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14 重要的是我们再也不分离!
她说阿城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爱惜自己,再也不会乱来了。
只是这一句承诺,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他说我不要听你说话,你的承诺从来不可信,你一直都骗我。
果然这一次,这句甚至尚未说完的话里她就又骗了他,她明明说她再也不会不爱惜,再也不会乱来,结果转身她就食言了…
——
在爆炸发生后的一段时间里霍城什么都感知不到。
他感知不到时间,感知不到四周,感知不到疼痛,也感知不到安浔。
像是跌入一个无底深渊,他看不见,听不到,甚至像是丧失了触觉,唯有脑海中阵阵激荡的轰鸣提醒他他们刚刚经历了什么,而xiōng腔深处紊乱不堪的搏动则告诉他,他还活着!
只是安浔呢…安浔呢?
静静躺在黑暗的虚无中,下一秒神经剜心刻骨般抽痛起来,霍城终于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什么,安安,他的安安在哪里?!
他惊慌起来,像个孩童般无助,他努力睁眼却是只能看见一片漆黑,鼻息间尽是硝烟混合着焦糊的臭味,他还是听不见,双耳因为近距离承受爆炸而暂时失聪,他张口,喉管深处干哑撕裂,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只能伸出双手在黑暗里拼命摸索,很长时间甚至分辨不出自己触碰到的是什么,直至最后摸到一大块浓稠滚烫的黏液,他过了很久很久才意识到那是血!
四周一片漆黑,整座铁塔还在剧烈摇晃,因为塔尖的爆炸变得摇摇欲坠。
拨开身上的钢条和碎片,霍城拼了命爬起来,高处隐隐亮着火光,愈烧愈烈,借着那火光霍城恍然看清,他又摔回了铁塔二层,掉落在旋梯底部,整个二层空间因为爆炸被破坏,隔绝二层三层的夹板是砖结构,此刻大块大块的砖石坠落,已经将之前剩余的几把机关枪掩埋。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三层,整个通往三层的旋梯被埋住了三分之二,而他还是没有找到安浔。
心底深处涌出的恐慌几乎把人bī疯,霍城压抑下心底教人无比绝望的念头,爬起来,跌跌撞撞冲上旋梯,抓起眼前最近的一处碎石狠狠丢开,开始徒手挖掘起来!
安安…安安…
随着凌乱的呼吸他一边挖一边在心底颤抖着叫着她的名字,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
意识回笼时候霍城意识到,他不是自己摔下来的…
之前他们所在的东面窗户的角落距离旋梯口有一定距离,中间还挡着那架巨大的探照灯,爆炸发生的瞬间激发出的气流是发散的,只可能将他们往悬窗的方向推,离旋梯只会更遥远,而此刻他却是从旋梯口掉落下来落到了二层,唯一能解释通的理由,便是爆炸发生的一瞬间有人朝这个方向推了他一把!
那塔尖的空间太小,当时他们直面炸弹,那么小的空间里根本无从躲避,倘若留在塔尖此刻绝对已经被炸成一堆血肉。
现在他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因为掉下旋梯救了他一命,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已经从旋梯口摔落,被砖石铁板遮掩,这才躲过了爆炸那一瞬间飞弹而出的铁片和炽烈的冲击波,捡回一命!
只是如果是那样,如果是那样,那么安浔呢!
在塔尖推了他一把的只可能是她,当时她本就站在离旋梯更远的地方,爆炸发生前一刻却还想着先救他,那么她呢,她在哪里!
她被掩埋在了一堆的钢筋水泥下,还是根本就没能从塔尖离开,她腿上还有伤,速度绝对没有以往那么快,如果她只来得及推了他呢,如果她没来得及自己也逃下来,如果她爆炸发生的时候她还在塔尖…!
死死咬着牙,直至嘴里满是血腥的铁锈味,霍城发觉自己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他已经快疯了!
