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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撒谎最是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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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亚普利堤彩织的诞辰将在明日举行。」

卿囹看着墙上的告示牌一字一句大声朗诵给他身旁的肖衍听:

「请各位族人前往梅利罗达宫共襄盛举。」他唸完以后便转过头:

「你也该学会了吧?」

「你以为我不想吗?」肖衍没好气道:

「皮犹尔语言像咒语一样。」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刚刚来到阿努亚,卿囹带他去了镇上採买物品:

「不过这样是可以的吗?跟着你这样在市集里拋头露面。」

「欸?为什么不行?你又不是不正当的存在!我可是明媒正娶!」

「我才刚觉得你智商回来阿努亚以后似乎有变高……」肖衍看了他一眼:

「管我是不是你明媒正娶,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要隐瞒我的存在吗?还让我不要出来外面。你不是忘了吧?」

「唉,怎么说呢……」卿囹皱起眉:「我总觉得反正反叛军也知道了。又正巧我今天得出来街上一趟,把你留在屋子里其实也不怎么放心。」

肖衍知道他在说阿葛斯的事:

「你真的在怀疑他?」

其实肖衍是不希望卿囹对阿葛斯產生怀疑的,因为他能相信的人就那么几个,要连阿葛斯他都起了疑心,那究竟该相信谁?

「不。只是凡事小心为妙,像我说的,小心驶的万年船。谨慎一点总不会出错的。」

两人走在街上,频频引人注目,大街上的人有的看见卿囹甚至直接跪了下来。

有人欣喜流泪,也有人面露不屑。

更过分的也有,许多店家甚至在店门口插上了半羽旗,直接将卿囹拒于门外。

然而卿囹对此情此景则像是完全没有看见,面带微笑、目不旁视,像是那些纷扰都与他无关。

街上几乎四处能见半羽旗,全黑的旗面上勾画出了半彩翅,随风飘扬,惹眼夺目。

「啊!彩织大人!彩织殿下!明日便是您的诞辰,您应该要在家里好好休息才对!怎么跑到街上了呢?」

不远处传来了阵阵喧闹,卿囹抬眼望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酒瓶从背后朝他们砸了过来,卿囹头也没回,肖衍只感觉到一阵风,然后便是羽毛纷飞。

他抬起脸看了过去,只见卿囹张开了翅膀,那支可笑的酒瓶被他拍落,血红色的液体流了满地,弄花了青石板地。

卿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低头朝他微微一笑,翅膀被他收了起来。

那一切便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周围闹哄哄的,可卿囹就像立于孤岛,对什么都事不关己。

「我还想说是什么吵闹不休?结果居然是堂堂范西亚上街了!」人群之外,一道骄傲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

周围的人纷纷让开了道路,肖衍看了过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比卿囹矮了一个头,浅褐色的发像丝绸一般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两隻眼睛的顏色并不相同,引人注目。

「哥哥。」卿囹朝他笑道。

「谁是你哥哥,少噁心我了!」彩织一脸不情愿,他伸出手,食指指向地上那只酒瓶,他手指轻轻向上一勾,那酒瓶便飞了起来,直直往后飞,肖衍怔怔地看着,双眼忍不住追着那飞的飞快的瓶子,酒瓶飞进了人群里,在一个男人额前停了下来:

「这是你的东西吧?破坏市容引起骚动,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还不安份一点,找死吗?」

他脸上的神情说变就变,金色的眼眸变得血红。

那人接过酒瓶连忙跪下:「不敢!小人不敢!」

肖衍眼睁睁看着,只觉得这彩织要当了王,肯定是个暴君。

不过……他这种行径,难道是在替他弟弟出一口恶气吗?

「明天,会过来吗?」他看向卿囹,又多看了一眼肖衍:

「不过,这新来的可真没礼貌,看到大伯也不知道问好?」

肖衍被他点到了名,忍不住挺直背脊:「您……您好!」

「哼!区区一个人类踏足阿努亚也不晓得守规矩,明天来吗?」彩织问道。

这什么幼稚园恶霸强迫别人参加自己生日派对的既视感?

