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难以割舍的情

一声长长的“呜呜声”将许卫强从睡梦中惊醒了，将近一天两夜的行程让他感受到了长途旅行的艰辛。有些浮肿的小腿沉甸甸的，得费很大劲儿才能抬起来。为了省钱，一家子没舍得买卧铺。爸爸为了让儿子睡的舒服一点，自己在过道旁躺了一夜。很快就要到站了，许卫强看着窗外的景色，一幢幢尖尖的楼房错落有致的散布在低矮的小山周围，绿油油的农田里密密麻麻的生长着他叫不上来的农作物，一会儿又可以看到田间小路两旁一棵直直的树顶上顶着几片大大的叶子在随风摇曳。他能感觉出这里跟家乡景色的不同，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突然有点想家了，想着家里的小伙伴有的可能还没有起床，有的可能跟着父母下地了。家乡的生活虽然简单，但简单有简单的乐趣。火车上看着昏昏沉沉的陌生人，许卫强不知道这些人去哪里，他们是干什么的，许卫强问妈妈：“我们快到了吗？现在我们离哥哥还远不远？”妈妈点点头，顺手给他一杯水：“先把水喝了。”

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了，爸爸过来招呼着说到地方了，一家人赶忙收拾行李下车，出了火车站，一阵潮湿新鲜的空气直往鼻孔里钻。许卫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毕竟在火车上很长时间没有闻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全是方便面和脚丫子臭汗的味道。爸爸按着哥哥给的地址，问了当地人才知道他哥哥所在的地方还很远，得坐去那里的乡间大巴，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去那里的的顺车，因为大巴不通那里。

一家人辗转周折，总算到了部队大院门口，爸爸向门口的哨兵报上哥哥的连队和姓名，一会儿哥哥和一个黑壮的人就出来了。哥哥看着爸爸妈妈和弟弟一家人，胸中突然向装了一块沉沉的石头，眼角发酸。他强忍住住自己的泪水，使劲儿“咳”了一声。连走带跑地向一家人奔去。妈妈看着远处的大儿子，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又怕周围的人看见，连忙用手擦泪。但又忍不住在一旁轻轻啜泣。父亲早早就看出远处的那个高个子就是自己的儿子，高兴地合不拢嘴，用山里人特有的浑厚嗓音喊“过来，儿子，我们在这儿呢！”许卫强拉着妈妈的手，轻轻地对妈妈说，妈妈不要哭，别人看了会笑话的。大儿子叫许文军，正如他名字里带一个“军”字一样，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和父亲一样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笔直的身材站到父亲跟前足足比父亲高出一头。不知道这孩子像了谁了，个子两年不见，就像喝饱了水的苗子蹭蹭的往上长。现在的许文军活脱脱就是一个标准的军人。

一阵招呼过后，许文军向家里人介绍陪同的是自己的排长，连长和指导员忙着训练，就指派排长安排好家属的一切事宜。正说着妈妈又忍不住拉着许文军的手：“孩子，妈妈好想你。”爸爸连忙拉开妈妈的手，有事完了再说。一家人跟着排长和哥哥往前走，哥哥拉着妈妈和弟弟的手，往日的温情一下突然暖遍了全身。哥哥问着弟弟：“听爸爸说你又考了第一，哥哥真为你高兴。”

“我把奖状也带了过来，一会儿给你看！”

“好的，真是我的好弟弟！”

排长把他们一家子安排在部队的招待所里，忙完手续后，排长向许文军说到：“你先安排家里人住下，我还得回去训练，连长特批你一天假，好好跟家里人聊一聊。”

“谢谢排长！”

“谢我干什么，你可是我们连队的宝贝，有什么事说就行了！”告别完排长，许文军忙着和家里人收拾东西上楼，进到房间，干净温馨的房间一下让家里人褪去了旅途的疲惫，父亲看着窗外的风景：横平竖直的道路上一排排大叶子树整齐有序的列到两旁，远处一阵阵嘹亮的口令声和呐喊声响彻了天空。“这才是部队大院嘛！这么好，我要是当年也参军入伍就好了，那时候结婚早，早早就得顾家了。”许文军笑笑，边听边帮着妈妈收拾东西。“收拾完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大院。”

“大院先不去了，你先坐下。”父亲招呼着许文军坐下。

“这几年爸爸也知道你在部队很辛苦，好男儿志在四方，爸爸希望你继续留在部队。”

许文军看着爸爸没有说话，今年他就要面临套改了，从入伍到现在他干什么都要跟别人拼一拼，从小练就的吃苦耐劳的本领加上在部队的刻苦训练很快让他脱颖而出，成为领导喜欢，战友敬佩的标兵骨干。这两年不断经历的摸爬滚打让他收获了不少荣誉，也让他烙下了不少的毛病，他的腰椎在一次训练中因为摔伤现在一到阴天下雨就疼，这倒不算什么，一旦当了尖子，站到高处就不能轻易往下走，成绩有时候滑坡，别人就说尖子怎么也有超越的时候，虽然战友间的玩笑过去也就过去了，但是背后的压力时常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有点累了，想着在部队他能做到优秀，回到地方一样也是个人才。但是又怕家里人不理解，前几次电话中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家里人。

“我有自己的想法，回到地方找份工作，然后自己干点买卖。”

“爸爸也是一路走过来的人，在部队有你发挥长处的地方，在这里你还能体现出你的价值，社会上的路可不好走！”

许文军没有说话，看着妈妈和弟弟，爸爸的话不停的勾起他的回忆：高中毕业时，父亲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腿，一直在家里养伤，母亲还得照顾一家子人。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他的老师说他可以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但他一想着家里人，就瞒着父母故意把报考志愿拔高，报了一所名牌大学，成绩出来后，他理所当然的的落榜了。那时候的他想的很简单：自己也已经成年了，不能再成为家里的负担了。有一天恰逢看到镇里的征兵条幅，他想也没想当时就报了名。父母知道他上不了学，自己也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再供他上学了。也就同意了大儿子参军的想法，从报名到参军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许文军是高中毕业，身体素质也非常棒，是一块当兵的好料子。就这样从踏上远去的火车时就注定了他今后的生活，虽然这一切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但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许文军看着有些驼背的父亲，知道父亲从那么远的老家来这里看起来是商量，实则还是用自己的亲情“命令”自己留下来，冷僵了一会儿，许文军说:“你们先休息，我联系一下午饭。“说完便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