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狂躁暴戾
父子二人对峙起来，杨桓丝毫不示弱，他盯着皇帝，一字一句：“为什么？”
皇帝面无表情，他越是这般，杨桓越是猜到皇帝必然是知道缘由的。
他攥紧了拳头，声音更加冷：“父皇，为什么？”
皇帝看着儿子，沉默一下，转身离开。
“父皇！”杨桓从床上奔起，只是铁链子到底有限，他奋力挣扎：“父皇！”
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若是一般的铁链都难以扯断，更何况这里的铁链是玄铁制成，杨桓的手腕已经摩擦出血迹，他奋力挣脱：“你别走。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听着杨桓撕心裂肺的怒吼，并不多言其他。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扣动机关，走出了密室。
杨桓：“啊！”
他奋力叫喊，为面前的铁链而愤怒，更因为父皇的沉默而愤怒，他bào躁的砸着面前的东西，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杨桓已经自己能够到的地方砸了个细碎。
只是砸完之后他仍是觉得不能平静下来，不仅不能平静反而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心绪难定。
“啊……”
等到傍晚张公公过来送饭就看到这里已经一片狼藉，而杨桓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他坐在地上，衣襟半敞开，眼神yīn郁。
张公公见多了五殿下发病的样子，可是却不曾见他这般没有一人自己发疯。
“殿下啊，您这么折腾自己是作甚？您看看您的手腕……”
“滚！”杨桓抬眼看向张公公，冷然道：“给我滚开！”
张公公并不怕他，径自上前：“殿下，您多少吃点东西，不然身体受不住的！”
他轻轻舀了一口粥，递到杨桓的口边，只是杨桓并不理会，他一抬手就将碗打翻。
张公公：“殿下！”
“给我滚，如果你不想受伤就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任何人。”
杨桓格外的冰冷，他道：“以后不用送饭了，我不会吃的。”
张公公忧心的看着杨桓，好声好气的劝道：“我知晓殿下心里难受，可是您在难受也不能亏着自己的身体啊！你连一点东西都不吃，身体该是差到什么样子？您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若是不吃东西，明日发病只会更加的……”
“滚开！”杨桓一脚踢了过来。
张公公利落的闪开，杨桓一愣，他突然攻击张公公。张公公三招两招闪躲的极快。动作虽然绵柔但是却力道十足，且具有巧劲儿。
杨桓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突然就哈哈大笑，说道：“我原来不懂，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父皇敢单独自带你一人就出巡。原来张公公深藏不漏。”
虽然不过几招，杨桓已然看的明白，张公公的功夫绝对在他之上。他与高廉尚且难分高低，而现在可以看出，张公公绝对比他们都qiáng很多。
他们已然是高手，倒不知张公公的身手是如何深不可测。
张公公倒是很平静，他道：“奴才不过是奴才，都是为了保障陛下与几位殿下的安危。是否深藏不漏并不重要。殿下，老奴是打小儿看着您长大的。自然希望您好，您还是听老奴一句，稍微忍几日，也许几日之后，您就会觉得今天的一切都不是个事儿了。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正经。”
张公公苦口婆心，只是杨桓却全然听不进去，他现在整个人带着bào虐的乖张。
他突然一个健步上前，再次攻击张公公。
张公公并不与他打斗，杨桓本就是被锁着，只要他退到合适的地方，杨桓根本就够不到他。
杨桓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他道：“张公公既然不想与我比试，那么就请便吧。”
他颓然的坐下，陷入了沉默。
张公公看他手腕，说道：“殿下，不如我给您包扎一下，您这样是不行的……”
若是陛下看到，不定心疼成什么模样。
只是杨桓却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动也不动。张公公若是靠近，他便是动作起来。
张公公功夫确实比杨桓qiáng上许多，但是杨桓这个月提前发病，力大无穷，若是平时他有七成的杀伤力。那么现在的他有十成一点都不为过。
每当发病，杨桓的力气都会格外的大，动作也激进。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本就厉害许多，做事情还不顾自身安危，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斗，饶是再厉害的高手都难以抵御。张公公自认为自己一个人是难以控制住五殿下。
