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两顶皇冠,终是礼成(二更)
站在镜子前,左扭扭,右摆摆,小东西笑得比春花还娇艳。
夜辜星则是在一堆欧式宫廷装束中,选择了淡蓝sè斜肩礼服,蓬开的裙摆让她顿感不适。
想来,是因为穿惯了收腰收摆的款式,乍一穿成这样,多少有些不习惯。
不过,送来的所有礼服几乎都是这种款式,毕竟,太过紧窄容易显得不庄重,她也只好入乡随俗。
对着镜头,无奈叹气——
真的……丑爆了。
旭儿倒是不挑,她身上那件可比夜辜星的时髦多了。
whyred旗下的童装高定,蝴蝶和水晶等元素的运用,走的是淑女风,却半点不失俏皮,将小姑娘装扮得跟个粉嫩小团子似的。
“算了,将就吧……”
夜辜星别开眼,不再去看镜中自己的模样。
眼不见为净……
可还是丑,一沾到丑字,她就膈应。
重生之后,她站在镁光灯前,穿衣打扮从未出错,现下,一世英名尽毁,早知道,就自己准备了。
“粑粑!”旭儿眼尖,猛扑上去。
转了个圈,水汪汪的大眼眨巴:“宝宝好看吗?”
温厚的大掌摸摸女儿白嫩的小脸,安隽煌从善如流:“好看。”
“麻麻也好看!”自己被夸了,还不忘带上夜辜星。
宝宝是孝顺的好孩子。
却不料,马pì拍到了马腿上,夜辜星面sè一黑。
男人眼底隐有笑意,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怎么,不喜欢?”
女人满脸嫌弃:“丑。”
“进来。”沉沉开口,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女佣小心翼翼拿着一条雅兰sè长裙,不是近墨的宝蓝,也不是天空那样的湛蓝。
而是兰草般清幽的水蓝,不沉重,也不会太单薄。
单单颜sè,就令夜辜星眼前一亮。
“试试看。”
“哪儿来的?”
“过来之前,找了叶洱。”
吧唧一口,男人侧脸乍现一抹娇红,羞得小女佣低头了,一脸赧然。
力道一紧,不盈一握的纤腰被他尽收掌中,“这样就完了?”
“不然?”眸光流转,美不胜收。
黑眸微暗,凑近,耳语一番,直至,女人耳根隐现薄红,男人这才慢慢悠悠松手,将裙子接过,摊在臂弯。
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姿态。
“粑粑,你说什么悄悄话!宝宝也要听!”
安隽煌但笑不语,那头夜辜星还在纠结……
“粑粑,宝宝想听~”撒娇,蹭蹭,软绵绵的嗓音能把人心都融了。
“真想听?”
“嗯!”
“我们在商量,要给旭儿添个小弟弟。”
“小弟弟?”
“嗯。”
“是像哥哥和辰哥哥那样有小鸟鸟的弟弟吗?”
安隽煌:“……”
夜辜星:“……”
打发了小东西,安隽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意下如何?”
“不如何。”
“你身上这件,难看。”
一句话,戳到夜辜星痛脚。
握拳,咬牙:“这是趁火打劫。”
“其实,你也可以当借高利贷,不过,还款的方法,是肉偿。”
“……”
抬腕,看表,“时间不多了。”
余光往镜子方向一瞄,实在惨不忍睹。
咬牙,“成交!”
无比怨念地拿过裙子,换上,再次站在穿衣镜前,夜辜星不得不承认,这笔买卖,不亏。
雅兰sè裙摆微微蓬开,长可曳地,腰部贴身剪裁勾勒出纤巧的身段,梯形领口露出jīng致的锁骨,却半点不显妖媚,或者不庄重。
下颌微抬,秒变女王,如带雪枝头幽幽绽放的兰花,孤芳凛傲,气势bī人。
“如何?”
男人摩挲着下巴,目光微怔,“很美。”
秀眉一挑,霎时,万种风情——
“有多美?”
“想让人迫不及待压在身下。”
“流氓!”
安隽煌耸耸肩,“我不介意,只要今天晚上……”
邪笑。
夜辜星翻了个白眼,转身,开始动手挽发。
如瀑长发被她盘成一个简洁的花苞,固定在头上。
拿起酒红sè的丝绒盒,打开,一顶jīng致的皇冠跃然眼前,翡翠点缀的sètiáo,如苍白之中乍现的一抹生机,盈然向上。
下一秒,却被男人夺走,弃如敝履般,扔在一旁。
而他手里正捧着一个雅白sè方盒,夜辜星眼熟——
“铿锵玫瑰!”
“我送你礼物,你还没戴过。”
是那顶在拍卖会上,以天价成交的皇冠!
钢铁铸就的冠身,象征着坚韧不屈的灵魂。
情,比金坚……
这是当年,卡尔给妮娜的承诺,如今看来,不过是场笑话,徒增笑料……
旭儿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来。
“粑粑!我也要看!”