这要说了不去总感觉会被揍倒在地:

「当然。」肖衍答道:「我今天跟范西亚出来便是为了採买您的生日礼物。」

肖衍发现,皮犹尔人似乎普遍都会说中文,尤其是王族。

好比现在眼前这名大伯彩织,他便是全程说的都是肖衍听得懂的。连一句皮犹尔语也没有。

一听见生日礼物四字,彩织似乎產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斜着眼双手抱胸,高高在上地瞟了肖衍手上的袋子一眼:

「希望你不是买了一些跟我的尊贵不相称的烂东西,我是不要那种破玩意儿的。」

这傢伙不会是傲娇吧?肖衍不禁想。

「这是我用心挑选的。还希望您能满意。」肖衍朝他道。

尊敬的态度让彩织十分满意,他哼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回卿囹身上:

「你明天最好准时一点,少给我摆一些范西亚的架子和排场。」

卿囹微微一笑:「明天哥哥才是主角。我怎么会敢喧宾夺主呢?」

「算你识相!」彩织心里大悦,却可以看出他尽量不显露于表面,不过肖衍倒是都看出来了。

他拉了一把自己华丽的长袍转过身:

「我走了,明日见。希望你们盛装出席,不要脏了我的眼。」

语毕他张开了翅膀,半黑半彩的翅膀既像是诅咒又如同神的祝福。

「我说……你哥哥……」

「他就是这个性子。」卿囹笑了笑。

「你们感情……不差的吧?你那次那么悲伤,我还以为……」

「怎么说呢,我们同为王族,对于族人的存亡以及民心都是特别介意的。若族人要反我,要推翻我,在彩织的立场来看,我认为他都是不会干涉与拒绝的。在我们眼前的是族人的兴亡,因为如此,即使我必须付出性命作为代价,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卿囹解释道。

「可你之前不是说,他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吗?」肖衍又问。

「嗯。他的确是。直到现在依然是。可谁是范西亚这件事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肖衍怔怔地听着,这不就表示即使卿囹被杀了,彩织也必须毫无所谓吗?

两人低声交谈着,突然有人从后方一把抓住了卿囹的肩膀。

卿囹没有躲开,只礼貌的问道:

「墨羽舅舅,有什么事吗?」

「彩织呢?」墨羽气喘吁吁的问道。

「走了。」卿囹答道:「看来你们走散了。我想他大概回家了。」

墨羽摇摇头:「不,我刚刚回去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他肯定是躲起来了。」他眼底的焦急让他身上的漆黑褪去了不少。

「真相往往比谎言残忍,可很多时候却是相反。」卿囹突然道:

「有时候刻意捏造的谎言,反而要比真相残忍。因为有的人,天生便比较有接受真相的才能。真相不一定让人折服,因为大家总是讲求眼见为凭,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比较愿意相信谎言,且深信不疑。」他自顾自的说着,肖衍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可墨羽脸上却是一阵青一阵白,卿囹结尾道:

「我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只不过我刚好是对谎言特别敏感的类型。而且坚决不相信谎言。」

「范西亚有一双清澈如溪水,能看清一切事实真相的真实之眼。」墨羽道:「可能看清真相的人是孤独的。」

「的确,可寧可孤独也不容许欺骗。」卿囹笑道:

「谎言无聊的令人生厌,当你追求背后的真实时将同时发现那毫无隐瞒的价值。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堆积的只是仇恨和不信任。即使对方相信了你的谎,他也能隐隐约约感知你的疏离与刻意。那样没有好处。」他轻轻牵起了肖衍的手:

「时间不早了,夜晚的阿努亚不适合人类逗留,我必须赶紧带范西丽莎回家。」

墨羽稍稍欠身,朝他们行了一个礼:「伟大的王,请慢走。」

「真爱不需要用谎言维系。」卿囹起飞前落下了一句,可墨羽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飞远。

「你刚刚说的中文要比皮犹尔语还难。」肖衍道。

卿囹笑了笑:「为爱而撒谎的人最是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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