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信封
“……”林qiáng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回去把简历发给我吧，我跟分行长打好照顾了，分行人力主任又是我姐，想怎么整都跟玩似得。”
“黄光耀么？”十月惊问道，“那个人那么好说话？”
“好像因人而异，他看得起你的时候什么都答应。”林qiáng翘着二郎腿问道，“说吧，对什么岗位感兴趣。”
“我再稍微等等行么？”十月问道，“我爸估计马上就要手术了，我这段时间想陪陪他。”
“ok，你简历还是先发，我跟人力说清楚，晚两个月入职。”
“你面子好大。”十月吐了吐舌头，“辛苦你了，没想到……你暗中帮了那么多忙……我都不知道……不知道……”
十月说着，一股感激之情涌了上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对债主最好的感谢就是打工还钱。”林qiáng仰着头，怅然叹道，“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有机会在同一个地方工作，这世界真神奇。”
“一起，在银行。”十月擦了擦眼角，同样感慨，“真的不知道，能做到什么地步。”
“黄光耀很喜欢年轻人，有活力的年轻人。”林qiáng的一句话瞬间将二人拉回现实。
他挥臂大笑道：“在这里，你我合作，等待机会，不可能有人能阻拦我们。”
十月笑叹道：“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动力。”
“你不期待么。”林qiáng仰头畅想道，“当有一天，我们这一代人得到权力，世界会是怎样的。”
“你脑子里总在想这些事情么？”
“不然该想什么？”
“买房置业，结婚生子。”十月似有意似无意地问着，避开林qiáng的目光，“这个岁数的男男女女，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吧。”
“……这跟追求事业又不矛盾。”林qiángqiáng笑道。
“呵呵。”十月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好久不见你的小女友了啊。”
“外出学习了。”林qiáng反问道，“迈特呢，说好了要找我喝酒呢。”
“回国了啊，你不知道？”
“……”林qiáng长叹了一口气，看来那条线是断了，美国佬的思维果然和这里是截然相反的。不过林qiáng并不怪他，甚至很欣赏他，这也算是公私分明了，自己想掌握长城集团的财务数据有太多方法，迈特那边只是随手一试。
“迈特人不错的。”十月点头笑道，“就是有点儿傻愣，单纯。”
“恐怕也是你把人家伤了吧。”林qiáng笑问道。
“没办法，他那个人，太美国了。”十月摇头叹道，“平日努力工作，周末一定要喝着啤酒看橄榄球赛，每月至少去三次电影院，每天早晨都要吃那套三明治……”
十月说着，抬头问道：“你身边也有这种人吧，很适合成为结婚对象，却难以让人真正动心的。”
“哈哈。”林qiáng大笑道，“让你失望了，我这边适合当结婚对象的人，我还真挺动心的。”
“还是老样子。”十月低头笑个不停，“嘴上比谁都花。”
“你也是啊，心里比谁都软。”
二人拿起咖啡杯，轻轻一碰。
这一刻，看着十月放松慵懒的神态，看着她放下qiáng势流露出的女人笑容，林qiáng感觉到了一种丝丝心痒的味道，好像有只手在挠。
林qiáng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十月的电话突然响起。
“我妈，稍等……”十月歉意一笑，接通电话。
“啊？”
“你开玩笑呢吧？”
“怎么可能？”
“我刚刚告诉过他同学会基金的事？”
“……”
“你说他可能看到支票了？什么支票？”
“什么？！你背着我和成全见面？！！”
“……天啊……”
“我马上回去。”
十月放下电话，面无人sè，匆匆拾起挎包：“我先走了，家里有事。”
林qiáng听着刚才的对话，已经有些猜测，此时也面sè一紧，问道：“什么情况？成全不是在医院呢么？”
“别说了，我处理。”十月说着便向外走去。
林qiáng快速将钞票塞到杯子底下，随十月出去。
出了咖啡厅，十月越走越快：“我……自己处理……你去忙。”
“还不长记性？”林qiáng皱眉训斥道，“依赖别人从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也几乎每天都在依赖别人。”
“你那边工作很忙，不该为我的事再费心了……”十月低头走着，咬着牙说道。
“你闹够了没有。”林qiáng一把抓住十月的双肩，直视着她，一字一字说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十月侧过头去，不敢看林qiáng：“真的不该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十月。”林qiáng盯着她柔声道，“为了这件事，我已经跟身家亿万的成全结下死仇，还能有比这更大的麻烦么？”
“……”
