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零年代空间女
在稻谷只卖几分钱的年代,六七百元钱一头的牛代表什么?
张大牛牵着大牛,王招娣牵着小牛,带着自家撑场子的亲戚,底气十足,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自家闺女走去。
随着大牛小牛的缓缓移动,牛pì、股后面跟着一群哇哇哇个不停的小pì孩。
牛是多金贵啊,整个村子一共也就两头三头牛,那不是个人的财富,是整个村子的财产!
“爹,娘”张灵灵揉着眼睛。
一方面她是真的感动,另一方面也是现实需要,亲爹亲娘那么隆重的过来给她撑腰,她是一定要感动的热泪盈眶啊!
“二丫啊,快给娘看看,哎哟,我的二丫都瘦了。”
王招娣的出场就跟那唱大戏的一样。
张灵灵很是母女情深,带着哭腔:“娘,我想你了!”
根据二丫的记忆,王招娣从小命苦,是家里的老大,虽然是个丫头,因为可以干活照顾弟弟们,就留下来了,剩下的一胎接着一胎的妹妹们就没那么好命了,生一个淹死一个,王招娣战战兢兢的看着妹妹们刚出生就被nǎinǎi给淹死了,害怕的不得了,直到她的弟弟出生,她努力的干活带弟弟,这才结束了噩梦一样的生活。
也正因为如此,王招娣虽然也重男轻女,但对于自己的闺女也特别的护着,她嫁人之后肚皮争气,头胎就生儿子,站住了脚跟,二胎生了个闺女,婆婆人好,没说啥,王招娣就觉得她闺女命好,接着生一胎接着一胎都是男娃,这一下她就彻底在家里站住了脚,男娃多了也稀罕不起来,唯一的女娃谁惹谁倒霉!
——这可是她未来的保护神啊,一定要维护好!
张大牛牵着大牛,走到闺女家门口,拿出当村长多年的架势来,也没说话,眼睛就往张灵灵家的院子里瞧,王招娣抓着她闺女手,把她爹疼闺女老底一抖:“你爹路上看见不少柴火,就想到军嫂们都不容易,男人训练忙,经常不着家,就把你兄弟你叔嫂们都撵下牛车,大家走一路捡一路,给你捡了一牛车柴,你慢慢烧,不够叫个人传话跟你爹说,你爹再给你送。”
张灵灵微微仰头,睁大眼睛,看着她爹泪水盈盈。
二丫的爷爷是兽医,十里八乡全给他面子,仗着自己的本事给自己大儿子谋了村长之位,张大牛当村长的那一天正好是他闺女落地的那天,乡下迷信,张大牛就觉得他闺女是他的福星。
男娃娃多了,女娃就那么一个,不但能干还不像野小子那么皮,天天小嘴抹了蜜一样围着他打转,张大牛是捧在手心里疼闺女!
——靠山啊!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爹,你是我亲爹!
张大牛眼神睥睨,他带着兄弟一帮子人马来,就是要震慑部队的家属,以免他们欺负他闺女。
结果,他婆娘说了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张大牛默默长叹,亲自上阵。
端着村长的气势,眼睛却是看着围绕在两头牛过来看热闹的远邻近邻们“二丫,这头小母牛就是爹给你嫁妆?”
张灵灵瞪大眼,一脸愣怔。
周围全是倒抽冷气的声音,顿时炸开了锅。
“哇,林大哥媳妇娘家真牛,居然陪嫁一头牛啊!”
“还是一头母牛呢?”和林白关系好的嫂子喜滋滋的道。
“瞧这闺女,都乐傻了吧。”王招娣得意洋洋,一脸喜sè。
张灵灵尴笑,内心是抗拒的:‘不不不,她不是乐傻了,她是在忧心,以后的生活是在jī屎鸭屎,牛屎中度过啊!’
可这话她能说吗?必须不能啊!
从理论上来说,这真的是大大的一件好事!
