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审讯
又是无尽的黑夜,我都不知自己是醒着的,还是已经进入睡眠,眼前无数次地重复着贺东瞪大了眼睛,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的画面,我奋力地抵抗着,却怎么都无法挣脱他的束缚,一双无情的大手,掐得我喘不上气来,我想要自己的双手来掰开贺东的手,可总是无力地触碰不到,手腕开始疼痛起来,有着被灼伤的感觉,直到有人叫醒我,我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是被扣住的,手腕处已经被手被摩擦的变紫了。
护士有些心疼地对着看护我的警察说道:“能不能不用手铐啊?他晚上老做噩梦,这样下去,他的手会残废的!”
警察同志似乎也很同情我,但还是拒绝道:“这个我们也没办法,他是重刑犯,我们得依照规矩来,我可以向上级领导申请一下!”
护士哎了一声道:“他,我以前照顾过,一个很懂礼貌,很斯文的一个人,没有一点富家子的脾气,真不像你们说得那么十恶不赦啊!”
警察同志只是淡淡地说道:“任何人做任何违法行为,都是事出有因的,没一个罪犯是生下来就想犯罪的,但犯了罪就是犯了罪,不能因为他是个好人,就判定他无罪了!法律是公正的,他现在也只是嫌疑犯,一天法院没宣判,一天他都只是嫌疑人!”
护士不解地问道;“那他只是嫌疑犯而已,为什么还要给他戴手铐呢?要这么严格的看护吗?”
警察同志似乎不愿意解释太多,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这是上级颁布的命令,我们只是按令执行!”
护士看我醒了,对我笑了笑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麻木地回答道:“没什么,挺好的,我在这儿住了几天了?”
护士看了看警察说道:“3天了!”
我哦了一声,问警察同志道:“你们什么时候提审我,不能就这样一直把我关上病床上吧?”
警察同志有些愕然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犯人想提前接受审讯的呢?”
我无所谓地说道:“早审也是审,晚审也是审,早点知道结果不好吗?这样我更难熬!”
没再让我熬多久,医院方面同意我出院了,我被带上了警车,终于看到了外面的天空,还是一样的瓦蓝,只是坐在警车里面看外面的风景,变得那么的陌生,我似乎睡了一个世纪一般。
我被带到了广州市第一看守所,办完了一系列的手续后,给我安排进了单独的房间里,手上依然戴着手铐,狱警宣读完规矩后,让我等待一会儿传讯。
负责提审我的两位警察,一位是之前见过的九处张局,另一位是年轻点女警官,我没见过,两个人面目的表情截然不同,张局面带微笑,似乎像是我的多年未见的长辈,那位女警官则一脸严肃,似乎对我充满了仇恨般,开口就问道:“姓名,年龄,籍贯?”
我一一作答,张局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帮简单介绍道:“我,你是见过了,我姓张,在九处工作,这位是吴警官,省重案总队稽查处处长!”
我不经意地说道:“都这么大的官来审我啊?说明我这案子不小啊!”
吴处长严肃地说道:“你以及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被害人贺东,当然是大案要案了!”
我不解地问道:“极其残忍?他要杀我,我反抗,本能的反应,怎么就残忍了?你是说,我掐死他,就是残忍了!?”
吴处长盯着我问道:“这么说,你承认你杀害了贺天?”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我从来都没不承认啊!我说了,他要杀我,也不是他要杀我的!是他不杀我,他爸,他姐姐就得死,所以,他才要杀我的!”
吴处长皱了皱眉问道:“他爸,他姐姐?谁要杀他们?你是说有人逼贺东和你厮杀?以他爸和他姐姐的性命做威胁?”
我点了点头道:“是的,卫华和大青!”
吴处长愣了一下,张局解释道:“是张伟华和青大力。”
吴处长噢了一声道:“可我们在现场发现你的时候,没见过有其他人在现场的任何痕迹啊!这你怎么解释?”
我耸了耸肩道:“我没法解释,他们收拾干净了吧?现场明明那么多人在,你们却说除了我和贺东,没有其他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们把我说的人抓回来,审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对了,贺洁和贺天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只要找到他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生是死?”
张局接过我的话说道:“贺洁和贺天都失踪了,我们本来想通知贺东的家属,他的姐姐贺北早在一个月前就报警了,他们一起失踪了!”
我急忙说道:“那不就对了,他们被卫华控制住了,你们赶快救人啊!他们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的!”
吴处长警告我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说,你贺贺东之前到底有什么恩怨?”
我无奈地说道:“我怀疑他杀了我嫂子!之前还有些生意上的纠纷!”
吴处长问道:“你嫂子叫吴小敏吧?她的死是自杀!那个侮辱他的罪犯也已经伏法了!生意上的纠纷,主要是他贺东在中山的厂房纠纷上吧?据我们之所,那次可是你占了便宜的,贺东最后的厂房不是都归你了吗?”
我讥笑道:“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啊!我们没占什么便宜,是贺东他自己贪婪,是他要霸占鞋厂的厂房,我只是教训他一下,一切都是合理合法合乎规定的!”
吴处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事,我们不管!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和贺东之间是有矛盾的,而且矛盾比较深,对吧?”
