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陆翊失忆了?
今天的陆翊的确好多了。
呼吸面罩换了鼻导管,且没有继续躺在病床上,而是靠坐在床头。
如果不是周围的仪器依然在工作,陆翊的脸sè又那样苍白的话,甚至不会有人想到他刚刚做完换心手术,是一个从死亡线上被抢救回来的人。
护士看到她进来,说道:“陆医生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自主进食了,他知道你要来,不肯再躺着。”
谭璇有点尴尬,但是口罩挡住了她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在外。
她挤出笑,眉眼便弯了,走上前去问道:“陆翊,你能吃东西了,明天我带吃的来吧?”
陆翊轻轻点头。
谭璇显得局促不安,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不是因为江彦丞的警告,她才不去牵陆翊的手。
而是,她牵了手不合适。
她的身份不是陆翊的妻子或者女友,如果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跟谭菲还没有离婚,依然是她的姐夫,她出现在这里,本就是奇怪的。
“但是我不能随便给你带好吃的,必须要问过医生,他们说可以吃的,你才能吃。”谭璇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翊又点了点头,他看着她笑,眼神干净,只是让人觉得莫名不忍。..cop> 谭璇不敢提陆放,也怕陆翊忽然提起,她只好分散陆翊的注意力:“昨天你说想吃学校门口那些小吃,但目前你还不能吃,所以等你好一点再……”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跟她曾经爱过的陆翊聊天,会尴尬到话题都找不到。
在不了解真相的时候,她还能怨恨陆翊,或者释怀之后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可现在她知道真相了,她便忽然有了罪。
分手一年多,她不是忽然之间就放开了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江彦丞忽然出现,让她在短短三个月内就释怀了的。
这一年多的心境变化几经周折,痛不欲生有过,绝望撕扯有过,自我怀疑更是如影随形,这些伤害伴着她走过了山山水水,点在地图上,留在照片里,不会随着她知道了真相就轻松地一笔抹去。
真遗憾。
是的,遗憾。谭璇心里只能想到这个词。她曾经爱过的人,她现在已经不爱了。
面对着他,她只能想到自己的罪,人是多么复杂的动物。
脑子明明已经不记恨,可心还记得当时有多痛。
“嗯。..co陆翊终于回应了她一句,是他的声音没错。
谭璇眉眼弯弯,她除了笑,也没有别的表情:“总之,你先好好养着,不要想太多。什么事情都过去了,那个凶手也已经被抓了起来,他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陆翊忽然眉头皱了,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接着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怎么了?”
谭璇愣住,什么意思?难道陆翊失忆了?
她忙回头看医生。
医生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听了陆翊的话,低声对谭璇解释道:“陆医生jīng神状态还没有恢复,出现一些记忆偏差也是有的,在做手术的时候我们发现,陆医生原本的心脏功能就不是特别好。不管怎样,尽量不要刺激到他,关于事故当时的情况,就不要多说了。”
谭璇忙点头,原来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她以为陆翊都记得。
“年年?”陆翊等不到她的回答,又叫了她的昵称。
谭璇忙笑道:“你就是做了个小手术嘛,最近你太辛苦了,忙得够呛,身体吃不消。放心吧,你自己就是医生,我骗不了你。”
“嗯。”陆翊也笑开,他的眉眼不似初见,因为初见时的陆翊对她没什么好脸sè。
但是谭璇永远都记得那天是怎样的场景
滨江公园里,陆翊救了一个晨练时突发脑溢血的老人,清理口腔中的秽物,为呼吸微弱的老人做人工呼吸,一直撑到救护车来,老人被带走,医生说,如果没有陆翊做的这些急救措施,老人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周围的人都给陆翊鼓掌,称赞他多么厉害,但陆翊的表情很淡,没有理会那些称赞,他远离人群,照旧回到他原来的草坪上看书。
她拿着相机一路尾随了过去,真遗憾,看他救人的时候她忘了拍照,但是她想给他拍照。
后来陆翊觉得她喜欢他有点唐突,表白也很唐突,让他这个原本慢热的人无法接受。
但她也没有办法啊,那天的阳光下,他的白衬衫那样好看,救人时认真的样子好像都发着光,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她当时心里最神圣的两个职业,一个是军人,一个医生。她的爸爸是军人,妈妈是医生,但她没有神圣的理想,只是觉得这两种职业莫名让她有安感,让她想要去靠近。
公园里的那一幕让她知道,原来医生治病救人是这样的,不一定要在医院里、在战场上,即便是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他们也无时无刻不在救人。
她也救过人,可她不够专业,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可陆翊一边救人,还能一边安抚病人的情绪,跟他清傲的性格完不同。
而且啊,陆翊的手指修长干净,像爸爸的手,陆翊的职业救死扶伤,是她妈妈曾经的职业。
她忽然就动了心,想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只要拥有了他,人生好像就圆满了她从小到大跟妈妈不亲近,没有过母女谈心,她无法了解医生是什么,她已经失去了爸爸,无法再找到爸爸的任何一丝影子。
但是,只要拥有了陆翊,以上种种就都能实现!
十八岁的少女什么都不明白,身边的男生再多,她只想要一个陆翊。
“年年……”陆翊忽然又叫了她的名字,将谭璇从美好又破碎的七年前拽了回来。
她直视着陆翊:“嗯?”
他还叫着她“年年”,她却不敢再叫他“陆岁岁”。
陆翊艰难地抬手摸向了他自己的心口,谭璇一急,忙想拦住他:“不要动,小心。”
陆翊的目光干净而哀伤,有一种破碎的脆弱和迷惘,他说:“年年,我的心……好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