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锦西靠过去,刚出月子的宋世晴招呼她:
“锦西啊,我怎么没看你织过毛衣?你家俩个娃不织毛衣穿什么?”
锦西笑笑:“我没你们手巧。”
“这不难,学学就会了,咱们女人哪个不会织毛衣?不说我们村,全县全省全国,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那都要得会织毛衣!你啊赶紧学起来!”
锦西随口问道:“你们织的这是什么毛线?”
她注意到其他人织的毛线都很粗,只有宋世晴手里的是细软的毛线,且她手里的毛线颜sè很鲜艳,一看就比较高档。
“我家不是刚生了小子吗?我婆婆特地托人从申城给我弄了一斤毛线,给我儿子织毛衣用,是马海毛的,锦西你摸摸,是不是比其他的毛线软和?”
宋世晴刚生了儿子,腰杆也硬了,说话底气十足,走路都带风,看起来不像从前那么唯唯诺诺的,锦西有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生了个儿子就有这么大的改变。
锦西伸手摸了下马海毛,她对毛线不太懂,只记得自己yòu时穿过的毛衣都是粗线的,哪怕有细线也是那种带样貌的,这种马海毛的她虽然见过,但没有穿过马海毛的毛衣,可见这种毛线价格贵,成本偏高。
在一堆粗毛线中,马海毛确实一眼就看得出,不仅摸起来柔软舒适,而且颜sè亮丽,比其他毛线都出挑,一眼就能注意到。
锦西笑问:“这种毛线多少钱一斤?”
“一百多呢,还是从申城买来的,怎么样?好看吧?”
锦西笑着点头,确实很好看,试想一下,孩子穿这种好看的毛线衣往人群中一看,那种和别人不一样的自豪感是发自内心的,就跟yòu儿园所有人都有水彩笔,别人是6sè、12sè的,但你的水彩笔有72sè,这种感觉就不一样。
“真好看。”
“还是锦西你有眼光,要么我总说咱们锦西这气质,一看就不像咱农村人,像是要做大事的。”自从托芝麻金口生出儿子以后,宋世晴对锦西的态度特别好,说话也中听。
其他人也夸了锦西几句,眼下锦西家有电视,很多人都去锦西家看过,锦西这人很大方,为人随和,孩子们去看电视她不仅不吝啬电费,还总是拿出点好吃的招待孩子,大家都是为人母亲的,见别人对自家孩子客客气气的,自然心里舒坦。
锦西笑了笑,又和其他人聊了几句,大家边聊天边织毛衣,过了会,又有几个女人加入织毛衣的队伍里,十点多时,织毛衣的队伍已经发展到二十多人,好像谁看到大部队,都能回家拿出一个装毛线衣的塑料袋,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比后世的广场舞要好使啊。
锦西观察过,这农村所有眼睛能看得见的女人,都是要织毛衣的,听她们说,城里也这样,特殊的年代造就了这种全民性的活动,使得每家每户的女人都要自己织毛衣,锦西一直在找市场大的项目,目前为止,毛线是她见过市场最大的了,毕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像毛线这样,走进每家每户,是所有人的必需品。
可是她连毛线品种都认不全面,不知道不同毛线的区别,不知道哪种毛线好卖,不知道不同毛线能织什么样的衣服,她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锦西想到这,便有些失落,来到书里的这个年代,抱着大展拳脚的信念,到头来却发现,自己看似对什么都懂,知道这个时代的走向,知道很多经济方面的知识,可理论终归是理论,一旦实践起来,跟想象的总有出入,就像现在,哪怕她觉得毛线赚钱,却一点头绪也没有,根本不知道怎么入行,隔行如隔山,前人说的果然没错。
临近中午,所有老娘们都回家做饭吃了,小南村的习俗是吃午晚饭,这顿饭忙活到下午,在天黑之前把饭吃完,然后全家人围在一起,打牌嗑瓜子看电视什么的,也有老爷们去别人家打牌的,但大部分人都会在半夜前回家守岁。
事实上就连赌钱的人也很少通宵,这年头大家都心疼电费,总觉得夜晚就是属于睡眠的。
锦西也帮梁素云忙活,她俩忙着炒菜,林巧珍忙着做饼和和面,初一早上的习俗是吃饺子吃元宵,现在要把面活好了,她还做了些糖饼,说是给孩子吃。
之前方家经济状况不好,吃喝上都显得拮据,有了停车场以后,林巧珍的手头宽裕一些,对孩子也大方了,放在从前,有饼吃就不错了,还糖饼?糖可是要钱的,谁舍得?
中午有jī有鸭有鱼,各种菜摆满了圆桌,方家所有人围着圆桌吃饭,吃饭前,方淮山按照惯例给祖宗敬了酒,锦西看向祖宗的画像,心里想着,她一直不信鬼神,可她却真正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时候人心怀敬畏并没有坏处。
一顿饭吃下来,最高兴的就属孩子了,穿了新衣服看了新书,吃了平常吃不到的菜,每个人的喜悦都浮在脸上,挡都挡不住,孩子高兴,席间的气氛就好。
芝麻和团子正是闹的年纪,一会嚷嚷着要自己吃饭,一会跳来跳去,一会要看电视,把锦西闹得头大,他们闹了俩个小时,锦西好不容易把他们喂饱了,送他们去看电视,回头却发现菜早就凉了,而她好像也不饿了,没什么胃口。
锦西失笑,当妈的是不是都这样?光顾着孩子总是想不到自己,她前世一个人过真是太潇洒了,没受过这些苦,所以来这个世界历练了?