我点了点头道:“可以说是恨不得杀死对方的那种!”
吴处长继续问道:“那就是说,你完全有杀死贺东的动机了?”
我又点了点头道:“动机充分!”
吴处长很意外地问道:“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杀了贺东吗?”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毕竟我以前也没杀过人!不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杀人的!即使是贺东!”
吴处长紧接着问道:“那如果是卫华呢?”
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我本来有机会下手的,可我犹豫了,错过了机会!我很后悔!杀人真不是什么人都干得了的!”
吴处长冷峻地说道:“可你做到了,还活生生地用手勒死了一个人!”
张局马上提醒道:“这个我们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我们也别妄加评论!陈飞,我问你,你说现在有很多人在,除了你看见了,还有什么人能证明吗?”
我摇着头道:“我能说出现场的每一个人,相貌,体型,包括说过话的口音,我记忆力很好!”
张局噢了一声问道:“那你详细说一下,现场都有什么人在?”
我开始回忆当天的情形,把每一个人的相貌特征都叙述了一遍,他们两个认真地听着,直到我讲完,两个人互望了对方一眼,那眼神我知道,他们不信。
张局站了起来对我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们会尽快核实的,你呢,放松心态,别想太多,我看你认罪的态度很好,我们会和法院求情的!现阶段,我们还只是在核实情况,你别太紧张!”
我很坦然地说道:“我不紧张,也没想太多,我还是那句话,该我负的责任,我一点不会含糊,其实你们也不用问我什么了,我知道的,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们!”
张局本来站起来,又坐了下来,里面的吴处跟在他身后,本来跟着他一起想走出去的,可他这一下子停了下来,吴处一直撞在了他身上,两个人都很尴尬。
这下子两个人怒气都发泄了在我身上,张局率先开口道:“刚才我还夸你态度好呢,这么快就转变态度了?”
吴处也跟着说道:“在这里,你给我老实点,让你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自生自灭?还是觉得我们在冤枉你啊?”
我很无辜地说道:“我怎么说话了?我态度不是一直都很好吗?你们问什么,我答什么,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还要我怎么样?你们不就是想我伏法认罪吗?我认啊!你们随时可以找我签字画押的!只要是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认啊!”
吴处还是不满地说道:“你现在这态度就不对!我们是要弄清事情的真相,而不是让你认罪,那我们不是屈打成招了吗?”
我委屈地说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啊!是你们说我杀死了贺东的,我不是都认了吗?”
张局却说道:“你确认你杀死了贺东?”
我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地问道:“难得不是吗?”
张局皱了皱眉道:“你自己似乎不那么确定啊?”
我哦了一声道:“我只记得最后我昏迷的时候,我和贺东两个人互相掐住脖子,然后我就不记得了!之后,你们说我杀死了贺东,我猜想,可能是我掐死他的!”
吴处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猜想?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已经承认了,人是你杀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确实是猜想的,因为我也不清楚没有杀死他,因为我最后昏阙的时候,他还没死呢!”
两个人的表情再次变得十分的严肃,张局和吴处在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看了看我,就不理我走了出去。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审讯椅上,看着对面的镜子,我觉得那后面一定有很多人在看着我。
不一会儿,张局没进来,张队走了进来,有些欣喜地对着我说道:“你刚刚说你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杀了贺东?”
我重复着刚刚的话:“我猜想我杀了他,我昏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死了没?”
张队哎了一声道:“那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就说自己杀了贺东呢?”
我有些疑惑道:“不是我说的啊,是你们说我杀了贺东啊!”
张队皱了皱眉道:“贺东是死了,我们发现贺东尸体的时候,只有你在他身边,你的手还掐住他的脖子,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是你杀了他啊!”
我哦了一声道:“那就是吧,那还有啥好说的了!?”
张队摇着头道:“但你是不确定,是不是你杀的啊?那就还有一种可能,你们搏斗中,你先晕了过去,然后有人动的手脚,栽赃给你,你想想没有这种可能?”
我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应该是有吧!卫华被贺东打中了两枪,他最恨贺东了,也恨我,嫁祸给我,也是有可能的!”
张队急忙说道:“就是了!你别这么快放弃啊!说不定,真是这样呢?现在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一切皆有可能,对你唯一不利的就是我们在现场没找到任何,你说的其他的痕迹!”
我不解道:“不可能啊!我真的没骗你的!”
张队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都认罪了,不会编这种瞎话的,但我们真没找到有人的证据啊!这是最致命的问题!”
正在这时,张局和吴处推门进来了,张局当着我的面怪责道:“张队,你这样就不好了,违反纪律啊!”
张队毫不在意地说道:“怎么就违反纪律了?不应该告知嫌疑人,他该享有的权力吗?他该知道就应该让他知道!到现在为止,扣了他几天了,不通知他家人,不通知他工作单位,你们这样做才是犯法的呢!他现在只是嫌疑人,不是犯人,谁给他定的罪啊?”
张局和吴处都没想到张队会这么大的反应,两个人同时沉默了起来。
张队像是不解恨地说道:“这个案件是几个部门联合办案,这么大的案子,你们两个就想着直接给他定案了?那是不是就不用追查其他线索了?卫华还要不要抓了?他背后的犯罪集团还要不要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