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绞杀
卫安笑了笑。
就在这短短时间里,之前一直忙碌的蓝禾就已经把茶给泡好了,给卫安端了一杯,就又端给刘夫人跟小公子。
泡的是菊花茶,散发着淡淡香味。
之前还吃了糕点觉得有些口渴的小公子便眼巴巴的看了刘夫人一眼。
现在做别的什么都是有害无益,刘夫人冲他轻轻点了点头,蓝禾要劝小公子去旁边房间玩,跟他说有小弓箭和小马,她也没有再阻止。
等到小公子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卫安跟两三个侍女,她才出声:“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想怎么样?什么合作?”
卫安挥了挥手。
她身后的素萍便站了出来,拿了一张纸递到刘夫人面前问她:“夫人还认得这是谁的字迹吧?”
刘夫人看了一眼便撇开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是罗源的字迹,当初她就是看了有罗源字迹的信,才帮着那些婆子丫头隐瞒,说她们是娘家来的亲眷的。、
原来竟是卫安的手笔。
她目光有些复杂,心绪更是起伏不定。
怪不得之前刘必平一直对卫安这样警惕和防备,原来寿宁郡主果然名不虚传,这样厉害。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刘必平分明已经把寿宁郡主给骗去了泉州。
而泉州那边,刘必平也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会有瘟疫等着卫安,就算是瘟疫杀不死卫安,卫安能侥幸逃出来,之后的事刘必平也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便会有海寇侵袭,卫安到时候照样是个死字。
连沈琛都会死。
这些都是已经算计好了的,可是不知怎的,竟出了差错。
而且卫安不但毫发无伤的回来,竟然还能设计了自己。
她心里很紧张,见卫安拿了那封信给自己看之后就没什么反应了,不由有些着急:“你想说什么?”
鱼儿上钩了。
卫安抿了抿chún,叹了口气:“我是想跟您说,这信是假的,可是这上面说的事,却一点儿也没有弄虚作假,全是真的。”
这上面用罗源的口吻,描述了刘必平是如何如何卑鄙,如何如何一步步的想要暗杀罗源,想要把罗源的孩子也傻吊以绝后患,甚至用这些孩子们将罗源给引诱出来。
刘夫人就是因为这些,因此才彻底对刘必平心寒死心。
现在听卫安说这些都是真的,她心里莫名放松了的一口气就忽然又提上来了,悬着一颗心,又是不安又是愤怒,终于还是咬牙切齿的忍不住问:“你说是真的便是真的吗?!”
卫安手段这么高,谁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临摹了罗源的笔迹,故意写了这封信,想要她甩开总督府的亲卫,被骗出来?
从私心里来说,刘夫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真的如同罗源说的这样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这样会让她至少觉得还有一点希望,人生总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后半辈子也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卫安完全理解她的想法,等到刘夫人发泄完了,自己坐在原地不住的掉眼泪,开始低声抽泣,才道:“我自然不可能空口无凭。”她见刘夫人红着眼圈抬起头来,便朝一直没开口的纹绣点了点头。自己转过头去看着刘夫人道:“我会送上我的诚意让您看一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这样的女孩子......
刘夫人心里忍不住发颤,这个女孩子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而且面上完全不露任何情绪,让你摸不到她任何的想法,实在是可怕。
难怪刘必平要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对手,当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她都忍不住开始好奇了,不知道卫安是怎么通过刘必平的层层围剿,现在竟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榕城的。、
当然,她此刻不可能会开口问。
她冷眼看着卫安,按捺下心里的所有波动,闭口不言。
卫安却也待得住,很是镇定自若的喝了口茶,还有心思问刘夫人这茶会不会太浓,合不合口味。
她这样悠闲自若的态度更是让刘夫人有些坐立难安。
她快要坐不住了。
也就是这时,刚才开门出去了的纹绣重新推门进来,见卫安点头,便轻声道:“领了几位故人来跟夫人相见。”
刘夫人还来不及反应,纹绣便带了几个孩子涌了进来。
之所以知道那是孩子,是因为身量便能看得出来,刘夫人心里霎那间有些不可置信,等到看清楚那几个孩子的形容,才控制不住惊讶的站了起来。
真的是她妹妹的孩子!
真的是她的外甥们!
她梦寐以求的,想要接来身边好好教养,后来却失去了消息,刘必平说是被截杀了的外甥们!
看着她们酷似自己妹妹的面容,她便忍不住要哭了,一把拉过最大的那个男孩儿,低声汗了一声旺哥儿,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旺哥儿是妹妹最大的孩子,可是说是最大,其实也不过才八岁。
八岁的孩子,现在饿的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睛便显得格外的大,颧骨高耸。
刘夫人抱着他心疼的直哭。
旺哥儿有些懂事了,之前一直不敢哭,现在见到了姨母,见姨母还是跟往常一样慈祥可亲,才哇的一声忍不住也哭了:“姨母!我娘死了!爹也不见了......”
刘夫人听的肝肠寸断,颤抖着声音不断低声安慰他。
卫安也就一直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们哭作一团,并没有半点不耐烦跟阻止的意思。
好一会儿,等到刘夫人她们自己停住了哭声,能听得见人说话了,她才喊了旺哥儿一声,冲他友好的笑了笑:“你叫旺哥儿?既然你见到了你姨母,不如就告诉告诉你姨母,你现在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旺哥儿有些委屈,揉了揉眼睛,见刘夫人不哭了,qiáng自忍着眼泪才断断续续的道:“姨母,是姨父要杀我们......是姨父要杀父亲,也要杀我们。要不是这位姐姐救了我们,我们已经活不成了......”
刘夫人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一下子便破灭了,她摸了摸旺哥儿的头,想要说什么,又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