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接下来的战斗
三lún火箭轰击之后,聚宝门外已成修罗地狱,人和战马的失守层层叠叠的平铺了一片,出营攻击的万余清军骑兵,能够全身而退的不过四千余人,其中的最jīng锐的土默特左右两旗主力更是全军覆没,无一生还,两位旗主善巴和木布楚连尸首都被炸成了碎片。
李过看着战场上的情景,捂着耳朵的双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松开,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鸭蛋。跟随李自成东征西讨,何时见过如此一片倒的战事,曾经纵横天下、鲜有匹敌,让明军避之不及的清军铁骑居然遭受到如此之大的损失,而己方除了几名被火箭筒烫伤的士卒,除此之外便是一百多个被清军骑兵羽箭射中伤亡的士卒,明清之间伤亡比率的巨大差异,简直就像是鬼怪故事一般让人无法相信,即便是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李过早已听说过,早在巨鹿大战的时候,朱平安协助卢象升,便一举歼灭了清军两万多jīng锐,那可是实打实的八旗jīng锐,由此震动天下。后来到了山东军杨廷麟麾下,这才知晓,原来朱平安军中便装备了这样一种大杀器——明军移动式火箭车,攻城略地、野战歼敌,那真可以说的是摧枯拉朽、无坚不摧。想一想,李过还真是有些后怕,就算顺军在鼎盛之时,遇到朱平安的山东军,即便是人多势众,想要一口吃掉山东军,那也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来亨虽然已经是从军多年的老卒。还在讲武堂深造过,但毕竟是个半大孩子,战事一结束。稚气的一面立刻表露无遗。看着一边倒的战事和清军的惨重损失,嘴巴笑的几乎要咧到后脑勺,和几名亲随更是击掌相庆,欢呼不止。
“这个,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过抚摸着从炮手手中接过来的竹筒,入手甚是沉重,上面的温度还是有些烫手。但有了竹管的包裹,炮手却是可以在加盖了棉垫和手套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双手扶持的,只是这竹管估计用了几次便要更换一回。
李来亨兴奋的向自己的义父解释,这还是李岩投奔山东军之后,一力主张打造的。原本的明军火箭车需要在战场上及时组装。重量也是不轻,仅是一套火箭车的装备,便需要两辆车来装载,加上组装的时间和要求jīng度,对于战争的需要还是显得有些缓慢。所以,李岩便大胆提出了这种单兵可以cào作的火箭筒,最初的设计是为了应对可能面对的野战,尤其是在面对清军的骑兵冲击的时候,这种单兵可以发射的火箭筒将发挥巨大的作用。事实检验证明。李岩的这种设想也是完全符合实际的。
只不过,由于目前的工艺以及火箭弹造价的昂贵和技术的jīng度的限制,火箭筒也只能参照于明军以往的飞剑、飞刀、神火飞鸦等火器来锻造。打击jīng确度和破坏力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提升。尤其是火箭弹的造价成本太过昂贵了,既需要高水平的锻造技术,有需要纯度极高的火药,目前来说,还远远满足不了一线部队的日常需要,这次从河南过来。李岩仅仅是带了一百二十套这样的装备,弹药也只够五个基次的使用。
此次轻而易举的击退清军火炮、步骑联合的进攻。在大规模的杀伤了清军骑兵主力的同时,还重创了乌真超哈所部,已经可以证实的消息中便透露出,乌真超哈的主将恭顺王孔有德,汉军正红旗固山额真石廷柱、吴三桂麾下大将刘之源等都在此次炮击中丧生。陈挺深入敌营,与孔有德以及一众亲随同归于尽,让汉军营元气大伤。最早投靠清廷,对辽东战事造成巨大影响的三个汉军旗王爷,如今只剩下耿仲明一人。
消息传来,南京举城欢腾,史可法、段喜年、钱德富以及留守的曹彦伦、康则诲等大臣也都一起登上镝楼,看到明军大胜,不少人激动的流下泪水,挥动双拳,心中的兴奋和激动难以抑制。众人一齐向阎应元、陈明遇和李岩表示庆贺,阎应元却是只能qiáng颜欢笑,他很清楚,为了这一战,江yīn付出了难以计数的代价,像是陈挺这样的人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清军此战大败,但兵马的数量还是要远远的多于明军,接下来势必要面对他们疯狂的反扑。阎应元很清楚清军主帅的想法,经此大败,清军更加不能善罢甘休,以后的战斗将更加的惨烈。
兵马撤回城中,聚宝门再度被封闭起来,适才清军的炮火还是有一些击中了城垣,阎应元立刻命令工匠对其进行修补,大批的青壮、匠人担着水泥、条石、城砖等物快步上城,紧张的开始了修葺的工作。