一滴滴粘稠的鲜血从高处坠落,滴在凌乱的砂石间,霍城喘着粗气,连自己的心跳都察觉不到,qiáng忍着心底无尽的恐惧与悔恨他拼命扒着身下的碎石!
他为什么就没能早一点发现那个炸弹!
他为什么就没能更细心一点!
他为什么要责怪她,为什么要同她吵架,他冷言冷语的怪她说谎,固执偏执的不肯原谅,只是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样就突然到了最后,那他们的最后就是他的严厉她的眼泪他对她的伤害,他甚至来不及道歉来不及和解来不及再将她好好的拥入怀中,怎么可以,他绝不接受!
“安安,安安我错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安安,安安,是我错了,你在哪里,你应我一声…”
不住的低喃出口,仿似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翻腾的绝望压制。
开口的时候有晶莹的液体断了线般不住滴落,同血wū混在一起,被染成黑红的颜sè,再一同没入到前方的碎石深处。
那一刹铁塔的晃动变得更加剧烈,男人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般没有回头,他还在努力,努力的搬动身前的石块,下一秒满是血wū的手指终于将一块半米多宽的水泥板掀开,神经紧绷到最疼的一霎,竟是被他在石板下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截染血的手臂!
“安安…!安安!”
凝滞一秒,下一刻周身都疼痛都被狂喜取代,霍城慌忙将那只小手抓起来死死攥紧在掌心里!
入手却是冰凉的毫无生气的触感,那只小手再也不是往日轻柔温暖的模样,霍城在黑暗里顿住,随后反应过来开始更加疯狂的翻动前方的砖块!
“安安别怕,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我现在就救你出来!你再忍一下,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
他慌乱着开口,不住安抚,速度越来越快!
很快前方的砂石就被清理出了一条深长的豁口,露出下方姑娘残破的身躯来。
她面朝下扒在旋梯上,受了很重的伤,身上的夜行衣有被烈火灼烧的痕迹,此刻同血肉完全粘在一起,紧紧裹在身上甚至分不出皮肤和衣料,教人连触碰一下都不敢!
qiáng忍着心中疼痛,霍城用力拨开高处一块倾斜的铁板,然后他看见了,那口巨大的已经被炸弹完全炸变形了的黝黑探照灯,此刻竟正死死压在安浔身上,将她的腰腹和下半身完全掩埋,那纯铁制成的探照灯无比沉重,霍城茫然失神,猛得停下动作!
被这么重的铁块压着,除了那一身触目惊心的皮外伤,安浔身体内很可能还有内伤。
此刻她的内脏和骨骼都承受着巨大压力,如果他贸然将探照灯移开,压力的骤然缺失很可能会导致她体内大出血,顷刻致命!
霍城一时不敢乱动,慌乱的视线落在安浔满是血wū的身体上。
却是再也等不得他犹豫,下一刻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从塔底深处隆隆袭来,一时间整座巨塔重度倾斜,发出了犹如濒死怪兽般痛苦沉重的悲鸣,开始从根部断裂开来!
那一刻整座小岛飞沙走石摇摇欲坠,大块大块混着着沙土的海石从铁塔所在的悬崖坠落,掉入下方幽深的海中中,惊起巨大的浪花。
没有时间了,急转直下的形势飞快替霍城做出了决定,他抬眼,含着满眼深深的血sè朝着身前姑娘望去一眼,在不住坠落的砂石之间他忽然伸手,轻轻的温柔的,抚上姑娘染血的脸庞。
那一瞬指尖传来的触感灼烫而粗糙,当那一缕覆在脸上的发丝被温柔撩起的时候,看着没有半分往日的丝滑与轻柔。
它们就像一把枯萎的冬草,干枯缠绕在男人染血的指尖上,牵起的同时甚至扯动了下方一块焦黑的头皮,鲜血溢出来,蜿蜒而下,淌过姑娘满是血wū和疤痕,坑坑洼洼的肌肤。
被爆炸切碎,被烈焰灼伤,这是安浔此生最丑最丑的模样。
她两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变得那样难看,那张覆盖在硝烟鲜血同烧灼疤痕下的小脸,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五官模样…
如果此刻她能有意识,看到自己映在心爱男人眸中的容颜,她或许宁愿回到前世最后一刻被剁碎成千万条肉片,也不愿让这样的自己再在霍城眼中停留上半秒。
却是这一刻,当指尖缓缓滑过,那般亲昵温柔,当墨瞳沉沉望下,落在姑娘没有一片完好血肉的脸庞,轻轻的虔诚的,甚至像是在触碰凝望一件最珍惜最美丽的艺术品,将掌心那簇枯发别到姑娘耳后,霍城不再迟疑起身用力掀开压在姑娘身上沉沉的铁灯,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从废墟里拖出来,低头紧紧紧紧的,拥入到怀中!
