了那帮海盗一个个的都是真的杀过人的,实在是狠角sè难对付,连锦衣卫应付他们,也差点被咬下一块肉,伤了不少人。
罗源被他们拖住了脚步,因此才慢了一步留给了沈琛喘息的时机。
不然的话,再多那么一点点巧合,再多一点时间,沈琛就必死无疑了。
雪松和青枫满肚子的怨气,看着沈琛抿着chún,半响才异口同声的道:“侯爷,这次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们辛辛苦苦为的难道不是王爷?
可是王爷身边的人却这样费尽心思的对付他们!
不仅是瑜侧妃和楚景谙,连临江王妃也是这样,实在是令人寒心。
沈琛脚步停了停,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去给我拿一套衣服来。”
雪松还想再说什么,青枫却一把拽住了他,朝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做了个口型。
雪松瞬间便懂了,沈琛这是要去见卫安的。
他提起卫安,就觉得心里的不忿稍微少一些了。
不管怎么说,寿宁郡主却是靠得住的。
这么危险,可是她也敢以身入局,亲身犯险,来替沈琛解围设套,这份情谊,实在是令人佩服。
要是郡主最后能跟侯爷成了,那便太好了。
这两个都是极聪敏的人,在一起真是再互补不过了。
他们两个收起心里的抱怨,急忙去替沈琛找了一套新衣服出来。
说起来,这新衣服还是之前沈琛特意交代秦东给准备的,秦东听话的给备好了。
啧啧啧.....
秦东在背后摸着下巴有些想笑,忍不住摇头。
难怪京城有传言说,沈琛是为了寿宁郡主浪子回头了,难怪当初永和公主为了一个卫安那样折腾。
看来沈琛对寿宁郡主果然非同一般,瞧瞧这样子,刚从危险中解脱出来,居然还记得要换一身新衣服去见人家。
这不是喜欢到了极点,是什么?
沈琛不知道秦东的腹诽,他在琢磨该对卫安说些什么。
这一回的事,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能升起怨恨来。
他原本是应该有怨恨的,他不敢说在跟楚景行的战役里自己没有错,可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住临江王,对得住临江王府。
可是临江王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容不下他,而且竟然还动了这样的念头-----他收到楚景吾寄来的信了,知道除了瑜侧妃之外,临江王妃竟然也有意要他的性命。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计划没能成功罢了。
可是这样也足够令人恼怒了。
他皱了皱眉头,不去想这些败兴的事,想起卫安来,眼里的冷漠就融化了一些,等到走到了驿馆,站在那颗不知名的开满了紫sè花朵的树底下,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迈步了-----逃命的时候,一心在想卫安快些来,想快些见到她。
可是真的快要见到她了,又觉得自己未免太没有用,竟然还将她也拖下了这个漩涡,让她也陷进了危险里。
他有些焦急的在底下走了几步,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焦虑,正组织着语言,就听见上头有人笑了一声,声音如同春日里的银铃一半响在了耳边:“你准备在底下站多久?”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就看见了上头卫安的脸。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楼上挂着的几盏大灯笼将这里映照得如同白昼,也把卫安的脸照的纤毫毕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深夜了,他却觉得卫安脸上似乎有光,这光照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睛,他看着她半响,忽而深深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像是一个找到了家的孩子:“你叫了我,就不呆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