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正安虽然并非省会城市,经济发展却是在国内都排得上号,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这里毗邻克钦邦,不仅连接着东南亚几个小国,更有着大型的港口作为通商口岸,旧时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中转点,而改革开放以来,更是一路发展经济,愈发繁荣起来。
沈锋带着乔曼出席的这场自助晚宴是船业大亨黎鹤天为长子订婚而举办的,宴会安排在了正安最顶级的六星级酒店,出席者无不是商界名流,到达酒店的放眼望去尽是豪车。
沈锋今日没有带其他人,叶一川不知道被他安排去做什么了,连基本寸步不离他的黄绍元也不见踪影,只有乔曼作为女伴陪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走进了酒店。
他们来得不算早了,晚宴即将开始,大堂里觥筹交错,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举着酒杯相互交谈。然而那些弥漫的喧哗在乔曼和沈锋踏入大门的时候竟肉耳可闻的低了几分,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
男的一身西装笔挺,身型高大,女的则身材曼妙,明眉籁目。许多人窃窃私语,猜测着沈锋的身份,更是有人谈论乔曼好似哪一个明星。若不是沈锋脸上的那道伤疤破坏了他的长相,这一对来宾简直快要把今天的主角都比下去。
沈锋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惯了,倒是乔曼,在男人目光逡巡于到场的人时,像是想要证明自己是男人的女伴,向在场的人宣誓所有权一般,将自己的身体往男人手臂贴得更紧了几分。
沈锋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女人,似笑非笑。
而乔曼注意到他的目光,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自认乖巧的笑容。
作为一个急于想要抱上金主大腿的‘舞女’,她现在的表现才是正常的。但是,如果这一次沈锋再让她选,她一定不会选择做一只‘金丝雀’。
她会做一个让他真正认同,能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并且……将他拖离漩涡。
不过现在嘛,她只想先把人勾引上手。
正当乔曼与沈锋目光胶着之时,人群渐渐分开,一个年逾六十,头发有些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大笑着走来,十分亲近地拍了拍沈锋的肩。
“哎呀,阿峰,总算把你盼到了!”
“黎叔,许久不见了,”沈锋笑着回抱了老者一下,“先道声恭喜。”
“哈哈,我那不成器的小子,也就结婚这事儿能走在你前头了。”
“呵呵,我也就是混口饭吃,”沈锋谦虚道,“阿文从来都是翘楚,是您对他要求太高了。”
“爸爸,给我留点面子好吗?”两人寒暄间,另一个西装笔挺气质儒雅的年轻男子也走近加入了交谈,一边说一边伸手搀扶老者。
“我这是实话实说!”黎鹤天抬手将儿子的手拍下,似乎并不想被人扶着,“那你们年轻人聊,我就不掺和了。”
沈锋点点头,“好的,黎叔,一会儿见。”
乔曼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黎家父子的互动,心下琢磨着,这对外界相传的模范父子之间,似乎并非和谐一片啊。
作为一个卧底,她的案头放到许多相关人员的档案,而黎鹤天这个人,也赫然在列。
今年六十五岁黎鹤天在商界是个传奇。他没读过什么书,十几岁就在码头当起了船工,后来又随着船队出海,按理说,这样的经历几乎是一个普通水手一生的翻版,但一次大型海难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在好几次采访中都说,是老天让他活了下来,他不能辜负上天给予的仁慈,他珍惜自己活下来的每分每秒,他愿意比常人付出更多努力,所以他才能打下今天这么大的家业。那次海难据说全船两百余人,只有他活了下来,在海上漂了十来天,最终获救。
这份传言不知真假,但黎鹤天的确自从那之后便渐渐崭露头角,后来更是打败了诸多同行,稳坐了东南船业的掌舵人。
今天订婚的主角叫做黎振文,是黎鹤天唯一的儿子。外界传闻父子俩关系一向很好,黎振武也是早早就拿到了mba,开始经手家族生意。按理黎家下一代掌权人就是他,但如今看来,黎鹤天却并没打算退居幕后,似乎不愿放权。
这就有趣了。
“三哥,许久不见了。不知……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两人似乎是熟识,黎振文笑着问向沈锋,顺便举杯朝乔曼示好。
乔曼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听见沈锋简单明了的道,“我的女伴,乔曼。”
黎振文明显被噎了一下,乔曼都能猜到他内心的腹诽:谁不知道是你女伴啊……
不过显然沈锋不愿在这件事上多说,黎振文也是人精,话题立刻转到了其他方向,“峰哥,这次来,是为了那批新货?”
沈锋没有马上回答,他侧头看向乔曼,乔曼识趣地从沈锋的臂弯里抽出手,“你们聊,我有些饿了,先去垫垫肚子。”
“这批货有点问题,我过来看看,”乔曼离两人渐远,只听得零星的几句,“正好有个新生意……”
乔曼取过一块曲奇,不失优雅地咬下一小口,又端了杯橙汁轻抿,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四周,仔细分辨着在场的众人。
上一世她没有经历过这一出,也没有来过这里。上辈子她花了好几年才渐渐获得了沈锋的认可,能够得以出现在人前。而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沈锋会将她这个刚认识不知底细的小舞女带出来这样重要的场合当女伴,这不符合常理。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乔曼当然明白蝴蝶效应,但她不知道,她的重生到底会改变多少。
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现在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乔曼往大堂的一个角落走去,心下思筹着如何从这个宴会上挖掘一些有效的信息。
然而就在她走向拐角时,一只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进立柱后的清洁隔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