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与白玉和好
次年春天,白光军在工厂干得不错,被提拔为车间组长,工资加了一级。过年回家,白光军说:“在外打工,这条路没走错,一是有了固定收入,能解决家里的开支问题;二是学到不少东西,将来一定有所作为。”
陈秀莲见白光军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挺高兴的。白光军在外打工,家里经济压力小了许多。陈秀莲说:“到现在为止,家里总算有点积蓄,苗苗和光英的学费不用愁了。”
白光军说:“那是,现在二军做家教挣了不少钱,我看他的学费,今后不用我发愁了。”
白光辉说:“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这几年艰苦点,以后会好很多的。”
可是他爹不这么想,觉得好日子刚开始,可是后面的开支还多着呢,比如将来给白光辉娶媳妇,还得花钱。白光军笑了,“爹,您别操这个心,他有女朋友。”
他爹看了看白光辉,“二军,你有女朋友了?她是哪里人?我跟你说,不要找城里的,我们家这个光景,娶不起啊。”
白光军说:“她是我们蛇山的,那孩子我见过,挺不错的。”
他爹说:“既然是蛇山的,二军,你把人家带到家里来,让我们看看。”
白光辉说:“您别听大哥瞎说,我还没谈女朋友呢。”
白光军不信,“二军,上次我去过你学校,那个女孩我见过,她还叫我大哥。”
白光辉说:“我们就是大学同学,不是你说的那样。”
白光辉这么说,其实有自己的顾虑。他想把写作放在第一位,儿女情长的事放在第二位。但是他有自己的烦恼,害怕陷进去就拔不出来,而且最近他与白玉之间来往比较少。白玉因为上次那瓶水的事,一直没原谅他。
白光辉与他妹子光英最贴心,烦恼的时候会和他妹子说。白光英已经知道白光辉与白玉之间的事,说:“二哥,你喜欢那个女孩吗?”
白光辉点点头,“喜欢,可是我现在有更大的理想。”
白光英说:“我知道爱情得之不易,你得珍惜才是。一旦错过了,你会后悔的。再说爱情与你理想并不冲突,彼此不是选其一就不能选其二的。我不想你因为爱情而不快乐,也不想你因为理想而烦恼,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得好。”
白光辉见光英长大了,能懂他的心,“哥记住了。”
白光英说:“女孩要哄,如果她心里有你,有时候生气了,那也是因为爱你。关于爱情,信任是第一位的。你听爹一句话,请她到我们家来,聚一聚,说不定会把你们之间不愉快的事化解了。”
白光辉说:“光英,你真的长大了。”
大年初二早上,一家人吃过早饭,白光军带陈秀莲、苗苗到他丈母娘家去。白光辉坐在屋前看书,白光英走过来,“二哥,现在有没有空?”
白光辉合上书,“怎么?你想出去走走?”
白光英说:“我跟你到白玉家去,如何?”
白光辉不好意思,白光英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吧,有些事你不好意思说,我帮你去说。”
白光辉觉得白光英人小鬼大,站起来,“行。”
离白玉家有二十几公里,但是白玉家在什么地方,白光辉不清楚。白光英说:“这有什么难的?知道在哪个村,还能打听不到吗?”
白光辉、白光英带了点东西,去了白玉家。路上,白光辉说:“这么去,是不是太唐突了?他家里见了我,会怎么想?”
白玉说:“你想多了,你就说这是白玉的东西,帮她从学校带回来的,不就成了?”
白玉家经济条件比白光辉家好多了,三间房,分上下两层。白光辉没敢到白玉的家,在她家屋后站着,“你先去看看,她在不在家?”。白光英说:“你真不像往日仗义的二哥,扭扭捏捏的,好了,我先去看看。”
白玉他爹和妈走亲戚了,家里只有白玉一人。白光英敲门,“请问白玉在家吗?”白玉从屋子里出来,不认识白光英,“请问您是……?”
白光英在白玉耳边小声说:“白玉姐,我是白光辉的妹妹。”
白玉知道白光辉的妹妹叫白光英,马上说:“你是光英吧,进来吧。”
白光英继续小声说话,“我哥也来了,他是给你赔礼道歉的。”
“你哥他人呢?”
“他在你家屋后站着,不敢来。”
白玉哼了一声,拉着白光英进屋,“别理他,先让他在外面站着,我们进来说话。”
白光英不知道白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回头看了看,跟着白玉进屋。白玉给白光英倒茶,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事。
白光英说:“外面冷,我哥还站在外面呢。”
白玉说:“没事的,我自会有办法让他进来。”
白玉家有条狗,蹲在门口。白玉对那条狗说:“大黄,到屋后去看看。”
那狗跑开,见到白光辉站在那,马上汪汪叫起来。白光辉自小怕狗,提着东西往白玉家门口跑。白玉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就是不让他进来。
白光英着急,“白玉姐,我哥怕狗。”
白玉低声对她说:“我就是想惩罚惩罚你哥。”
白光辉惶恐,连忙说:“我错了,让我进来吧。”
白玉说:“你错在哪里了?”
白光辉不知道怎么说,白玉说:“你不说,我叫大黄了。”
狗蹲在白光辉面前,伸出长长的舌头。白光辉说:“白玉,我怕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先让我进去说话,好不好?”