对于王招弟来说,这也是一件大大的喜事,给她闺女嫁妆送牛,既有给她闺女撑腰的打算,也有她男人的私心。
她公公以前是大地主家养牛倌,解放之后,凭着一手给jī鸭牛羊看病的手艺,日子过的不错,今年公公一手养大的刚成年的母牛怀孕了,生了二个小牛崽,可村里穷养不起那么多牛,只准备留一个小公牛,养大了耕地。
小母牛能卖高价,准备卖掉换钱,公公不舍极了,天天呆牛棚里对着牛流泪,可怜老人家一把年纪心情郁结日渐消瘦,她男人心疼他爹,可村里穷啊,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用她闺女的聘礼,换牛,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既能换到钱给村子里花用,又把小母牛留在她闺女的手里,她公公再也不用担心看不到他的宝贝小母牛了。
部队里训练的林白,在张家人浩浩荡荡过来的时候,就被部队领导通知让他回家接待老丈人。
说是让他先走一步,部队领导安排一下一会就过来。
林白从训练场跑回来,远远的看见家门口热闹无比,微笑着从人群中走向他老泰山,道:“爹,娘,你们来了。”
转头又对着一大群汉子和壮婆娘,爽朗的招呼:“叔叔、婶婶,大老远来辛苦了,进屋喝口水。”
这个婶婶夸:“哟,这小伙子不错,挺俊的。”
那个婶婶赞“是啊,人也会来事,是个能干的。”
还有实在的婶婶探着脑袋在院子里打量:“哟,这屋子真不错,家里真干净,院子里的地都翻好啦,小伙子好样的!”
一群叔叔们也没闲着。
这个叔叔说:“二丫,叔叔没啥好东西给你,给你带了一点苞谷。”
那个叔叔说:“二丫,叔叔给你带了一点豆子。”
还有豪气的:“二丫,叔叔给你带了一点腊肉给你补补身子。”
张灵灵微笑的收着东西,睁大眼睛集中注意力,一边看人脸记人,一边收东西记账,礼轻人意重啊,在这样的吃不饱肚子的年头里,亲戚们组团带着物资给她捧场,这份心意她心领了,以后她会报答的。
婶婶们进门之后,被自家男人们一瞪,顿时勤快极了,热情无比的拿扫帚的拿扫帚,拿盆打水的打水搞卫生,把张灵灵的新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墙角处,角落里,忙个不停,把家里捯饬的整整齐齐。
叔叔们把牛车上满满的柴火给搬到柴房里,大牛背上的东西也取了下来,让张灵灵收起,人多力量大,一会功夫就把柴火堆的柴房满满当当的都落不下脚,还有许多都放不下,小jī小鸭们在篱笆里扑着黄黄的小翅膀叫个不停。
张灵灵斜眼:省省吧,也不看看家里有多少人,你们就是叫破了喉咙我也不会给你们喂好吃的!等着吧!
“二丫啊,你家的jī鸭怎么老是冲着你叫?”
张灵灵一脸是无辜:“有吗?是冲着我叫的吗?”
跟着彪悍叔叔们一起搬柴火的林白,放下柴火,直起腰,锋利的眼睛看向小jī小鸭,顿时篱笆里安静无比,一个个小jī小鸭缩在一起装鹌鹑。
林白转脸看向张灵灵,上下打量,张灵灵回视,眨了眨眼。
在张灵灵忍不住想瞪眼前,林白肯定的道:“它们很喜欢你。”
张灵灵翻眼,那当然,她可是它们的衣食父母呢!
“二丫,你在哪,快点出来喂牛。”王招娣标志的大嗓门嘹亮喊了一嗓子。
“娘,我就来。”张灵灵在屋里扬声应了一声,蹭蹭蹭的跑出去喂牛。
这牛是她和她爷爷一起喂出来的,她对大牛很有感情,生了小牛崽,也没有好东西补补,还要被使唤拉那么多东西,哪怕这活给给她干的,她也心疼。
林白也被人喊了一嗓子,跟着张灵灵一起从柴房里出来,张灵灵斜眼大辫子一甩,很有性格的走了,林白低头浅笑。
部队的领导来了,林白迎上部队的领导,张村长站起身门口相迎。
张灵灵跑到水缸旁的时候,正看见她娘舀着水倒给牛喝,趁着大牛低头安静的喝水,又舀起水给大牛洗洗刷刷,把牛身上、腿上的泥巴给洗刷干净,这年头牛还是比人金贵的。
张灵灵弯腰,从地上抓把青草往大牛嘴里送,这草是刚刚部队的小兵送来的,特意给他们喂牛的,这待遇!
