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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 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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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珍姐儿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维系和曹家的关系,才是更重要的。

见花锦明还要争辩,花大老爷挥挥手,“便是我和你父亲换个个儿,你父亲必然和我一个意思。”

换成以往,花锦明必定和伯父争得脸红脖子粗,非回江西不可再见姐姐一面也是好的。如今他奔波数月,见识人情冷暖,做事灵活许多,早已不是养尊处优的二少爷了。

于是他闭上嘴巴,疲惫不堪地靠在椅背,听伯父伯母商量“一起去到曹家、告诉长辈实话,依旧瞒着珍姐儿”的事,心想:伯父不答应,自己陪珍姐儿几日,再走不就行了?

次日清早,花锦明沐浴更衣,焕然一新地站在东府珍姐儿院子门口,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突然涌进脑海:岳父这一科,若是落榜就好了。

不仅如此,若岳父不再科举,一辈子只是个不出仕的富家翁就好了。

就像花大老爷计算的,花锦明的信经过驿站到达京城已是五月初十,曹延轩并没第一时间看到:一日之前,他已经去了贡院。

那日不是休沐日,曹慷去了部里,曹延吉带着儿子侄儿给堂弟送行,看着曹延轩提着考蓝,随着人流进了贡院大门才走。

会试要考九天,纪慕云清闲下来,把正屋和自己的住处收拾得妥妥当当,做做针线打打络子。

昱哥儿久久见不到父亲,奇怪起来,不停地问“爹爹怎么不来”。她告诉儿子“爹爹去考试了,等你长大了,也要去考试的”,昱哥儿似懂非懂,她忍着笑,用一张白纸描一个空心的“春”字,挂在墙壁:“这个是春,春天的春,亦是春闱的春,爹爹如今去的就是春闱。你每天画一笔,等画满了,爹爹就回来了。”

昱哥儿来了精神,用小毛笔像画画似的把春字的第一笔涂满了,要接着画,纪慕云把字挂的更高些,“明日才可以。”

昱哥儿蹦了几下,很快把画字的事丢在一边,满院子乱跑,盼着宝哥儿的到来。

宝哥儿白日上课,课下玩耍,很快和堂兄弟们亲亲热热的,四个小子跟着曹延吉去府外逛什刹海街、吃涮羊肉。他记着父亲的叮嘱,每日傍晚到双翠阁来和宝哥儿玩,有几回把昱哥儿带到博哥儿的院子,拍着昱哥儿脑袋“等你大点,就跟我们住下啦。”

媛姐儿也差不多,每日吃过午饭到双翠阁来哄昱哥儿,告诉纪慕云“昨日是大伯母生辰,六伯母带着我们去大伯母院子,吃了一顿饭,我当时不知道,今日补送大伯母一方帕子。”

关于曹家长房,纪慕云知道一些:曹慷长子曹延英是“延”字辈的长子,亦是第一个考中举人、金榜题名的,素来得祖父、曹慷兄弟爱重。可惜,这位大爷命数不好,三十一岁就英年早逝,留下遗孀宋氏和独子曹涟。

曹慷十分悲痛,把精力放在曹涟身上,亲自带在身边管教,请回名师教曹涟读书,打算让曹涟继承长子一脉,日后继承东府。可惜,大概压力大了些,曹涟从小就不出挑,读书不行,唯唯诺诺地,动不动就生病。如今二十岁了,连个秀才都没考过,在普通人家无所谓,在曹家可谓头一份了。

曹慷无奈,只好把读书的事放一边,给曹涟娶回媳妇,先传宗接代

纪慕云关切地问:“是不是简薄了些?我把箱笼打开,六小姐挑一挑?”