白玉没说话,拉着白光英进屋,对着白光英笑了笑。白光辉跟着进来,连忙把门关上。白玉说:“谁让你把门关上了?”
白光辉说:“我怕狗进来。”
白玉见白光辉这副窘迫之相,噗嗤笑了,“这么大的人,还怕狗啊。”
白光辉有些逞强,“我……我不是怕,就是怕打不过它。”
白光英见她原谅了白光辉,马上到白玉的卧室,“好了,我现在不当电灯泡了。”
白玉说:“我还没原谅你哥呢。”
白光辉见他妹子进了白玉的卧室,抓住白玉的手,“你还生我的气吗?”
白玉说:“当然,不过为了消我的气,我得惩罚你。”
白光辉问:“怎么惩罚我?”
白玉说:“我想起岑兰平时是怎么惩罚柳文的,你就学柳文,如何?”
白光辉知道岑兰怎么惩罚柳文的,无非是帮她洗衣服而已。白光辉四处瞧瞧,“你家没脏衣服啊。”
白玉说:“谁让你洗衣服了?我就是想让你说‘爱我’两个字。”
白光辉有些不好意思,“光英在,我说不出口。”
白玉说:“我不管。”
白光辉说:“换一种方式惩罚,好不好?”
白玉说:“那行,我叫大黄进来。”
白光辉听说让狗进来,还是妥协了,“好吧,我脸皮薄,只能小声说。”
白玉说:“就勉为其难吧。”
白光辉说:“白玉,你听好了,我白光辉爱你,一辈子不变心。”
白玉让白光辉坐下,见他手上又提着东西,问:“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白光辉开玩笑地说:“我这是来提亲的。”
白光辉说这句话,白玉脸红了,“你害臊不害臊?”
白光辉说:“好了,我今天来,一是想你赔罪,二是想请你到家去坐坐,如何?”
白玉听白光辉这么说,有些不愿意,——不是不愿意,她没做好心理准备。“算了吧,光辉,我……我还是不去了。”
白光辉说:“我大哥知道我们的事,我爹跟我说了,让你到我们家去看看。”
白光英从屋子里出来,听到白光辉、白玉的说话,“白玉姐,去吧,我们都欢迎你。”
白玉看白光辉,“你说呢?你欢迎我去吗?”
白光辉说:“当然欢迎你去了。”
大年初五,白光辉他爹六十岁生日,白玉来到白光辉家。白光辉正在安排桌席,没时间陪她。白玉到厨房帮陈秀莲烧菜。陈秀莲哪好意思让她烧,“不用了,你坐那喝喝茶就好了。”
白玉说:“没事,我在家里也烧菜的。”
在白家,陈秀莲是烧菜好手,干活还很麻利。白光军进来,要给陈秀莲打下手,陈秀莲不让,“我一人能搞定。”
白光军心疼老婆,“我难得回来一次,让我来吧。”
白光军接过菜刀,切菜,陈秀莲站在边上,“光军,你这么长时间没烧菜,不知道刀工还行不行?”
白光军笑了笑,“高中时候你见识过我的刀工,当然可以了。”
白光军烧菜也是好手,比陈秀莲还好。陈秀莲没说话,用幸福的眼神看着他。白玉听他们这么说,挺羡慕他们恩爱的样子。陈秀莲告诉白玉,“我和光辉他哥是高中同学,后来光军不上大学,我也不上了。”
白光军不愿提起过去的事,“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
陈秀莲说:“怎么就不能说了?家里经济条件要是好一点,你也能上大学。”
白光军提到“大学”两字,心里有些难受,不小心切到手。陈秀莲马上过来,“怎么样了?我看看。”
陈秀莲找些纱布,给白光军包扎,用责备的语气说:“你看你,这么不小心。”
白光军看了看陈秀莲,“我没事。”
陈秀莲说:“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好了,我来吧。”
白光军到外面去,厨房里就剩下陈秀莲、白玉两人。白玉说:“嫂子,我看得出来,大哥很爱你。”
陈秀莲说:“是啊,因为爱我才嫁给光军的,高中时候我们就相爱了,后来他家里穷,光军是家里长子,读不起书,就放弃读大学的机会。那些年,光军很痛苦,一个人在庄稼里哭。所以我很少提上大学的事,就是怕他伤心。刚才我不小心说漏嘴,他对这事还耿耿于怀。”
吃过饭,白光辉、白玉到屋后的河边走走。白玉情绪并不高,有些心事重重的。白光辉没注意到这些,跟她说起小时候在河边的故事。白光辉小时候贪玩,经常到屋后的河边。一次他掉到河里,没人看见,差点淹死了。他哥听见叫声,跑到河边,毫不犹豫地跳到河里。那时他哥不会游泳,和他一样差点淹死了。白光辉听他爹说,是邻居李叔救了他哥俩。说到这事,白光辉觉得自己欠他哥的太多。
白光辉叹了口气,“我哥挑起家里的重任,真不容易。他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却让我和光英上学,如果不努力,我觉得对不起他。”
白玉说:“是的,大哥有宽大的胸襟,不过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的。”
白光辉回头看着她,“你真以为我哥将来有一番作为?”
白玉点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