安隽煌不得不把手放低。
“好漂亮……”小丫头满眼歆羡……
“宝宝,你也有。”
“宝宝也有?!”
安隽煌转身,拿过另一个稍小的盒子。
夜辜星目露了然。
盒子打开的瞬间,毫无悬念——
珍珠泪!
当年,两个孩子的抓周礼上,倪茜大闹一场,皇冠遗失,却被旭儿捡到,愣是往自己头上扣。
稀罕了好一段日子才丢开。
夜辜星通过leo查艾维斯家族老底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枚皇冠是妮娜的东西。
自她失踪后,这顶皇冠便被布莱迪当宝贝一样,收藏在书房保险柜里。
没想到,却被倪茜偷拿,辗转落到旭儿手中。
命吗?
跌跌撞撞,分分合合,原本属于妮娜的两件东西,如今,皆在夜辜星之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两点一刻,准时出发。
卡尔偕同西尔维娅坐在第一辆沃尔沃,夜辜星一家三口紧随其后,紧跟着,才是维多利亚、夜七和安妮。
苏亚作为丹麦皇室成员提前出发,列席观礼。
穿过城区,最终停在皇宫前方的广场之上。
近处,是有序入场的观礼者,再远一点,是瑞典最具影响力的十二家报刊杂志社,以及新闻电视台,再向远方,是前来观礼的民众,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
“口”字型王室宫殿,屹立风中,四四方方,如同围墙,保留着中世纪禁欲、庄严的古老sè彩。
一阵嘹亮的军乐声响起,广场里歌声齐放。
卫队方阵自远处走来,两个身材魁梧的旗手并肩正步行走在最前方,身着中世纪卫士服,白sè穗子的头盔和海蓝sè呢制长袍,个个年轻力壮,英姿勃发,表情庄重如虔诚的教徒,朝圣,膜拜。
大头皮靴整齐的上下划动着,留下“哐、哐、哐”的声响。
众人下车。
卡尔上前,朝夜辜星伸出臂弯,她看了安隽煌一眼,抬手,挽住。
小旭儿紧跟上前,安静沉着。
安隽煌作势后退,却被夜辜星一把握住手腕。
“一起走。”
四目相接,所有情意皆不必言说。
“好。”
陪你披荆斩棘,也陪你共享繁华。
执子之手,永世不离。
相视一笑。
将一切尽收眼底,卡尔微敛双眸,不经意间流露的黯淡被悉数掩盖。
如果,当年,他也能做到这一步,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白头偕老,儿孙绕膝……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独自下咽。
一切顺理成章。
瑞典皇室成员悉数列席,首相也率内阁议员到场观礼,闪光灯跳跃不停,卫星电视直播盛况。
当卡尔伸手,慎重地摘下头顶那枚皇冠,夜辜星听见一声压抑的哽咽,如受伤的yòu兽,在痛苦呻吟,独自舔舐伤口。
一滴晶莹坠落,砸在手臂上,仿佛被烙铁烫伤,灼痛难当。
她能够感受到,那双苍老的手在不停颤抖。
“nina……”
她听见一声轻如梦呓的呼唤,此刻,所有怨念烟消云散。
不是叶紫的思维,而是夜辜星本尊,放下,释然,超脱。
不是每对情侣都能结成夫妻,不是每对夫妻都能相伴白头。
卡尔错了吗?
他的确有错。
不忠,优柔,都是他致命的缺陷。
妮娜错了吗?
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人。
即便这个男人不如想象中十全十美,可是爱上了,就再也无法挣脱。
夜辜星在意的,是自己凄风苦雨的童年,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事实。
可作为女儿,她没有资格站在妮娜的角度,替她怪罪什么。
这个男人已经后悔了。
求而不得,劳心劳力,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这一刻,夜辜星无比坦然。
“alizee,爸爸对不起你……”
“……都过去了。”
卡尔目露惊喜,那样的目光,好像一个获罪已久的犯人,终于获得外出放风的权利。
夜辜星顺势垂敛了双眸,有慨叹,有同情。
再抬眼,一派清明。
“礼成——”
夜辜星起身,与卡尔并肩站在高台之上,俯瞰整个广场。
人头攒动,挨挨挤挤。
“孩子,这是你的臣民。”
也是,你的责任。
原谅我,再次自私了……
夜辜星满眼复杂,xiōng中却一片开阔。
只有站在这个位置,才知道肩上的担子又多重。
她同情这个男人……
也为妮娜惋惜……
江山,美人,似乎从古到今,都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一抹温柔席上掌心,转眼,男人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
十指相扣,情意缠绵。
浅浅一笑,是了,起码,这个男人,可以为美人弃江山……
仿佛心有灵犀,他摇头——
“只为夜辜星……”
不为美人,只为夜辜星……
风过,云动,乐声嘹亮。
此处情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