“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林qiáng镇然呵道，“我们所有人帮你，并不觉得是个麻烦，是因为我们喜欢你，看中你，珍惜你，你总这样让我们很寒心。”
“好吧……”十月身子一抖，微微抬头，眼神像一只茫然的野猫，“我爸，走了……”
“走了？！”林qiáng眉头一皱，“说清楚。”
“好像是离家出走。”十月呆呆说道，“明明，刚刚告诉了他那么多好消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
……
简陋的房间中，十月的母亲在房中焦急踱步，口中骂个不停，十月则呆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林qiáng拿起那张字迹潦草的便条。
【闺女，老婆：】
【我走了，早该走了。】
【大家回到应该拥有的生活吧，别再为我受苦了。】
【收成家钱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原谅你们做的一切，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这辈子，咱家一天好日子没过过，我欠你们娘儿俩的。】
【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几辈子我都认。】
【勿念。】
【无德之父，无能之夫——十石。】
便条上的几点泪迹尚留有余温，这令林qiáng心里十分拧巴。
抛开与十月的这层关系，十石本身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如果身体无恙的话，他绝对会拥有不亚于陈行远与成qiáng的成就。但悲剧发生，他唯有吞下一腔热血，化为苦水。
虽然只与十石见过一面，但他能感觉到这位老人的不甘于自qiáng，更能感受到那种被断绝了一切可能的无奈，看着十月长大成人，恐怕是他唯一寄托了吧。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林qiáng问道。
十月母亲又是心急又是生气：“这老头子，今天怪怪的，我一回家就支走我，回来人就没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听十月说，您跟成全见过面？”林qiáng再次问道。
“这……”十月母亲看了看女儿，待女儿点头后才说道，“是……他给了我一张支票，算是帮忙治老头的病，成全那孩子，还是有良心的。”
林qiáng对这个评价不予置评，只问道：“我能看看支票么？”
十月的母亲陷入犹豫。
“妈，给他看吧，一直是他在帮我。”十月木木说道。
“哦，好。”十月母亲从包中取出信封，递给林qiáng。
“有必要用这么明显的红sè长城logo信封么。”林qiáng皱眉打开信封，仔细看了下支票，而后举起来说道，“支票签名处被画叉子了，这支票作废。”
“啊？！”十月母亲大惊走上前去，“我的天啊……给我的时候我特意看过，那时还好好的。”
林qiáng无奈一叹，放下支票，揉了揉脸抬头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接近十叔。”
“他一个老头子，每天也就出去走一圈透透气，能跟什么人说话。”十月母亲抓着衣服骂道，“倔，死倔……家里都这样了，还不要成家的钱……怎么不倔死！！”
她说着，使劲捶了下衣柜。
“怎么不倔死……”一股难抑的泪水夺眶而出，十月母亲骂着骂着，已是哭了出来，“老头子……要死你早死啊，眼看日子要好了，闺女要出息了……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啊……”
“伯母，先冷静。”林qiáng现在恐怕是唯一能保持镇定的人了，“我再问两个问题，然后咱们出去分头找，十叔身体不好，走不远的。”
“对对，快出去找……”十月母亲这才仓惶准备。
“妈，你先听他说完。”十月劝道，“我爸身体不好，但脑子绝对没问题，他不想让人找到，谁也找不到。”
十月母亲也茫然点了点头。
“首先，成全跟您见面都说什么了？”
十月母亲回忆道：“就是说，这笔钱是他父亲的心意，让老十赶紧治好病。”
“其它的呢，有没有一些奇怪的细节？”
“……对了，他要我千万瞒住这件事，不能让老十知道，就算发现支票，也不能说是他们成家的。”
林qiáng轻哼一声，举起信封道：“既然如此，他干嘛用这个信封？”
“这个，我真没多想。”
“我再问一下，成全现在行动应该不太方便吧？”
“是，我们在车里见的面，我看见拐杖了。”
“他有没有和谁在一起？”
“是有一个司机，小伙子。”十月母亲形容道，“大高个儿，跟你差不多，挺jīng神的。”
“长城集团的人么……”林qiáng嘟囔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成全好像叫他什么魁……”
“袁冠奎？？”
“对对，冠奎。”十月母亲还完全不清楚情况，只问道，“怎么？你们几个都认识。”
“太认识了。”林qiáng托腮短暂思索一番，已有了大概的估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