那一瞬映入脑海的,是火柴熄灭的那一秒,爆炸发生的前一刻,姑娘倏然回头,望向他的那个眼神。
那时她还是原来的模样,那么jīng致,那么漂亮,那一眼里情绪很静很静,没有丝毫慌乱,纤尘不染。
她就站在他对面,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样轻柔又笃定的望上他的眼,那一瞬他从她眼中看见的是能承载这世间宇宙万物星河日月的沉静力量,她那样望着他,甚至微微抿chún,冲他露出了一抹最平和的笑…
她已经察觉了生死一线。
她已经做出了生死抉择。
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决定要把生的希望全然交到他手中!
最终她只留给他一抹在最后时刻被qiáng光与烈火生生撕裂的笑容,再一次带走了所有…
这一次他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却是再一次失去,将她遗失在了她用血肉之躯为他铸成的生的道路上!
再是超qiáng的复原力她还是会受伤,再有逆天的再生力,此刻她身上的伤痕却已经褪不掉,连血都止不住了…
他不知道如何帮她疗伤,也叫不醒她,原来他的安安不是不会疼,不是不会死,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太过傻。
他不该骂她也不该凶她,她是他最好的最爱的傻傻的姑娘,而他终于把她找回来了。
“安安,不怕,不疼了,都好了…”
低头,轻轻一句从咽喉深处溢出,霍城低头,将脸轻轻贴在姑娘双目紧闭伤痕累累的小脸上。
他没有去探她的鼻息也没有去试她的脉搏,只是这样静静搂着她。
他选择把她从铁铸的探照灯下拉了出来,不再顾及什么内脏破损什么体内出血,因为他再也无法忍受在把她留在那里,留在那让她疼痛的冰冷的地方。
他需要抱着她,需要把她重新放回最近最心安的那个地方,此刻他的心底缺失的鲜血淋漓的一块伤终是再次填满了,虽然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怀里他最爱的姑娘,是否还和他在同一个尘世上…
只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安安,这已经不重要。
是生是死,是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他为什么会才弄懂这个无比浅显的道理?
当海石滚落,铁塔倾覆,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塔身轰然倒塌,携着漫天砂石坠入百米悬崖!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qiáng风,身下是黝黑冰冷的深海,那一刻霍城俯身更加圈紧了怀里姑娘纤细的肩膀,低头轻轻一吻,落在她染血的眉心上。
“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
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重要的,是我们再也不分离。
------题外话------
今天太忙,感情戏太难写,改了又改唉,时间也不多,只能先到这里,明天我们继续(づ ̄3 ̄)づ╭?~
明天字数会多一些哈,结束海岛这一段,收尾这次大高cháo,白突然发觉自己除了虐男主天赋异禀虐起女主来也毫不含糊哇,今天直接把我女王给写毁容了咳咳咳,明天坠入深海喂鲨鱼喽,吼吼吼,好兴奋怎么破,我心飘扬~(~ ̄▽ ̄)~
求求求,继续求月票票喽,昨天大家真给力,一下把白为了个饱哈哈,来群么么一个,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