饭后锦西帮着收拾,晚上全家人围在一起看了春晚,今年的春晚有很多老面孔,都是锦西熟悉的,很多人在二十年后还依旧活跃在舞台上,来这这么久,锦西一直没什么娱乐活动,眼下看了春晚,倒觉得有趣,和家人一起从头看到尾把春晚认认真真看完了。
其实后世很多人都说春晚收视率变差,质量变差什么的,或许变差的不是春晚,只是后世选择性多了,大家对春晚的感情也就淡了。
看完春晚,孩子都窝在锦西怀里睡着了,她抱着芝麻,梁素云抱着团子,俩人一起把孩子放在被窝里。
梁素云低声道:“你也赶紧睡吧!”
“知道了,嫂子。”锦西躺在床上,小团子和小芝麻似乎感觉到她,都往她身旁缩了缩,被窝有点冷,孩子蜷缩成一团,像个小虾米,锦西忍不住摸摸他们的小脸蛋,肉乎乎的真舒服。
奇怪了,明明已经不喝nǎi,可孩子身上就是有种好闻的香味,锦西离他们很近,看着孩子的睡颜,忍不住想到前世。
前世的她很少陪父母看春晚,其实长大以后她就不大愿意回家了,她跟父母的关系一直很僵,锦西记得自己小时候参加合唱团,她为此努力了几个月,可母亲听说这个消息,直接找到老师帮她取消了合唱机会,说是会耽误学习,还有一次她捡到一只小猫带回家,妈妈直接把猫扔了,说养猫会分散她的心力,再后来她跟一位男同学一起参加演讲比赛,妈妈直接找到男同学叫他别对她有别的心思,说她女儿不会谈恋爱,搞得男朋友后来看她的眼神一直很微妙。
这一切让锦西和母亲的关系很僵,再加上父母关系不好,生活在那样家庭里的她从小对家庭关系有着本能的恐慌,她厌恶这种虚伪的夫妻关系,厌恶被父母安排的人生,大学后她离家很远,并再也不想回家,可父母却开始催促她谈恋爱结婚,知道她不愿意结婚后,妈妈很崩溃,骂她没用说她连个男人都找不到。
从此后,母女俩的关系更僵,到锦西穿越来时,俩人已经好久没见过面。
眼下锦西听着孩子平静的呼吸声,忍不住想,年轻时的母亲是否也曾注视着年yòu的她,就在这样一个寻常却又月明的夜晚?
也不知道父母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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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西胡思乱想了一夜,等醒来时天已大亮,孩子们正在一旁翻看着恐龙书籍,自从锦西买了这本书,俩人能自己看一个小时,完全不需要锦西讲解。
“妈妈!”见锦西醒了,芝麻激动道:“给我们讲故事!”
团子直接把书递给锦西,嚷嚷:“妈妈,dinosaur!”
锦西勾chún,孩子的记性还真是好,教什么会什么,她忍不住摸摸孩子点头,笑笑:
“好的,妈妈讲给你们听。”
讲绘本不是件容易的事,一开始锦西一本书几分钟就能读完了,现在她故意跟孩子们互动,每页抛出一些问题,引孩子们去思考,还经常要孩子复述故事,这样一来,她既省心又省力,还能拉长每次讲故事的时间,一举多得。
与此同时,京州市。
秦宴刚进家门,就被廖海蓉念叨:
“你怎么又一个人回来?”
秦宴捏着眉心,无语失笑:“妈,我不一个人还要几个人?”
“你说几个人?你同学家的孩子都要上小学了,就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是妈想催你,儿子啊,过年了,你又长一岁了,今年的你还是单身一人,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说跟去年比,你有什么进步?”
秦宴没说话,他去申城投资之后,廖海蓉一年见不到他几次,每每见到总是要催婚的,这大院里同龄的孩子都婚了,只剩他孤家寡人,廖海蓉见了难免着急。
“当然有!”
“什么?”
“资产翻了一倍。”
廖海蓉唉声叹气:“连个老婆都没有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秦宴只当没听到,大部分时候,廖海蓉都很好,至少比起同龄人的母亲,廖海蓉宽和又开明,很少为难孩子,更很少把自己的意愿qiáng加给孩子,唯独在结婚一事上,变回中国式父母,免不了俗喜欢催婚,常常让他哭笑不得。
“就是因为没老婆才需要钱,要是连钱都没有,那不是更可怜?”
秦宴说完,上楼换了身衣服,等他下楼时,正好看到一个远亲带着对双胞胎来家里做客,廖海蓉很喜欢孩子,见了这对双胞胎,喜不自禁:
“看这双胞胎,多好玩,你说你,就不能生点孩子给妈带带?”
这是对双胞胎男孩,两三岁的样子,俩孩子一个性格活泼一个沉稳,一动一静相互配合,很是可爱,不知怎的,秦宴忽而想起小南村停车场的那对龙凤胎,那对孩子比亲戚家的孩子好看许多,长相漂亮,性子活泼,聪明伶俐,嚷着要他堆雪人时,让他有种被依赖感,满足了他对父亲这一身份所有的设想。
他要是生孩子就想要那样的。
回神时,秦宴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想到他们?明明是不相干的路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第二次,可奇怪的是,脑海里关于他们的记忆却格外清晰。
摇摇头,秦宴把这些记忆排出脑外。
几天后,远在小南村的锦西开始收拾包裹,准备陪方锦南去城里治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