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惊变
老王没有再回他,他的瞳孔收缩,面上尽是惊惧,就好像看到了即为恐怖的东西,长大了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令狐唐也隐隐觉得不对劲,他顺着老王的目光看去,便是自己也大吃一惊。
他发誓这是自己此生见过最为恐惧的画面,也是自己此生见过最为壮观的画面,那天边,一片人cháo淹没的雪原,就好似奔流的大河正向着这里涌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一种壮志豪情在心中激荡的同时,还带着一股难以挥去的恐惧。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chún,我这铍杆的手心也变得湿哒哒的。
在哪涌来的人cháo之下,这临时加高的土垒根本就无法抵挡,就好似堤坝如何能够抵挡滔天而来的海啸?
“敌袭!”
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第一声,令狐唐只觉一阵大力从肩上袭来,整个人向后退出了好几步。
也不知哪里来的弓手替换了自己女墙前的位置。
“盾牌,准备盾牌!”
守将的声音焦虑,他一边叫嚷着安排布防,一边在这土墙上巡视。
“愣着干什么?给!”
老王是见过血的人,看到这场面自然比自己要镇静几分,但人可以感觉到他递盾牌的手微微颤抖。
令狐唐一手盾一手铍,身后的城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瞥了一眼,只见许多士兵在将军们的带领之下快速赶来,在营门前严阵以待。
有了这坚实的后盾,他畏惧的心方才安定一些。
“说吧,这会儿来了吧?”令狐唐故作轻松,但是声音却都有些颤抖,那不断溢出的冷汗侵满了额头。
“俺情愿喝风,这咋说来就来?俺不是在做梦吧?”
老王伸出手在令狐唐面上扇了一巴掌,直把令狐唐打得头冒金星。
好在这墙上各人忙着各人的,也无人看到他们。
“你打俺干啥?”令狐唐双手不得空也无法去摸脸,只是瞪了一眼老王。
谁知老王不理会他,只是摸着自己的脸道:“不对啊,俺这脸不疼啊,倒是手有些疼。”
令狐唐哭笑不得,那老王脸上的冷汗比自己还要多,隐隐看到那下摆的腿正在打颤。
“他娘的,你打俺肯定不疼了!”
“啊?”老王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将靠在身上的长枪拿起,道:“俺刚才打你脸上了?”
令狐唐懒得跟他说,只是深呼吸着,想让那急速跳动的心脏缓和下来,尽量稳定颤抖的四肢,等候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战场上是这样,只有见了血,杀了人才踏实,人想要活下去只有鼓起勇气将生命豁出去,才有可能在这最前面活下来。
喊杀声越发的近,很快,便见那羽箭腾飞而起,望着高墙快速袭来。
墙上的弓手们射完了一lún之后,也只能躲在女墙下,令狐唐盾牌高举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卷缩在盾牌之下。
耳边传来惨叫声,但是他却不敢随意张望,只能闭上眼睛感受羽箭射在盾牌上的声音。
就像是冰雹拍打在木板上一样。
“嘭、嘭”
一声声闷响,也不知道敲击了多久,总算是停了下来。
盾牌下已经被鲜血覆盖,刺鼻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大脑,眼见这箭雨停歇了,他急忙查看身上,确定是不是自己中箭。
直到他注意到倒在面前的那个弓手,方才长长出了口气。
“起来,起来,给我守住!”
守将不断在众人身后穿行,就好似一条皮鞭不断抽打着他们,告诉他们应当如何做?
果然那喊杀声已经到了城下,不少木梯搭在了这不高的营墙上,敌军正在快速爬上墙来。
令狐唐想要过去掀翻那木梯,只是却看到身边一人脑袋被射穿,卡在那眼中的利箭使得他痛苦不堪,最终倒下的时候,他打消了念头。
急急吸了两口气,他盾铍向前,等候着那长梯上即将翻上来的人。
记忆中不断回想父亲当年的教授,目光聚焦在哪即将出现人的空位上。
果然,一个人跃上了女墙,便要下来。
“杀!”
令狐唐没有犹豫,手上的铍就像是练习时候那般猛然刺出,迅速而jīng准,直接破掉对方的皮甲,guàn入xiōng腔之内。
从这个角度看,对方的心脏已经被自己刺穿,定然是活不成了。
他没有想到,杀人竟然这般容易,那铍竟然这般简单的刺入了别人的xiōng膛,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用了多大力道。
机械般抽回,敌人xiōng前的伤口处,鲜血喷涌而出,就好似扑头盖脸浇来的水,将他头发打湿,面容染得殷红。
奇怪的是这鲜血浇guàn下来,却并未让他感到冷静,也并未让他感到激动,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尝一尝这鲜血的味道,那后面的人便继续上来了。
第二个人并没有第一个人那般好杀,对方挡开了自己的铍,跃上了土墙。
饶是如此,也被自己盾牌撞翻,一铍捅杀。
可是,因为这一个间隙,面前便已经有两三个人。
虽是如此,但应付起来却也并不困难。他从未发现自家的铍这般好用,顺着父亲教授的法子竟然轻而易举的斩杀了数人。
只是一人之勇能保自身却不能安境,毕竟一人之力终有尽时。
厮杀,靠的是所有人。
令狐唐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个人,他已经忘记了疼痛,手上的盾牌早已不知毁在了哪里。
他的身边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各种惨状。
他随意坐在地上,喊杀声已经远去,敌军铩羽而归。
老王没有死,躺在身边一脸庆幸的看向自己,已经jīng疲力尽了。
令狐唐舔了舔嘴角的血,突然觉得厮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怖了。只是这一场血战之后,便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乏了。
一阵阵酸楚从四肢散发出来。
“王瑾,看来咱两一时半会怕是死不成了!”
令狐唐面上的笑多少有些惨淡,经历了这尸堆,心里再没了害怕,有的只是无奈。
活在这里,要么拼了命的往上爬,最终掌握别人的命,那样或许才能掌控自己的命。
要么就只能永远成为别人的棋子,谁知明天生死?王瑾抬起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沾满了血腥的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面前满脸血wū的令狐唐,二人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