他试着动作了两次，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控制五殿下。
他着急：“殿下……”
杨桓此时倒是觉得酣畅淋漓，有人与他打斗，他总算是能平复几分内心的狂躁。
“再来！”
张公公：“……”
他担心五殿下的安危，五殿下倒是全然当做一个放松的方式。
可是这样的放松方式实在是太过不安全，他自然处处小心，只是五殿下根本不注意自己的伤口，他的血已经流了许多。衣服都鲜血淋漓。
若是如此下去，只怕五殿下会血流不止，人缺什么都不能缺了血，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张公公果断：“殿下，您这样真的不行。我去取药，您的伤口一定要处理。”
杨桓倒是无所谓，总归他被锁着，若是张公公要走，他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的。谁让这鬼链子根本就拉扯不断呢？
杨桓靠在已经破碎的床边儿，摆手：“要走就走，我难道还能拦住你不成？”
他冷酷的笑了笑，竟是与皇帝有五分的相似。
张公公看着五殿下，恍惚仿佛见到陛下年轻的时候。
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张公公从密室之中出来看到皇帝扔在批阅奏章，他低声道：“陛下，五殿下……”
这般那般，详细言道一番。
皇帝手中的毛笔一顿，划出一道痕迹。
他目光坚毅：“他还在发疯？”
张公公：“我看殿下的手腕不处理恐怕不行的，他这般的狂躁，怕是流血过多。”
皇帝：“制住他！”
张公公十分为难，他道：“以我一人之力，恐怕很难。若是平常的殿下自然是可以很顺利，但是殿下发病的时候我很难做到。而且就算是我勉qiáng做到，殿下根本就不配合，我们一走，他扯掉又如何是好？”
张公公就事论事，他道：“您看，要不要……”
顿了顿，张公公又不知该不该说，眼看陛下的视线已经看了过来，他铁了心道：“要不要安排陈小姐劝一劝？”
这种事儿，若不是殿下自己愿意，他们就算是qiáng求，怕是也很难控制殿下的。
这次不是殿下发病最严重的一次，但是今日却又不是最严重的一日。毕竟，明日才是真正的月圆之夜。若是明日更严重呢？往常殿下发病的时候时常给自己弄伤，完全不顾身体安危，也是因为有了陈小姐才好了不少。大抵正是因此有了陈小姐，他们都忘记殿下发飙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而现在，他再次感觉到殿下的病情严重，而且，还不知道明日如何。
张公公道：“老奴知晓陛下是有自己的考量。但是殿下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很难控制的，qiáng行压住，我和高廉二人可以做到，但是殿下的身体……您明白的，他发疯起来是会伤害自己的。若是我们qiáng行压制他。他再次伤害自己又如何？”
皇帝沉默的看着张公公，一句话也不说。
也不知思考了多久，皇帝将毛笔放了下来。
他道：“宣陈瑾。”
顿了顿：“朕不想任何人知道。”
张公公立时道：“奴才明白。”
他悄无声息的出了门，不多时就来到陈瑾的院落。
陈瑾跟着张公公一同出门，她轻声道：“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
张公公道：“其实不是陛下，而是五殿下。”
张公公面有难sè，不过还是开口道：“殿下提前发病了，现在状态不太好，还请陈小姐去照看一下。”
陈瑾诧异的扬眉，不过没说什么，她跟随张公公一同来到御书房。
杨桓并不在其中。
陈瑾疑惑，跪下请安。
皇帝看着陈瑾，缓缓道：“陈瑾，你是个聪明人。”
陈瑾：“还请陛下吩咐。”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朕想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
陈瑾：“民女明白。”
“老五身体不是很好，朕不想更多人知晓。”皇帝也不看陈瑾，低头抿了抿茶，说道：“而朕的秘密，也不想旁人知晓。”
皇帝话音一落，就看密室门开。
陈瑾没想到皇帝会将御书房之中的密室告知她，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帝。
皇帝冷漠：“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只是朕想你也明白，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朕不想旁人知道的，传出去一分。”
顿了顿话茬儿，皇帝抬头，冷酷：“朕就诛你九族。”
陈瑾脸sè没有变化，她认真：“民女知道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往密室而入。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陛下不怕我伤害殿下吗？毕竟，我已经证实要害我的是五殿下的舅舅。”
皇帝挑眉，笑容冷漠：“你说呢？你说朕担心吗？”
陈瑾微笑一下，回头往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