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剧院和江滩
“想出去玩吗?”
陈豫让在洗手台垫了条毛巾,把一身水淋淋的唐羡从浴缸捞出来放在台子上,拿浴巾给她擦干。
唐羡没精打采,将下巴搭在他锁骨,故意把前胸的水珠都蹭在他的衬衣上:“不想。”
陈豫让任由她把自己的短袖衬衫沾湿,伸手在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吹风机给她烘头发。
“那——”他在轰轰作响的暖风中贴在她耳边道, “做一整天?”
她连忙回,“我去、我去,”讲话时下巴一戳一戳按摩他锁骨,“我要出去玩。”
陈豫让抬手顺了顺她头发,在她水润的脸颊上亲一口,表情还挺遗憾。
卧室里,半扇窗子被推开,晨风灌进来,唐羡坐在梳妆台前,从面前的大圆镜里看见瓦蓝的天上一朵软云在游荡。她化了个亮闪闪的妆,正往嘴上涂油亮的烂番茄色的唇釉。陈豫让走过来,靠在柜台边静静等着,看她对镜臭美,唐羡发现他性格是真的挺好,在那一票数量众多的朋友中玩得很开,有时候拽得二五八万,待人接物却很有分寸,在她面前大多时候又是服务型。
她微微偏头,戴上小小的一颗珍珠耳钉,陈豫让就着她歪头的角度,倾身过来,低头要吻她。
“不行。”唐羡眼疾手快,一把捂上他的嘴推开他的脸,“会把我的口红蹭花。”
“就亲一口。”
唐羡挣开他,逃出卧室:“不要。”
……
临出门,唐羡蹲在两个大鞋柜前纠结应该用哪双鞋子配砩系男屡w锌悖最后挑了双黑色帆布的。陈豫让提着她用来装可爱的小皮包,看着她上百双鞋子说道:“你是蜈蚣么。�
唐羡接过挎包,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我是采精女。”
陈豫让深深看她一眼,无可奈何,一把揽过她的肩,拉拉扯扯出门了。
他把副驾驶座上的东西放在后备箱,里面堆了很多东西,唐羡一眼瞄到那块镭射涂鸦的滑板。
“会玩么?”
“之前试过一次,然后给我摔成了大花臂,后来就没碰过了。”她提起那块陆冲板,看着很贵的样子,是她梦寐以求的那款,奈何技术太拉,驾驭不了,她之前用的小鱼板都不知扔哪儿去了。
陈豫让将车停在滑板公园附近,扯了几张湿纸把滑板擦干净,带唐羡进了滑板场。场地内的道具白绿相间,看起来很晃眼,陈豫让帮她戴好护具,屈膝蹲下,把她鞋带再绕了一个结,然后起身扶着她的手臂。
他力气很大,唐羡感觉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提起来,也就安心不少,大胆将右脚踩上板。
“膝盖再弯一点,重心放前脚。”他离得很近,声音像是从胸腔传出来。
唐羡踩在板上的脚固定住,后脚尝试性抬起来,滑板小范围溜动一下,她重复了几次动作后能稳稳站上去了。
“滑的时候站直,重心移到中心,不要后仰。”她左脚往后轻蹬一步,滑板缓缓向前,陈豫让牵着她的手跟在一侧,“好聪明,宝贝。”
唐羡学得很快,没多久就不用他扶了,陈豫让退到一边的石凳坐下,双手后撑盯着她看。
一个同龄男生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很是自来熟地跟他打招呼:“哥们儿,喜欢就上呗,看你坐这儿盯人家有半个小时了。”
陈豫让偏头看他一眼,笑道:“这我女朋友。”
“打扰了,祝你们幸福。”一溜烟滑走了。
唐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慢吞吞游移到他身边坐下,有点震惊地说:“别告诉我,他看上你了?”
陈豫让好笑,“想什么呢?”他用脚接过滑板,“人家说我俩很配。”
说完,他站在板,滑过眼前的下坡,然后手撑地,一个平面转向,身子越轴,俯侧着滑擦出去,转身冲上一个小斜坡,加速猛冲,前脚一提,直接跃过栏杆滑跳了过去。
唐羡被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呆。
靠,他脚上是装了弹簧吗……
周围几名滑板少年大吹口哨,叹他“牛逼”。
他曲膝轻跳,空中转个圈,落在细长的铁杆上滑过,前轮微倾,在平地一个急刹,滑板前端踩地,翘起板身在原地连转了几个圈,然后在她面前停下来。
白衬衣,黑色阔腿工装裤,蛮帅,不知死活的野性潮酷的帅,唐羡学他的样子,后撑双臂,仰头望他。
嗯,今天又被他给装到了。
空气被烤得热融融的,俩人出了滑板场,吃了个饭,陈豫让原本想带她去livehe,后来路过剧院,改了主意。
“带你去看更有意思的。”
剧院里,京胡一响,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两人坐在二楼前排,看“代战公主”粉墨登场,整个人浮翠流丹,光彩夺目。
唐羡没有对京剧提起过兴趣,今天意外发现很有趣,而且听现场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唱腔专业,声音很亮,两个多小时她端坐在凳子上看得很认真。陈豫让安静看着舞台,偶尔看她两眼,场馆里很暗,只有台上暖黄的灯光隐隐约约照亮她精致的妆容。
“有宝献宝。”
“若无宝呢?”
“现你的现世报。”
薛宝钗的唱词听得她身心舒畅,历史歌颂负心的野心家,薛平贵追求的最高理想,不过是纯粹兽性的欲望的满足,把妻子丢在寒窖像搁置一条鱼在冰箱,却以为“改换素衣回中原”就能补偿妻子白白消耗的青春。
出了剧院,他们手牵手在江滩漫步,月亮欢愉,又大又亮,挂在遥远的水平面上被浮动的江水冲刷。
整个江滩区一半是纯净的月照江景,一半是炫目的霓虹灯。
陈豫让举着手机,半蹲在沙滩上给她拍照,她背着月色和斑斓的灯光卡角度,旋旋停停,恍然想起今天早上的梦来,现下算是实现了。
“拍照技术不错。”唐羡两手搭在他右臂,凑首看他拍的照片,末了,轻飘飘加上一句,“床技也不错。”
陈豫让眼尾弯了弯,轻笑出声,手指点开弹窗里的消息。
他几分钟前发的一张图,唐羡的背影。
他朋友在底下评论道:妈的这逼人谈个恋爱一天发八百条朋友圈,我要嫉妒死了草,我女朋友在哪里啊?!
唐羡笑着点进去,下滑,看到三天前的一条,是爬山那次,他俩的合照,旁边的人被他截掉了,配文就简单的一句“和女朋友”。
一起去的那几个男生在评论区接龙:我们不配;我们不配;你真该死啊……接了十多条。
唐羡靠在身后的栅栏上,突然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见色起意呗,”陈豫让收起手机,抬眸,“色情也是爱情的一种。”
他抬手,替她把颊边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而且你很特别。”
“所有人都很特别。”
“我呢,”他顺势把她圈在双臂之间,语气风轻云淡,“刚好最喜欢你这一种特别。”
“展开说说。”
“类似一种沉稳吧,特真诚,及时行乐又能拎得清,重欲但其实很容易抽身……”
唐羡有些意外,他说得一部分蛮准,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绑起来,笑吟吟地回道:“本质就是自私,因为我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我很满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