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流动

周培：我有事要和你说。

唐一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脸色苍白，抿起嘴努力挤出一个笑：嗯？

周培：我违背了我们之间...隐形的契约，非常，非常抱歉。

如此坦诚，如此直白，如此伤人。唐一诺不知道该欣赏他还是讨厌他。

尽管已经知道事实，但听他亲口说，感受他的语气、语调、背后的情绪，唐一诺还是隐隐心痛起来。

周培：我和她...在一起了。

两人平静的对视着，唐一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却在期待他继续说下去，周培眼中带着歉疚和怜惜。

周培：这对你非常不公平，我觉得很抱歉，不仅仅是因为我错了，更抱歉需要让你因为我的错误承受这些无法改变的事。

唐一诺不知要如何回应，轻轻皱着眉，努力忍住眼泪。

周培：你有任何话想说，任何问题想问，都可以和我说。

唐一诺犹豫了一下，心中有太多疑问，突然不知要从何开始。

唐一诺：你一直都喜欢她吗？

周培：也可以这么说。

唐一诺：那还能这么说？

周培轻轻地深呼吸：嗯...很难说。世上不是每种关系都有明确的定义。如果非要说的话...她对我更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小时候我是喜欢她的，但后来这种感情慢慢变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初中时就认识了，到现在十五年，我身上有太多她的痕迹，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些共同的经历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这些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没办法的事。

周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我们也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所以我们总会吵架，总是分开，但最后又总是和好。我们也常常几年不联系，但是，怎么说，再见面时依然是熟悉的感觉，她像家人，但又不是家人，就好像平时见不到她也没关系，也不会多想她，不会像恋爱一样思念成疾，但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想她，但每次见到她时，会觉得“哦，你回来了啊，要不要吃点什么？”这种感觉。

唐一诺：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找别人玩？

周培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浅浅笑出来。

周培：不是那么简单。

唐一诺：那是什么？

周培：长大后就会发现感情是很复杂的，是说不清的。人与人的关系本就是不停流动的，有时在我和她之间，有时在我和别人之间。就像我和你说过我差点结婚，我当时是真的喜欢她的，是真的觉得可以和她结婚一直在一起。

唐一诺：然后呢？

周培：然后林千回来了。

周培看着唐一诺的眼睛：我所有的感情，我喜欢过的每个人，当下都是真心的。

只是最后总会再流向林千。唐一诺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唐一诺想起她之前问他结婚的事时，他大方坦然的有问必答。

唐一诺当时以为是周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现在只觉得自己好蠢。

那些能说出口的，都是已经不再重要的。

真正在心底最深处的人，恰恰是不会轻易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