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旧爱
高远接到妈的电话,当下就急了,拍了下牟川的肩膀,说:“你帮我顶一下,我家里有点事。”说着,关了窗口,就要去谢静请假。
牟川点了点头,说:“快去吧。”
谢静正好接到王奇善的电话,说教育局的事情搞定了,方郁下周一就可以入学。谢静还想问问是怎么搞定的,那天得罪的书记是个什么官。
王奇善挂断了电话,谢静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谢姐,家里出事了,丈母娘来了。”高远一脸的火急火燎。
“正好,我也有点事,你先把我捎回家,你就回去,柜台还有谁?”谢静想着正好回去带方郁出来买点衣服,新入高中,总不能穿得太寒酸。
再说,那天得罪了那个书记,王奇善这几天回来得更晚了,脸sè也更难看,又要在他的亲戚上下点功夫了。
“牟川和周茵茵都在。”
“行,你把车开出来,有牟川就放心了。”
高远刚把车开出来,碰到了叶子。叶子脸sè几乎没什么血sè,看来是小产还没完全恢复。
“牟川呢?”叶子拦住高远的车问。
“里面,柜台。”高远指了指大堂里面。
“高远,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叶子,有事等会说,成不。我丈母娘来了,这边谢姐也有事,我还要送她回家。”说完,高远绕过叶子,停在银行门口,接走了谢静。
高远开着车,谢静漫不经心地问:“高远,你连续两个季度的存款任务都没完成,绩效不太好啊。”
高远握紧了方向盘,说:“我这个月尽量多拉一点。”
谢静见他一脸紧张,笑着说:“把你吓得,我就随便说说,你看你这老婆怀孕了,用钱的地方就多了,绩效好一点,你钱也多一点。”
高远点点头,专心开车。到了谢静家,放下谢静,高远全速冲到陶楠的出租屋。
开门的是钱文芬,一脸的yīn沉。
高远咽了一下口水,张口喊:“妈。”
“妈可不是乱叫的。”钱文芬坐在沙发上,正眼也不看高远。
高远环视了一圈,没见陶楠。
“妈,我会对楠楠好的。”高远垂着手,站在钱文芬面前,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钱文芬挥手,像在赶走一只苍蝇,说:“你回去吧,这婚不可能结。”
“妈,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努力去满足。今天先让我把陶楠带回家吧,她怀孕了。”
钱文芬“霍”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带回家!你搞清楚,这就是她的家,她还没跟你结婚,回什么家。她怀孕了,我可以照顾她。你们家就别cào这个心了!”
高远急得没办法,偏偏又不擅长哄人。
“妈,你怎么才能让我把她带回去?”
陶楠在卧室刚睡醒,听出了高远的声音,走出来,直接抱着高远的手臂,说:“妈,我今天就跟他回去。”眼神里满是对钱文芬的挑衅。
高远心里一阵温暖,还是媳妇贴心。
钱文芬彻底急了,直接拽开两个人,将陶楠护在身后,像母jī护着自己的小jī仔不被老鹰抓走。
钱文芬使劲把高远往门口推,陶楠扑过来抓住高远,钱文芬一把推开她,再一使劲,直接把高远推出了门。
“妈,妈,你开门!”高远在外面拍着门大叫。
“谁是你妈,我受不起你这个儿子!”钱文芬冲着门大叫。
门外安静了。
陶楠刚才被钱文芬一推,险些没站稳,慌忙扶住餐桌才没摔倒。
“妈,你到底是干嘛。”陶楠扶住餐桌,埋怨地说。
“我为你好,你知不知道。”钱文芬瞪圆了眼睛,说。
“你赶走我老公,就是为我好?”
“没结婚,你就老公老公的叫上,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钱文芬气得xiōng前剧烈的起伏,这个陶楠,还没经历过人事,哪里懂得险恶。
“他是我未婚夫,我就是要叫他老公!”陶楠也来了气,钱文芬太qiáng势,对她的生活太过干涉,甚至干扰。
难道自己还不能决定自己嫁给谁?陶楠不服气。
钱文芬气得说不出话,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不同意你嫁给他,你就是不可以嫁!”
“到底高远哪里让你不满意了!”陶楠跺脚,太不讲理了,太不讲理了!
“婚前让你怀孕,这是个好男人吗!你看过他家了吧,那么小,都三十了,还和他父母住在一起,你再生个孩子,我看你们,转个身都难!”钱文芬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再说说今天,上门,空手就来了,基本的礼貌得有吧,还三十岁。”
“行了,你不就是嫌弃人家穷吗?”陶楠算是听明白了,钱文芬就是嫌弃人家没钱。
“这叫不懂礼貌,不会为人处世,你看看他和我说话的态度,你以后嫁过去,你日子能好到那里去?”钱文芬急切地说,她的傻闺女,真是什么都不懂。
“爸爸是不是就是这样被你bī走的,你要求这么一大堆,换做我是男人,我......”
钱文芬一巴掌扇下去,大吼:“你懂个pì!”
陶楠气红了眼,大吼一声说:“打吧打吧,打死我了,我也不用嫁人了!”
钱文芬的泪水涌出来,坐到沙发上抹眼泪,陶楠站在餐桌旁。
两个人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你爸爸,是个人渣......”
陶楠依旧板着脸,不看钱文芬一眼。
“我怀孕的时候,他跑去吸毒,抓进去戒了几次都戒不掉,你姥姥劝我把孩子打掉,我硬是把你生了下来,我跪着你那个爸爸面前求他戒掉,他就是戒不掉,注射多了,死了......”钱文芬越说越激动,眼泪越来越汹涌。
她何尝不爱他呢,正是因为深爱,才会排除万难,硬生下了他的孩子。
她也曾是年轻正茂,也曾有青春年华,也曾对深爱的男人抱有深切的希望。
二十年过去,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磨难终于磨掉了她对他仅存的感情,可以在二十年后,说出“他是个人渣”。
而这个人渣,她也曾爱他如生命。
陶楠第一次听到钱文芬提到爸爸,低下了头。
“我就想你婚前找个好一点的,看清楚一点,不要像我,一头扎了进去,把自己套牢了,你一辈子就完了。”钱文芬的眼泪止不住。
陶楠在钱文芬身边坐下,轻轻抱住了她。
在陶楠印象里,钱文芬qiáng势又蛮横,毫无温情可言。
而今天她才知道,妈妈也曾和她一样,对爱情有最纯真的渴望。只不过,妈妈收获了失望。
“妈,高远,真的,对我很好。他人也很好,他会对我很好。”陶楠轻轻说。
钱文芬低着头,鼻涕眼泪一股一股的,掉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