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

一大早，李念睁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宽阔的背，周洋背对着她酣睡中，她才发现他的右肩有一处纹身，“das sein zum tode”，字体别致，情不自禁上手去摸，描摹形状，周洋有所感应，转过身把她锁在怀里。

“周洋……？”李念试探他醒了没有。

“嗯……”周洋迷迷糊糊应声。

“你这个纹身什么意思啊？”

“一句德文”，周洋念出四个词的德语发音，“中文意思是向死而生。”

平时李念很不喜欢讨论人生，讨论哲学，大二选修课不得已选到哲学，老师提问活着的意义，对于人生一点规划都没有的她来说，根本不知如何回答，不止她一个人如此，最后老师激动地在讲桌前说：“活着就是为了活着，同学们！”当下的李念经历情感巨变后对“向死而生”做出了自己的理解：人终有一死，生命在倒计时，应该活好每一天，及时行乐，更加自由洒脱。

还有一点感悟是：周洋念德语的样子还蛮性感。张爱玲的经典言论深入人心，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李念极力避免自己走心，周洋却说在房间里应该是走肾又走心，出了这个房间再抽离。果然在这世上，男人总比女人拎得清。

周洋清醒之后继续捉李念给他口，只不过大早晨的忙活并没有口出来，她的嘴巴又酸又累，埋怨周洋不好对付，最后是他隔着内裤蹭李念的下体加上自己惯用的右手才射出来，还十分促狭地往她乳房上蹭。

李念要去冲澡，周洋也跟着去，被她赶回去，让他等自己洗完。洗完后习惯性看手机，注意到微信有未读消息，她心里一滞，是路泽鸣发来的。

“今天一起去看电影吧，中午我去找你。”

看到这条消息，李念的心里像是重新拾起了某一样东西，也像小孩子吃到糖一样，但是她不能在周洋面前表现的太开心，带着雀跃的心情她抱着洗完澡的周洋亲了又亲，把从路泽鸣身上的欢愉全数投在了周洋身上。周洋竟被亲到起了反应，明明前一天他还告诉李念自己对她的亲吻没有感觉。

周洋说要种草莓，李念打住他的想法，他便只是吻，吻到浓情时，周洋把她推倒，向下方游移而去，李念正享受肌肤蜻蜓点水的酥麻感，突然左侧大腿根被狠狠吸住，“啊！疼！”周洋并不松口，用比种草莓更大的力度吸住大腿根上绵软的白肉，这一处痛感十分强烈，任凭李念如何挥舞双臂，扭动肢体，他很久没有松口，松口之后自然迎来一番拳打脚踢。李念痛了好久才缓过来，没过多久大腿一片紫色瘀痕。

离开酒店李念突然发现这一路上自己都在无意识地挽着周洋，她默默撤回，走心对谁都不好。

回程的一段地铁是地上的，她出神地看着窗外快速划过的景色。

路泽鸣发来微信：我要去理发，你得等一会儿。

换到平常，李念肯定会陪着一起去，这次她破天荒没说要陪同，因为她正和周洋呆在一起，分身乏术。

她只是回：那我在地铁站等你。

一分钟后路泽鸣打来电话，李念心虚，连续两个电话都没接，直到第叁通才接下，路泽鸣原来是怕自己理发时间长，让李念先不着急出门。李念含糊回好匆忙挂断。

庆幸的是当时地铁站没有语音播报。

周洋用幽深的眼神看着她，她有些许不自在，献上一枚香吻。许久之后他才发话：“李念，你是不是应该考虑结束那段关系呢？”

“你说得对……”李念承认，“给我点时间。”地铁到站，她目送周洋离开地铁站。

在地铁站来回踱步等待的时候，李念心中毫无负罪感。

见面时路泽鸣戴着耳机，这在李念看来是排斥外界的表现。两人没有多说一句话，李念也没问他怎么会改变主意。地铁上路泽鸣无聊地刷视频，李念没有烦他，没有靠到他身上，而是找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关注的一些微博段子手，看评论，在地铁上强行憋笑，带着苦涩沉重的心。到站后，两人随着人潮向门口涌去，李念隐约间听到他说我想通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他说的不是她想的，可是到底是没有勇气进一步去确认。

今天的电影还约了纪樱童，依旧是李念选的电影。小鲜肉出演的科幻电影，李念对这个小鲜肉颇有好感，愿意支持。

等见到纪樱童后，李念才发现，自己不该站在这里看到这些，这真令她难受。

纪樱童过来碰面时路泽鸣刚巧去卫生间，一见面她便问：姐，路哥呢？昨晚打游戏时他才告诉我不来看电影，我威逼利诱过来的！

是因为这样吗？

路泽鸣从纪樱童背后过来拍了她的腰表示打招呼，李念站在二人中间，瞟见他的手越过她身后和纪樱童抢3d眼镜，所有这些亲密的举动李念都想装没看见，这巨大的对比太伤人。

看电影时，李念没有主动牵路泽鸣的手，她明白，两人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可以肆无忌惮的样子了。后来路泽鸣忽然伸手捏了会儿她的耳垂，黑暗中李念直愣愣盯着他，眼睛有些酸涩，她觉得他好残忍。如果说这是对自己示好，为什么两人不彻底和好，非要在情感上让她有牵挂。她不敢给任何回应。

这次的电影票错付了，小鲜肉整体演得无功无过，但是电影无比枯燥，李念反复想着该到结局了吧，电影还是能顽强地继续演下去。自己终究也有踩雷的一天。

后来去步行街，纪樱童闹着要吃螺蛳粉，两个年长的自然顺着她，只是路泽鸣的那碗出奇地辣，他非要再加好多醋说能解辣，一碗粉的味道被毁，李念把自己那一份推给他，拿走了他搞的四不像，让他好好吃。

吃完饭后一行人逛步行街，中间走累了在长椅上歇息，李念坐在一旁听两个人玩闹，她摸了下左侧大腿，破洞裤往上稍微扒一点就露出那块醒目的瘀痕，这仿佛是她情绪稳定剂，纪樱童去买饮料，路泽鸣靠在她的肩膀上，说替表妹占个位置，她只是机械地被靠着，摸着大腿根，心里想的是：呵呵，路泽鸣，你没有想到吧，昨天晚上我跟别的男人睡了。

她刚做的荒唐之事现在是她的精神支撑。

路泽鸣送李念会宿舍，在分开的路口李念问：我可以抱抱你吗，他说不要，顺势往前走出七八步，此刻的李念心中还有强大的不舍，追了上去，路泽鸣听到脚步声随即也向前跑，跑得并不快，像是在跟李念开玩笑，李念追上，从背后抱住他，低声下气地表达了自己对今天的感激，没想到他会来，路泽鸣转过身，两人面对面抱了抱，都是李念主动。

下一次见面是何时呢？

她问自己，始终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