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失言
大学的期末考试对于苏忆秋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她的学习习惯很好,每门课都有一本符合她记忆规律自成系统的笔记,在考试前她把所有知识点帮夏末雪过一遍的时候,自己就顺带着复习完了。
夏末雪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她的短暂记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缓存区大,临时文件下载速度飞起,考过后就自动删除,忘得一干二净。
夏末雪作为一个向往白头到老爱情的单纯少女,从来没对苏忆秋的性态度有过什么反感和质疑,而苏忆秋作为一个卷王学霸,也不会对夏末雪这样只想混个名牌大学文凭的做法指指点点,总之两人性格、生活方式天差地别的互补,对于对方的观念又都有着‘人各有志’的包容和好奇,属实是一段美妙的友谊。
“终于又考完一门!”
从教学楼出来,夏末雪开开心心地伸了个夸张的懒腰,“我们去四食堂吃点好的,点小炒好不好!”
d大的四食堂是一个特色餐厅,一楼是各种小吃档口,二楼可以点餐,味道不错,价格还很亲民,是学生们改善伙食的好去处。
小炒菜分量不大,寝室的四个女孩子点了荤素搭配的六个菜,另有切好的水果拼盘,自制酸奶,在考试过后边吃边聊,正是大学生活中平凡的小小快乐。
女孩子们的话题总是离不开恋情,聂子涵与男朋友属于欢喜冤家,好的时候蜜里调油,吵起架来如天塌地陷,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段琼瑶剧一般的分分合合。
“我觉得他根本就不爱我了……”聂子涵说,“我对他那么好,什么都替他着想,他呢?兄弟,球赛,游戏,哪个都比我重要,我感觉我在他那就像个充气娃娃,上次约好了一起去游乐场约会,结果他还带了我根本不熟的两个朋友一起去,说说笑笑的把我晾一边,我不高兴他还说我小心眼,他要是爱我根本就不会不顾我的感受……”
唐艾对这些早就听麻了,他们一年内分手都分了叁次,她站在好朋友这一边自然觉得每次都是那男生的不对,但是她义愤填膺地骂完渣男之后,俩人不出半个月又会复合,然后再吵。
“秋秋,你怎么想?”在聂子涵的抱怨告一段落,唐艾干脆把皮球踢给了苏忆秋。
“我吗?”
苏忆秋看了看聂子涵,她也正一脸苦恼地望着她。
她放下筷子,认真的思索了会儿,她有好几次晚上回来遇见聂子涵在寝室走廊里对着电话边吵边哭,人总是处于怀疑和患得患失中是很痛苦的。
“恋爱是需要博弈和经营的,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你想让对方更爱你,就要想办法让他为你付出更多,因为爱他就一味的迁就是不对的,只会让他越来越不把你当回事。就像同样的一个物品,如果你花一百块买了它和花了一万块,那么它在你心中的地位肯定是不一样的,赌徒输掉得筹码越多越无法下桌也是同一个道理。”苏忆秋说,“如果你对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感觉很不舒服,又不舍得分开,那么就要做点事情去改变它。”
“……再多说点。”聂子涵眼睛亮了起来。
“他会做一些没有顾及你感受的事不一定是与爱或不爱有关,要知道情商高的人可以让任何人都很舒服,这需要耗费一部分脑力,根据对他人的了解去代入模拟对方的所思所想,从而分析出最能让他感觉舒服和愉快的做法,这并不容易。有些人是做不到,有些人可以做到但懒得耗费这部分精力在他感觉没必要的对象身上,你认为你的男朋友是哪一种呢?”
“我觉得他就是第二种!”聂子涵气鼓鼓的说,“这不就是不把我当一回事嘛!”
“呵,”苏忆秋笑笑,“很多人呢,对于越是亲密的关系越认为不需要花费精力去维护,就像他们在外人面前和在家里根本就是两个样子,说好听点是在家人面前做最放松的自己,说不好听无非是被惯坏了,习惯性的不再考虑伴侣和家人的感受,这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认为对方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自己,另一种是觉得离开也无所谓,那么你的男朋友又是哪种呢?”
聂子涵想起每次分手又复合的经历,“第一种吧……”
苏忆秋耸了下肩膀,“从性别的角度来看,女性天生共情能力强,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然会更在乎对方的感受,而男性则普遍更自私些。所以如果你想保持长久的让自己舒适的关系,可以试着教会他,按你的意愿改变他。”
唐艾也凑上来,“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这是什么情感大师的言论……是能做到的吗?”
“我没吃过猪肉,可见过很多猪跑啊,”苏忆秋说,她身边这些同学们的恋情,她的父母,表兄堂姐,叔辈们的家庭,都属于她的观察样本,“纸上谈兵的能力还是有的,反正我只是说说,具体怎么操作因人而异。”
“比方说?”
“比如,子涵你每次吵架的时候提的都是爱不爱啦,这种太过抽象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事,在他要求复合的时候,你应该提一点具体的要求,类似在具体情景下希望他如何做,做不到就要明确指出哪里让你不舒服了,说服他承认自己不对……或者是先提一些你认为他很容易做到的小要求,比如每次约会带一支花啊,太阳大的时候要为你举伞啦,要有非常具体的可以形成规律的行为,反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做得好就要给他正向反馈的奖励,等一个事情他已经能自觉做到,再适当的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直到他能把让你开心变成一种潜意识里的习惯,得寸进尺、胡萝卜加大棒是对所有人都适用的策略。”
“唉,”聂子涵皱着鼻子说,“我生气的时候哪里还能想到这些,只想什么难听说什么,我难受也不让他好过。”她想了想,又不太服气,“我倒要看看等你有了男朋友,会不会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那肯定会,”夏末雪很得意的替她回道,“记得上次的小组作业,我们组的那些男生就被她领导得明明白白,指东不打西,还都美滋滋的。”
苏忆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只是一个性欲旺盛的抖m罢了,理论归理论,但做这些要在对方身上花费足够多的时间、耐心和精力,把脑细胞都死在谈恋爱上?她才没那个爱好……她只想在别人谈情说爱的这几年尽情满足自己的特殊性癖,玩到该结婚的时候,才会用些小小手段来维持家庭的稳定和谐。
“师妹。”
苏忆秋感觉自己身后的椅子被碰了一下,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招呼。
她回过头,正看到教研室的孙哲师兄收回手,他笑嘻嘻地通知她,
“下午老师办公室发补助,记得来领哦。”
她瞬间想回到几分钟前,把那个高谈阔论的自己嘴巴堵上,因为秦思学正站在孙哲的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