媛姐儿笑道:“我问过六伯母,六伯母说,我是晚辈,尽心就好。我打算再把平日做的络子送两个。”又说“大伯母平日很少出门,我们拜访那回,大伯母没怎么说话,大堂嫂话也不多,人倒很好。”

这次曹延轩一家到京城,给长房带了丰厚礼物,宋氏亦给三个孩子见面礼。昱哥儿得到一个小小的白玉环,纪慕云打了个络子系上,收了起来。

纪慕云笑道:“既然六太太说了,听六太太的就好。”

媛姐儿又说起课程,“玉姐姐喜欢绘画,琳妹妹却不擅长,喜欢弹琴,日日上课,我也跟着。”

媛姐儿那架琴,也从金陵带了过来。

听起来,六太太是个不错的人,嫡女嫁出去依然教导庶女,纪慕云想。

媛姐儿又道:“前日爹爹在,怕姨娘没空,这几日闲了,我还想,跟着姨娘画东西。”

这回纪慕云却没答应。

“以前在府里,我和于姐姐常来常往,没有外人,老爷也知道,我才带着六小姐做针线、画些东西,消磨时光罢了。”她委婉地说,“如今不一样,府里有正经的夫子。若六小姐依然随着我,会惹别人笑话。”

媛姐儿虽是庶女,却是曹家小姐,跟着妾室做针线便罢,跟着妾室读书画画,未免令旁人觉得“府里舍不得请夫子”,媛姐儿总不能对每个人说“纪姨娘家里是秀才,我爹爹也觉得纪姨娘画的好”曹延轩还娶不娶新太太?

这些道理,不用别人说媛姐儿也明白,今日说一说,是告诉纪姨娘“自己没忘记她”。

望着温柔恬静的纪姨娘,媛姐儿忽然打心底惋惜:若是纪姨娘没进曹府,嫁给个读书人,定能相夫教子,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不会埋没胸中丘壑了。

想到这里,媛姐儿心情复杂:父亲冷落于姨娘,宠爱纪姨娘,曾令媛姐儿郁郁;可纪姨娘再受宠,父亲也要娶新夫人的。

“我就是,想和姨娘学些东西。”媛姐儿真心实意地给她一个笑脸,“姨娘画的好。”

纪慕云为对方善意感动,笑了起来,“是六小姐和我合得来。这样吧,六小姐平日画一画,若有什么想问的,过来的时候找我,这样可好?”

等媛姐儿嫁了人,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真心喜欢画画的媛姐儿答应了,每日下午过来,晚间画个不停。

如今她住在琳姐儿的院子,五间带耳房的正屋,中间堂屋是共用的,琳姐儿住西侧两间,媛姐儿住东边两间。

琳姐儿爱弹琴,每晚都要弹两首曲子,如今怕扰了媛姐儿,便不弹了,到媛姐儿屋里玩耍。见媛姐儿画的认真,琳姐儿默默看了一会,问道:“姐姐临摹的样子,是七叔给姐姐画的吗?”

媛姐儿摇头,“是父亲妾室纪氏的手笔,就是十五弟的生母。”

这么一说,琳姐儿便知道,七叔这回来京城,身边服侍的就是六姐姐说的“纪氏”。

琳姐儿是曹延吉妾室吴姨娘生的,跟着嫡母长大,偶尔见了生母,点点头叫声“吴姨娘”,并不亲近。

吴姨娘是六太太陪嫁丫鬟,认识几个字罢了,六太太通诗书,懂音律,和曹延吉十分恩爱。琳姐儿常常想,若自己和玉姐姐一样,是嫡母生的就好了。

“这样啊,那,这位纪姨娘,还挺厉害的。”琳姐儿侧着头,打量架在木架上的几幅画,有红梅有水仙,还有盛夏荷池、春日牡丹“玉姐姐也喜欢画画,我却没学好....”

