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没天理啊
与徐锋的信息交换中,顾鲲着实获益匪浅。
虽然有些历史信息,其实顾鲲重生之前就知道,但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融会贯通串联起来。
比如说吧,华夏国关于渔政的一些政策走向,因为跟他的本行相关,他其实上辈子就有关注。
华夏国的农业部,在1995年起,就在东海海域开始了禁渔期制度,而在南海海域却拖到了1999年才实施。
究其原因,一方面固然是南海这边渔船密度相对较低、南海纵深更宽广,所以保护渔业可持续性没东海那么迫切。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90年代中后期,华夏对东海的渔业资源控制比较彻底,很少有外国人来抢。所以只要禁渔保护,受益的总能确保是华夏人,政府也就愿意下大力气保护——
那时候,曰本人的渔船是不屑于冒着纠纷危险,来东海偷捞的,人家有广袤的太平洋内湖可以捞。华夏禁渔之后,唯一的危害只有极少数的南棒渔船,在苏岩礁一带争议海域侵入。
可南海就不一样了。当时菲律宾、越南、大马对南海周边的捕捞,华夏根本管不住。要是只有华夏人自己禁渔,外国人照样来抓,那不白白亏给外国人了嘛。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南海有关政策比东海多拖了整整四年才出台。
然而,如果不是徐锋提起和分析,顾鲲压根不会想到:明年才开始实施的禁渔期和渔船功率总量控制政策,今年就已经开始对华夏东海周边省份的新渔船造价,形成了积压性的debuff。
“我也认识几个东海的渔业大船东,都是船山那边的,往年我都是从他们那儿进货东海的船山大黄鱼,还有其他几个名贵品种。我知道他们都有去年年底之前下定的船,造了一半,今年政策收紧之后,就在考虑割肉止损。”徐锋见顾鲲果然有兴趣,就帮他进一步介绍。
“那徐哥你能帮我联系么?”顾鲲真诚地问。
徐锋撇撇嘴:“我这人,不做出卖朋友的事。你是我朋友,他们也是我朋友,我要是帮你压他们的价,那就太不地道了。有机会,我给你介绍认识,到时候你们自己谈吧。”
“那也行,我不会让你难做的。”顾鲲很爽快。
徐锋看顾鲲挺上道,就多说了几句:“你一说,我又想到个事儿,你刚才不是问我,华夏如今还有哪些大宗品类,汇率贬值后还没涨价、可以倒卖么。
其实,咱粤东这边你也知道,潮商做生意都是一窝蜂,反应很快的,外贸单稍微有点差价,立刻就会大批带货出海流失,然后差价马上就抹平了。
所以,你想打时间差带货,我看不如也从东海那边入手——不知道你在南洋,有没有听说过东海有个小城市,叫义乌。那里的厂子都很小,但凭良心说,他们不少产品还是很有国际竞争力的。
东海商人做生意路数,跟我们潮商完全不是一个风格。他们不太会一窝蜂涌上去捞快钱,而是认准了自己专注做哪一样、往死里专,追求在很不起眼的细分领域,做到全球领先。
他们那儿估计有不少产品,都不会短时间内受汇率波动影响,你要是有本事倒腾到南洋,那么赚几个月时间差还是没问题的。”
“你这么一说……我下次来华夏,倒是有必要去东海跑一趟了。”顾鲲摸着下巴上的胡渣子,不甘心地说,“可惜东海那边,海鲜奢侈业不如粤东这么发达,我怕我的苏眉青衣这些,能活到那儿的太少,还卖不出好价钱。”
对94年的华夏人来说,零售价动辄200块一斤的鱼,消费面还是太窄了。说到底只有装逼充门面的商务宴请才会吃,谁傻到自己买来吃着玩呢。
粤州有广交会撑着,这是一个大市场。
东海那边,不管是一线城市沪江,还是东海省的省城方舟市,估计没几个有钱人吃得起。
幸好,顾鲲正在权衡利弊时,徐锋又给他提供了一条线索:“你是要进货和买船,还用把你的船开过去干嘛?你就说你下次来,大概是什么时候。”
顾鲲迅速算了算日子,说:“半个月之后吧。”
徐锋:“那不就行了,到时候都三月下旬了。我这么和你说吧,广交会是四月份开始,不过那些民营经济大省,都会提早来这儿踩点的。我有几个东海的朋友,到时候也回来,你就在粤州见他们,把事儿谈妥了也不迟。”
这样顾鲲就很舒服,暂时不用考虑下次来华变更航线和商路的麻烦了。
“徐哥,今天真是多谢了。”顾鲲真诚地道谢。
徐锋智珠在握地坦然一笑:“彼此彼此,我回头也会跟东海那边的朋友商量的——你要是挖掘出哪条汇差套利路子,我保证不会抢你去兰方和大马的生意。不过我朋友多,有专跑东海日韩的,也有专跑菲律宾的,那几条线上,信息共享互通有无,赚的不会比你少。”
跟脑子灵活的人打交道,就是废话少。
一两句话,就互相把谁占便宜谁得好处算得清清楚楚。
双方满意而散。
此后三四天,顾鲲继续在粤州静养恢复,每天看看报看看电视新闻,买了一大堆书刊杂志,了解行情市面,也通过徐锋结交了几个朋友。
然后,他估摸着龙五和陈丽应该已经回到兰方出货了,他也就提前买了机票,飞到古晋,准备下一次的重新起航。
……
话分两头。
顾鲲在粤州准备上飞机的时候,龙五和陈丽,终于拉着三四吨鱼获,以及一千桶柴油,回到了兰方。
虽然兰方的法律从来不限制从外国拉燃油来本国销售。不过当这一行业出现新鲜面孔的时候,依然会引起圈内人的主意。
“咦?这不是刘民的船么,这次回来居然拉了这么多柴油?刘民这家伙开窍了,胆儿肥啊,捞到这门生意上了。”
“这不像是刘民的风格吧?”
“怎么不是,船上刚才引水办手续的,不是那个一贯给刘民做事的龙五么。”
“管他呢,好像有人去问过了,他家的柴油比别家还便宜两令一桶。咱这大船一次加五十桶,便宜一百块也是好的,反正是白白多省出来的钱。
兰方岛上,有大船的那些渔民,圈子就那么大,一点事儿很快就传遍了。码头上发生的事情,很快有刘民的亲戚朋友,去刘家询问情况。
刘民并不在家,他出门打麻将去了,所以是他老婆汪菡接待了传闲话的来客。
那访客也是之前问刘家借钱未果的穷亲戚,所以说话很直接,还挺不好听:“嫂子,刘哥哪儿发财去了?上次问你借点小钱,还说欠着按揭拿不出来。他都有本钱一次性进一千桶柴油倒腾了,这没10万令现金本钱,根本进不了货吧。”
汪菡听得一脸懵逼:“我们家哪能发财呢,那是真没钱。”
访客很不爽:“这时候还装就没意思了,大家都看见了是你们家的船,还有你们家雇的龙五在哪儿操办呢。”
汪菡大惊:他们自己家的船?龙五?那船和船员早就租给顾鲲了呀。
那就是顾鲲发大财了吧?
这不科学!刚过完年的时候,顾鲲运气好,能挤出两三万令,租船经营,她已经觉得很逆天了。
现在龙五要是真倒腾了一千桶柴油回来,那说明光进货柴油的本钱,就要10万令以上了!
顾鲲赚到的钱,恐怕还不止吧。
“到底是什么发财的路子?为什么我们自己抓不住?他可是租了我们的船发的财呀!没天理啊!”汪菡急得眼珠子都血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