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江山代有才人出
因此听了卫若兰的话，楚文渊不怒反笑，笑着遥遥向贾环抱了抱拳说道：“卫兄所言极是，还望贾兄不吝赐教。”
而随着他们的话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贾环，更有很多生员随声附和：“还望贾兄不吝赐教，让我等一开眼界。”当然他们都是聪明人，说话之时眼里都冒出了亮晶晶的、奚落的目光！
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贾环没想到卫若兰和楚文渊会来这一手……但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还是那句话，贾环深知要是被士子们接纳，必须显示他的能力，能够入的了士子精英们的法眼不显示能力入不了天下士子的法眼。而这也是加重他在贾政心里份量的机会。
不过对于什么花之类的，贾环肚子里没有相应的好诗篇，因此他拱了拱手，遗憾的推辞道：“多谢各位厚爱，只是环并无各位此等迅捷诗才，写不出以‘花’为题的应景之诗，还望各位见谅！”
这是打怵！这在众人看来贾环明显在打怵！
打怵了众生员自然要穷追猛打、痛打落水狗，让贾环出丑！因此闻言，楚文渊抱了抱拳，对着贾环继续笑道：“贾兄曾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看来贾兄是喜欢写那等自然而然，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之诗，此等诗歌天然而成，自然不可多得，贾兄有往日旧作也可，正好扫一扫我等胸中俗气。”
“是啊！旧作也可，还望贾兄不吝赐教。”卫若兰等再次随声附和。
而对于文子博来讲，贾环的诗论埋没锤炼雕琢之功，他也是比较反感的，但作为一所书院的山长，他却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君子不强人所难，这种事情出发点不正，不符合君子之风，他必须为生员的道德把握方向，因此在众人附和之声渐退之后，他再次轻轻咳嗽了一声，想借此把生员们训斥一下，给他们讲讲君子该所为与不该所为，而谁知就在这时却见贾环拱了拱手，随即就听贾环说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贾某不才，前些日子倒真偶的一首。”
文子博愕然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复杂的看向了人群中挺立的身影——是真有好诗，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当然这也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贾环。贾环虽然是文子山介绍去的，但青云书院哪一个不是文子山介绍去的，即使不是文子山介绍去的，也是文子博的门生故旧，贾环青云书院与文子博的关系不算特殊，相反却很平常。
而听了贾环的话，众生员也很是一愣，随即他们也有了和文子博相同的想法，不过是认为贾环不知天高地厚居多，因此场面一静之后，“贾兄请。”“贾兄快快来，我等望之若渴矣！”声音纷乱的响了起来。
贾环拱了拱手，环抱着说了声：“承让、承让。”然后往长案走去。
所有的目光顿时都随他而移动……“三爷居然真的要去写诗，看不出来他们是想让你出丑吗？！”生员的后面，明月楼院子的墙根处，李贵惊讶着，疑惑着，最后往墙角缩了缩身子。
来到案子前，沾了些墨汁，贾环提笔写道《论诗》，随着他的落笔周围的生员脖子都想鸭子似得伸向了便笺，里三层外三层的，但楚文渊、卫若兰就就在贾环身边，见这题目平淡无奇，两人彼此望了一眼，眼中的奚落之意呼之欲出。
而在贾环落笔之后，楚文渊立刻一字一字的跟着读道：“李、杜、诗、篇、传、百、年，至、今、已、觉、不新、鲜……”
李白、杜甫是生员心中的诗神与诗圣，杂事生员信号中的地位何等尊崇，贾环开篇井队他们有所贬低，卫若兰与楚文渊在贾环跟前不好当面指责，但贾环身后的生员们已经聒噪起来：“狂妄！”“好大的口气！”“不知天高地厚！”……
文子博、徐寒山等身份尊崇，自然不能像生员们那样伸长脖子，先下偷眼，但这些人的学问见识却要高出生员很多，听这开篇两句虽然文字平淡无奇，甚至像是大白话，但其中的新意却是前所没见，因此文子博和徐寒山都不由得‘咦’了一声，捻着胡须的手也随之一僵。
而就在这时，楚文渊已经继续念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此句简单洗练、转折自然，颇见功底，来的生员都是会做诗的，立刻意会到了此句的妙处，几乎是楚文渊声音刚落，吵吵声就静止了……
而后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贾环的身上，具体讲是聚集到了贾环写诗的那张便笺，后面的生员更是恨不得眼光能像利箭，穿越层层肉山，只是他们的眼光闪烁，其中的意味难名……
至于楚文渊和卫若兰，更是连脸色都变幻了，而当贾环写下最后一句时，两人本来闪烁不定的眼睛蓦然睁开了……
可这时后面的生员已经有人问道：“最后一句是什么，怎么不读了？”
听到这话，楚文渊和卫若兰看了眼贾环，然后一言不发，而这时另一个围在贾环身边的士子说道：“各领风骚数百年！”
好像是天上的星光猛然亮了一下……“哦……”“哦……”呼应声渐来渐小，最后珍格格场面归于沉寂……俄而就听到‘沙沙’的抄写声。
最后不知是谁大声笑道：“妙妙，好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妙妙，我等虽师从古法，但怎能拘泥于古法，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等道理早已存在于天地之间，妙哉，妙哉，以在下愚见，贾小友此诗当之无愧当为第一。”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乃是白鹿疏远的山长徐寒山。
而文子博没想到一个勋贵之家的子弟居然能做出这等好诗，更为难得的是这首诗里所体现的见识！深深的贾环一眼，文子博捋着胡须，慢慢说道：“此诗浑然一体，洗练自然，新意盈然，后两句更是不可多的的佳句，窃以为贾小友此诗当属第一，诸位有意见否？”
红灯摇曳，场面寂静的像夜幕，点缀着阴晴不定的眼睛……
“青云诗社可以休矣！”见此，文子博心里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