“二丫我跟你说啊,医生说了你没啥大事,就是摔懵了,你运气好嫁个好男人,可你还不能大意得抓紧时间生娃娃。”
张灵灵手一松,青草落地。
大牛歪着脑袋“哞”叫了一声,牛大爷示意她继续喂。
张灵灵尴尬低头,也不管地上的青草,直接跑到小母牛那装羞涩,摸摸小母牛的脑袋。
大牛又“哞”了一声,牛大爷见小牛倌不理她,只好委委屈屈的甩甩尾巴。
“二丫,娘这回是跟家里的亲戚说,你男人是部队里当官的,你以后是官太太,让他们多借给我们一些补身体的食物,要不然,家里哪有这么多好东西给你,你可要好好的补一补,跟你男人钻被窝,知道不。”
张灵灵手一抖,低头眨巴眨巴。
其实,王招娣是想告诉她闺女如何钻被窝的事,但这事她有点不好开口,再说了,那女婿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应该啥都会吧,她就是给闺女提个醒,那个……就差不多了吧。”
“娘,家里部队的领导来了,正在和爹说话呢,我估计那领导肯定不会在咱家吃饭,你厉害你去留人,等会我烧饭露一手给部队的领导瞧瞧,咱清水村闺女的本事。”张灵灵朝着部队领导哪猛使眼sè。
王招娣面露困惑。
“娘哎,你快去啊,咱爹需要你!”张灵灵违心的对着她娘猛点头。
心里默念,‘爹,这个扯后腿的就交给你了,谁让这是你娶回家的呢?自己娶的,跪着也要担着!’
“行,那就交给你了,回头我再跟你说。”
张灵灵猛点头。
可以的,没问题的,她现在能把人忽悠走,等会一样可以找到借口。
‘生娃娃,她娘这是当她是头小母牛呢,随随便便找头公牛就能搞定!’
等她娘走了,只剩下一人二牛,张灵灵瞟了瞟四下无人,掏出一把黑豆抓在手心里,放在大牛的嘴边。
“哞”大牛亲昵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张灵灵的手,欢快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吧吃吧好好吃,今天辛苦你了。’张灵灵眼睛发亮的摸着牛脑袋,像是在摸人民币。
这可是一头母牛啊,刚成年的小母牛,只要营养跟的上,养的好,今年生了两只小牛,明年再生两只小牛,后年接着生,发财了,这可都是钱啊!
大牛吃完了一把黑豆,又吃完了一把,张灵灵不再给它吃了,轻声的在它耳边哄它:‘人太多了,不安全,乖,吃草,我想办法把你留下来,给你好好补补好不好。”
“哞”大牛很高兴,脑袋蹭在张灵灵的手边一个劲的撒娇,亲昵无比。
张灵灵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就算是铲屎官什么的,她好像也能忍忍,更何况她不能干,她能找人代她干啊!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打水洗了洗手,张灵灵对大牛道:‘走啦,一起烧饭去。'
嫁jī随jī,嫁狗随狗,她都进了这个门,自然得好好讨好一下部队的领导们,以后的事先不说,眼下露一手势在必行。
清水村和部队因为她的缘故冲突很大,差点就整个村子集体冲到部队火拼了,咳咳,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就是她们清水村,十里八乡彪悍的跟悍匪似的,穷凶恶极。
部队领导心里苦啊,这个时候正是对外战争的时候,缺粮少衣,供给不足,而且在这农民老大哥身份最金贵,这种内部影响和谐的的冲突非常的严重,部队也不敢犯众怒。
所以,在林白被清水村村长qiáng势bī迫给他闺女冲喜时,部队沉默了。
现在张灵灵没事了,又嫁到了部队,她爹清水村村长自然要为闺女以后的日子打算,毕竟是嫁到部队去,怕她闺女在部队吃亏,又带着人马跑了过来,一方面过来给她送嫁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向部队表态,服个软。
部队的领导听说清水村村长给闺女送嫁妆了,立刻就明白里面的意思,人家递梯子,你就得赶紧顺着下。
这个道路二丫不懂,张灵灵一想就透。
‘你就呆在这,谁都不给进,知道吗?’张灵灵对着大牛道。
大牛甩了甩尾巴,歪着脑袋“哞~~”。
看家护院一般都是狗干的活,现在家里没有狗,就先让大牛上,她家大牛可聪明了,能听懂人花,往门口一杵跟个小山似的,它不动谁想进来都不行。
张灵灵低头琢磨大灶的时候,大牛旁走过来一个大婶,往牛的方向看了看,大牛尾巴一甩“哞”,大婶微微一惊,眼珠子四处一看,离大婶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相貌十分不起眼的汉子,语气不耐:“你快点好了没。”
大婶看了看挡住厨房门口的大牛,又看了看厨房里低头烧火的小丫头,转头装着很随意的朝着门口走,“风紧扯呼”,汉子脸sè一变,低头牙一咬,眼中愤恨,又是这样,每次都铩羽而归,回去又要挨骂。
到底是失手了几回,不敢应干,两人肩膀一耷拉手一垂,又是一副老实相,一前一后跟个普通串门子的一样离开了院子,与此同时,围在林白家门口看热闹的人又不声不响的少了好几人,只有周围几个孩子歪了歪头,眼神困惑。
厨房里的张灵灵正低着脑袋跟大灶较劲,‘她名牌大学都上了,还怕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