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震慑
卫安还没来得及答话,纹绣就咳嗽了一声在外头敲门了,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惊扰他们的告诉他们:“侯爷,郡主,秦大人和雪松他们回来了。”
卫安就看了沈琛一眼。
让人去提前通知秦东这个主意,她跟沈琛不约而同的都想道了并且付诸了行动。
事实也证明这个决定实在是很明智。
山东巡抚原本就跟刘必平纠葛极深,可他又是个极为慎重的人,做每件事都把别人推在前头不给别人留把柄。
就是因为这样,因此沈琛跟卫安都决定利用他不敢跟朝廷公开对着干的这一点,提前请来了秦东。
秦东一来,先就按照卫安跟沈琛的意思,把责任都推在了何亮跟黄文杰身上,把山东巡抚和其他人都摘干净了,让山东巡抚自己权衡利弊。
是推出两三个替罪羊好,还是自己也深陷其中的好。
这也是他们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用的计划。
刘必平尚且还跟朝廷彻底对着干,何况是山东巡抚,他几乎是立即便顺着秦东的话,把责任都推在了何亮和黄文杰身上。
可是现在,何亮跟黄文杰已经被擒,就只剩下他了。
秦东一脸都是灰的进门,一进门就瞪了沈琛一眼:“你可舒服了,我刚刚还淋了一场雨。”
沈琛心情好,半点都不跟他计较,还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推给他:“怎么样?何亮跟黄文杰那边说什么?”
秦东抬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下:“你觉得他们能说什么?罗源都跑了,他们当然是把责任都推在罗源身上了,这两个家伙倒是挺有担当的,半个字都没透露出刘必平跟巡抚来,啧啧啧,嘴巴闭的可紧了。”
这也是正常的。
官场混,谁没有点本事,他们都知道,现在巡抚没被牵连进来,以后或许还能帮他们说上些话或是走动走动,可是一旦扯出巡抚来,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刚好罗源跑了,他们就把责任都推在罗源身上,只说是罗源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其他的就一问三不知。
“不紧的话,恐怕活不到槛送京城的那一天。”沈琛目光转瞬就变得冷淡:“不过不必槛送京城了,有你这个钦差在,你就有处置的权力。”
秦东皱了皱眉陡然警觉起来,看着他问他:“怎么处置?”
他还特意看了卫安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卫安不说话,可是他就是不能忽略这个女孩子的存在。
沈琛冷笑了一声,抬了抬眼皮:“不管怎么样,谋害钦差就是死罪,他们勾结罗源想杀我,已经是罪证确凿。”
秦东就皱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他们?”
他顿了顿,见沈琛并没有否认,才忍不住道:“你疯了?按察使三品,知府四品,你现在让我杀了他们?!”
按照大周律,这等级别的犯官处置,都是一定要上报内阁,让内阁下决定的。
沈琛就抬眼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杀了他们,只有杀jī儆猴,有些人才会收起尾巴。”
这一路还有很远,可他不打算在这路上再浪费时间。
刘必平犯的错,是时候该付出代价了。
秦东深吸了一口气,就问他:“那我怎么跟朝廷交代?”
“我就是交代。”沈琛朝着后进来的雪松点了点头。
雪松就双手将一沓厚厚的纸呈给了秦东。
秦东有些茫然,拿过来一看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全是黄文杰和何亮的罪证。
从纵容小舅子开设赌场,qiáng抢民女,qiáng占土地到勾结罗源设卡拦截钦差,谋害郡主,桩桩件件都写的极为明白。
底下还有十几个羽林卫的证词,还有衙门师爷的证词。
这些东西,沈琛竟然在逃亡的时候还能做的到!秦东目光复杂的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从寿宁郡主出现在东昌那一刻起,这些东西,我已经开始准备了。”沈琛面无表情,目光冷淡:“朝廷派我出任市舶司使,是让我管东南航运,这些人杀我,就是跟朝廷做对,死有余辜。”
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原来根本不是罗源他们把沈琛bī得狼狈,而是沈琛一直都在准备绝地反击,他甚至在逃亡的时候,还能搅动风云,把黄文杰跟何亮他们bī得原形毕露。
还能让山东巡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有苦难言。
秦东收敛情绪,平静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而后便跟沈琛进了里间,商议了写给朝廷的奏章。
第二天,他便不顾巡抚的反对,砍了何亮和黄文杰的头。
连杀两名四品以上官员,还牵扯出不少的小鱼小虾,这消息送到京城的时候,震惊了朝廷上下。
内阁接到奏报的时候也一时被沈琛跟秦东的铁血手腕震惊,蒋子宁更是直言道:“大胆至极!”
钱士云摸了摸胡子,镇定的道:“不破不立,侯爷顾虑的是,非得如此手段,方能杀jī儆猴,震慑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隆庆帝接了折子的时候,震惊过后便立刻大声叫好。
刘必平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沈琛动手,分明已经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而更可恶的是,他们竟还勾结地方官员,隔省追杀沈琛。
这哪里是不止杀的是沈琛?杀的还是朝廷的威风。
沈琛做的对,就该用此雷霆手段,那些人才能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因此他非但没有追究沈琛和秦东擅作主张越权的事,反而还下了赏赐的谕令,并且同意了秦东押送山东巡抚赴京受审的奏报。
因为心情好,接到附在奏折里一同送上来的沈琛的信的时候,他连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尤其是在看信上沈琛说这回遭了大罪,也不球什么赏赐,只求他到时候遵守承诺赐婚的时候,便更是忍不住莞尔。
这个沈琛,做事靠得住,又是个重情义的人,这样的人,用起来才真正舒服。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临江王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