阎应元却是一眼便看到了刘茂的身影。他从江yīn送信而来,连日的劳累和惊怕让他入城之后便虚弱无比,这两天也是刚刚缓过劲来,但此时的他却是脱去了士子的袍服,换上了一身的短打扮,瘦削的身体使得他并不能承担起普通匠人的活计,于是便加入到为匠人们担水搅拌水泥的行列中。
想起不久之前陈挺在清军大营引爆炸药的时候,刘茂撕心裂肺的那一声呐喊,就连阎应元也是心头一酸。家国蒙难之时,这些手无缚jī之力的读书人却是放下了手中的诗书、笔墨,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抗清的战斗中来。
路振飞在江淮时,常常喟叹朝廷党政误国误民,一些朝廷大员不似报国尽忠,却是一心一意为了私利谋划,家国社稷全部丢在了脑后,甚至不惜背叛朝廷、背叛祖宗。但不可否认,许许多多的士子儒生,他们的心中依然还保有着最纯净的热血和灵魂。
……
与南京城中的热闹欢腾相比,清军大营中却是一片惨淡,推进到聚宝门城下的前锋营已经几乎成了一片焦土,清军不得不再度后撤。骑兵主力丧失了六成的战力,是清军南下以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损失,这还不包括清军中受伤的士卒,连日的大战下来,死伤足足有两万之众。博洛一惊顾不得幸灾乐祸,看屯齐的笑话,毕竟他如今才是清军东路军的主帅,有了罪责,他第一个就逃不掉。
可以想象到,多尔衮兄弟听到这样的消息会爆发出怎样的雷霆之怒,而他博洛的多罗贝勒的爵位也将摇摇欲坠,转眼间便要离他而去。
屯齐也没了jīng神头,蜷缩在大帐的角落中闷声不吭。清军的主帅中军大营中,一时之间冷清了许多。原本应该在场的许多人,都已经变成了战场上的孤魂野鬼,恭顺王孔有德更是连尸首都没留下,直接被挫骨扬灰。
平心而论,博洛和屯齐的方略是没有什么问题和纰漏的,但错就错在被明军掌握了先机,再加上明军突然冒出来的杀敌利器,使得清军骑兵死伤惨重。对于这一点,秦广廉等汉将也是惊惧不已,换做是他们来攻城,也未必就能做的更好。
乌真超哈部队被打残,残余火炮剩下五十门左右,跟明军相比,相去甚远,已经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骑兵不仅是损失惨重,原先所具备的心里优势也荡然无存,即便是今后在野战中遇到明军,恐怕也不再会有原先的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要不,急令吴三桂的兵马向南直隶一带靠拢?”一直没有做声的屯齐忽然小声说道。
博洛闻听此言,恨不得一个大耳瓜子狠狠抽在屯齐的脸上。这一场败仗便让屯齐这样的八旗猛将变成这幅德性。这个时候将吴三桂的南下大军再tiáo回来,这不等于是在博洛的脸上打耳光吗?
八旗军不行,再换上汉军绿营来攻打南京,这让博洛的脸面往哪儿去放!传扬出去,岂不是要成为八旗之中的笑柄。再者说,吴三桂现在一路势如破竹,与郑军连续打了三场硬仗,每一仗都是大获全胜,现在更是已经抵达了浙江和福建的交界,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便可以进入福建,直捣郑芝龙的老巢,这个时候,只要吴三桂不是傻子,谁会甘心来南京背这个黑锅,啃这块硬骨头!
“屯齐贝子!”博洛冷冷的看向屯齐,“说话做事先在心里好好想一想,思虑周全,莫要信口胡言,这样,是要惹来大祸的!知道吗?”
屯齐一个激灵,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方略大败亏输,多尔衮兄弟追究起责任来,博洛身为一军统帅逃不掉,他这个始作俑者更是逃不掉,以往在江yīn立下的大功和这次的大败比起来,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摆在众将面前的一个紧要问题是,没了火炮的支援,接下来的仗应该怎么打?
退兵?似乎是不可能的,灰溜溜的撤回到湖广去,博洛的爵位不保不说,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下来那可就在两可之间了。其余的众将也别想落下什么好来。南下作战,攻略江南,可是满清朝廷寄予厚望的一战,关系到今后天下大势的走向,也将决定两家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所以,此时的东路军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南京时非要拿下来不可的。
博洛咬咬牙,做出了一个让众将心惊肉跳的决定:“自明日开始,我军各部开始向三山门、朝阳门、石城门、聚宝门发起猛攻,聚宝门仍是攻击重点,其余诸门的攻击旨在吸引明军兵力,使其首尾难顾。各部不计死伤,以车lún顺序顶上,使明军疲于奔命,顾此失彼,直至jīng疲力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