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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男人举起的手机被推到一边,反而觉得兴奋,冒着油光的眼睛越发放肆,不安分的上下扫视贺然。
"哎呦!你看你,说的那么严重,报警干嘛,哥哥就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粗砾的声音谄媚,堆笑时脸上的横肉乱动。
说罢又顶腮,吹一声口哨。
难听,刺耳。在这个夜里口哨声突兀又可怕,即使四周的环境与寂静勾不上边,甚至还能听到远处美食街煤气灶上嗡嗡的燃气声与铁锅碰撞在地摊车上的金属撞击声。
贺然不能干等着林驰从天而降解救自己。可想离开势必要经过这男人,他个子虽不高,但十分壮硕,像一堵墙,站在那儿便挡住了大半的门。
如果贸然逃跑,就要做好跑的不够迅速、在门口便会被拦下的准备。
到时,该怎么办?
"想交朋友不是这么交的吧,把我堵在这算怎么回事,而且我朋友还在外边儿等着,总要让我和他说一声。"
忍着不适,贺然挺直腰,将恐惧都收起来,逼自己直视眼前的蓝色工服,声音里不带一丝颤抖。
心中盘算着,只要他一放松警惕,就撒开了腿跑,往人多的地方,能跑多远是多远。
"那跟哥去喝点儿?"
男人果然如她所想,摇摇晃晃地笑,侧开身子就要伸手过来,想搭上她的肩膀。
贺然紧张不已,斜挎包的肩带都被捏的变形。
跑,快跑!
"贺然,怎么还不出来。"只刚迈开腿,她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林驰仿佛有超能力一般,真的从天而降,迈着腿大步走过来,拍开横在半空那粗糙黝黑的手臂,严严实实挡在她前面。
林驰高出那人一大截,低着头看他时,神情冰冷,不怒自威,再加上常年运动健身,练就了一身颇为优越的肌肉,白色短袖也遮盖不住的力量感。
他的气势与尾随的人形不成对立,而是完全的碾压。
贺然被他藏在身后,公厕边难闻的烟味与奇怪的香薰被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取代,她顿时觉得安全感十足,急促的呼吸平缓。
她记得林驰说过自己是学散打的,并且学的还不赖,从小学便开始打比赛,一直到高考之前还在不停更新排名。
尾随的男人见她真有朋友等在门外,没有做过多纠缠,口中"切"一声,骂骂咧咧离开。
人离开视线,贺然才真正松懈下来,腿软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发愣,心有余悸,想哭哭不出。
"要我说几次,你才会记得有点警惕心,知道一个人的时候别往偏僻的地方跑。"
林驰简直不敢想,如果今晚只有贺然一个人,她要怎么办。
"现在是骂我的时候吗?"劫后余生的感觉,大脑还未能从紧绷中恢复,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还好你接到电话了,谢咯。"
贺然不肯在他面前露怯,很快站起来,故作轻松,"不过就算你没出现,我自己也跑的掉。"
"你怎么跑?你能跑的过谁。"
"反正你也不关心我,现在何必假惺惺。"从发现自己被尾随到男人离开,贺然一直故作坚强,可现在却因为林驰的两句话,红了眼眶。
林驰叹了口气,低头却看见她眼里噙着泪水,手足无措,心一下慌乱,右手举起又放下。
"我没有凶你,别哭,没事了。"
贺然属于越安慰哭的越大声的类型,若林驰一直像刚才那样,冷着声音质问,也许她会比他更冷更强硬。
但被安慰了,一个人面对尾随者的恐惧加上近来处处不顺心的事就一齐涌上来,贺然大滴的眼泪便不受自己控制的溢出,热的发烫。
"你就是。"想用手背擦眼泪,意识到自己化妆才出门的,不能蹭花,便停止动作,任由眼泪往下落打湿前襟。
她低着头,眼尾发红,发出小小的抽泣声,楚楚可怜。
"我今天顶着大太阳,跑那么远来找你。我告诉你我生病了,现在连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去,一上讲台就变成……猴屁股。"
贺然哭诉着自己受的委屈,字字泣血,声音怎么难过怎么来,可差点因为猴屁股叁个字绷不住。
"可是你呢?你说要赔钱…"说到底还是真的难过,眼泪像开了闸一般止不住。"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记起他是如何无动于衷,翻脸不认人。哭诉到后面变成号啕大哭。
林驰听见哭声逐渐撕心裂肺,她捂着脸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内心如同火上炙烤,不断被折磨、挣扎着。
顾不得一切让他不能继续靠近贺然的种种理由,将人搂进自己怀中,双手触碰到她的体温与颤抖,拍着背顺气,小声道歉。
"是我的错,不哭了。我答应你,配合你治病,只要能让你能好起来。"
"不用你装模作样。"
"别赌气,我是认真的。"
贺然不说话,只是哭,林驰一直抱着她,等她哭够,自己停下来。
"林驰。"
"嗯,我在。"
"我好害怕,真的。"
他的心被揪紧,自己何尝不是呢?"没事了,我送你回学校。"
闷热过后,有雨打落,泥土味夹杂着热气弥漫开。
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迷你版太阳伞遮不住两人的身体,林驰后背湿透,衣服布料贴在肌肤上,隐隐露出背部的线条,贺然手臂也被打湿。
"等雨小一点再走。"林驰怕继续淋下去,贺然会感冒,用自己的身体将她裹在怀中,改变方向往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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