次日琳姐儿去正院晨昏定省的时候,当闲话告诉六太太“六姐姐画梅花,摹的画不是凡品,女儿一问,是六伯父妾室画的。”

六太太颇为惊讶:曹家诗书传家,曹延轩曹延吉是举人,眼光极高,寻常画师不放在眼里;能教导媛姐儿,表示“六伯父妾室”是有真本事的。

“你可问清楚了?”六太太笑道,“说不定是你七叔画的,那妾室说成自己的。”

琳姐儿用力摇头,“六姐姐不是撒谎的人。”

上次在竹苑见的那个美人么?六太太回忆着,笑了起来,“怪有意思的。过两天你姐姐回来,你告诉你姐姐,她最喜欢画这画那了。”

隔两日,玉姐儿果然带着夫婿回娘家。

玉姐儿的夫婿张铭是六太太远房亲戚,青梅竹马的,感情极好,婆婆待玉姐儿如女儿,平日玉姐儿回娘家如家常便饭。

今日玉姐儿带来了婆婆做的豌豆黄和芥末堆:“给十一弟、六妹妹、十五弟尝一尝,和外面卖的不一样。”

上回曹延轩一行到达京城,给玉姐儿带了礼物,玉姐儿是会来事的,送了婆婆不少。

因是上午,男孩子们正在学堂,只有女孩子在,六太太便让丫鬟把东西拿下去分了,“午饭时摆出来”,又告诉厨房:“做五小姐爱吃的菜。”

丫鬟进屋来说,外面有客人拜访。玉姐儿便站起身,“六妹妹没去过我的院子吧?走,到我那里喝杯茶。”

琳姐儿历来乖巧,今日却说:“五姐姐到我们的院子坐坐吧,六姐姐针线好,做的头花可好看了,画的也好。”说着,朝玉姐儿挤挤眼睛。

玉姐儿愣了愣,笑道“好呀,小机灵鬼,把你那里的好茶好果子备好了,今日我便在你那里消遣了。”

到了双翠阁,媛姐儿少不得给自己做的头花、络子拿出来,请两人赏玩。

“跟真的似的,我就不客气了”,玉姐儿咂咂赞叹,自己挑了一朵月季娟花,又把一朵绒布菊花一朵玫瑰纱花放进丫鬟捧着的匣子,笑道“我娘一朵,我婆婆一朵,省的说我偏心。”

说起做头花,媛姐儿介绍自己的经验,“画四、五张花样子,再动手。”

玉姐儿一听,便道“妹妹画的想必不错,做姐姐的可要看一看,往后啊,我们姐俩切磋切磋。”

媛姐儿忙说“妹妹学的时候短,姐姐不要笑话就好了。”

说笑一番,待玉姐儿见到媛姐儿照着画的几幅花鸟,笑容消失了,越看面色越认真。

难道,纪姨娘画错了?闹了笑话?可,父亲明明称赞过啊?媛姐儿嘀咕起来,琳姐儿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自己的姐姐。

“妹妹嘴上谦虚,实则深藏不露。”玉姐儿爽朗地笑起来,像大姐姐一样调侃,“七叔真是看重妹妹,请了名师回来给妹妹打底子,不知是哪位国手的弟子?”

纪姨娘这么厉害吗?媛姐儿有点意外,也有点欢喜,把事情说了:“是父亲身边的纪姨娘。”

姨娘?

玉姐儿睁大眼睛,半天才说“真是,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心里打定主意:得告诉母亲才行。

作者有话说:

? 第97章

昱哥儿用小毛笔把“春”字第五笔涂满的时候, 纪慕云收到久违的邀请。

说的详细些,是六房姨娘的邀请:

当时昱哥儿在院子里挖土,她在檐下用翠绿色丝线打络子媛姐儿送了个双鱼络子送给长房大太太,大太太的儿媳妇郭大少奶奶看见了, 觉得好, 来向媛姐儿学着做, 媛姐儿便打算再给郭大少奶奶打两个。那种络子打起来很费时间,纪慕云便帮忙做一个。

菊香进来说“姨娘, 六房的郑姨娘来了。”

郑姨娘?

关于京城曹府, 曹延轩闲暇时,把明面上的事情告诉过她, 内宅八卦什么的, 媛姐儿说过一些, 莺歌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曹慷夫人去世之后,曹慷年纪大了, 没再续弦,身边由两位老姨娘服侍, 其中一位姓周的姨娘是三爷和六爷的生母,在府里颇有体面。

至于曹延吉自己, 纳了两位妾室,吴姨娘生了媛姐儿, 郑姨娘生了齐哥儿, 妻妾和睦。

她停了手,把绷子放到炕桌,“快请进来。”

郑姨娘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 鹅蛋脸柳叶眉, 白皙而丰腴, 穿件翠蓝色比甲,葱绿色百褶裙,圆鼓鼓的胳膊戴了一对成色甚好的翠玉镯,像个爱说笑的。

“是纪妹妹吧?”郑姨娘站在庭院,握着一方葱绿帕子:“愚姐是六爷身边的,姓吴。”

纪慕云福了福,叫声“吴姐姐”,带对方到庭院角落见昱哥儿。昱哥儿玩得正起劲,不爱理人,吴姨娘夸赞几句,跟着纪慕云到西厢房次间。

两人一左一右,在临窗大炕落座,郑姨娘喝口茶,细细打量她一番,笑道:“早就听说过妹妹,今日一见,果然是好人品,可把我们比没了。”

谁提过自己呢?是六太太还是两位小姐?纪慕云琢磨着,做出腼腆的样子:“姐姐过奖了。”

郑姨娘颇为友好,拉起家常:“北方天寒,有干的很,可还住得惯?”纪慕云把盛着零嘴的食盒朝对面推一推,也说起闲话,“可不,以往这时候,在金陵得穿夹衣,这边都换单衣了。姐姐便是京城人吗?”

一来二去的,她知道了郑姨娘是京城小户女子,六太太生了一儿一女之后,再没怀孕,给丈夫挑妾室时选中了郑姨娘。郑姨娘进门生了齐哥儿,还算受宠。纪慕云也把金陵和自家的事,挑一些告诉郑姨娘。

郑姨娘是个活泼性子,说了半日话,熟稔起来,“妹妹初来乍到的,早就想过来见见面,又怕妹妹忙着。妹妹今日可有事?若有空,到我那里吃个饭,接接风。”

入乡随俗。纪慕云想了想,“那当然好,是姐姐一个人吗?不能白吃姐姐的,想给姐姐带些吃食。”

郑姨娘挥一挥帕子,“还有我们院子的吴姐姐,七小姐的娘。若是妹妹运气好,说不定啊,连我们六爷的老太太,也能见着呢。”

曹延吉的母亲?

客人走后,纪慕云在屋里踱了两圈,绿芳担忧起来,“姨娘,您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冒出人来?您要过去吗?”

人家既然来了,还开了口,不去就是不合礼数了。太太有太太的交际圈,丫鬟由丫鬟的路子,姨娘们也是得罪不得的。

纪慕云轻松地答,“去就去吧,左右在自己府里,又不去旁的地方。”派菊香“告诉六小姐一声,说我吃过饭就回来”。

话是这么说,她依然本着不出错的原则,挑了湖绿色绣缠枝花对襟锦缎褙子,翠蓝色百褶裙,没戴金簪,只戴翠羽楼买回来的碧玺珠花和珍珠耳环。

不多时,媛姐儿派夏竹过来,把昱哥儿接过去了。

到了午间,有个小丫鬟来说“郑姨娘叫来接姨娘”,纪慕云便带着绿芳去了。

一路花红柳绿,草木不如金陵娇柔,松、柏挺拔苍翠,有了北方风骨。

郑姨娘住在曹府西北角落,一座小小的一进院子,离得不远便是一座粉墙黛瓦、月亮门的宽敞院落,大概是六太太的住处。

进门一瞧,三间带耳房的正屋,左右厢房亦是三间,院中种着一棵开得正好的石榴树,令人一看就明白“端午刚刚过去”。

郑姨娘正伸着脖子等着,也不进屋,拉着她朝外走,“妹妹面子可真大,我们老太太今日有空。”

绕着方才大院半圈,另有一座坐北朝南的三进院子,纪慕云进去再瞧,五间带耳房的正屋,左右五间厢房,院里有秋千有葡萄架有荷花池,有小孩子玩的皮球,把郑姨娘的住处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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