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9章 89、安澜(毕)
婉兮哪儿能不明白皇上这是问什么呢~~
她轻叹一声儿,垂首,拿指尖儿揉着右边儿襟口那枚“花丝香囊压襟”。
此压襟为双层花篮形,将花篮上方银链提起,花篮则闭合,松开银链,花篮则自动开启。
花篮的用途为香囊:花篮内可存放香料,以花篮上的镂眼透香。
从前在宫里,便是用压襟,婉兮倒也不常太多费心思。冬日,宫里规矩,内廷主位都用黄金首饰,婉兮便只通常就是最简单地将香珠手串佩挂衣襟第二个纽子上,以“木”来配金;
春夏待得宫里都要换上玉的首饰,她也一般就是将皇上多少年前给的那枚信物——白玉的葫芦坠儿,佩挂在纽子之上。
几乎从封嫔的那一天开始,她在宫里的衣着、首饰便都力尽素淡,不凭这些身外之物惹人注目、笼络君心。
可是此时是南巡,一来江南原本处处风雅,二来她已是皇上的贵妃,衣着庄重无论对皇上,还是对运河两岸观瞻的百姓,都是最起码的尊重。
故此她这才选了一枚内务府造办处jīng制出来的拉花丝制法的花篮香囊压襟。
这压襟用素银加烧蓝,花篮香囊下垂下长长流苏。随着莲步轻移,花篮香囊中的香气幽幽飘散在身周之外,那素银配烧蓝的流苏也随之粼粼流转,宛若水上映着日影的波影。
婉兮这周身上下,一应的穿着都按着规制,或者吉服,或者行服,并不做额外的打算;唯有用这样一枚小小的压襟,微微流露一点小小的心思。
只是她这会子反倒忽然有些后悔了呢——因为这枚压襟正好就压在她这个位置上。
果然,皇帝看见她垂眸只望着那压襟出神,便轻笑一声儿,低低吟道:“只闻香袭人,不知香何因。抬头看少妇,xiōng前动压襟。”
“呸!”婉兮轻啐一声儿,已是心跳如兔,忙背转过身儿去,小心避开玉蝉她们的正脸儿。
况且这会子还在御园的曲桥之上,前后左右都是水光山sè、波光粼粼,这便更叫人容易心醉神迷,有些不易把持了。
婉兮有些害羞,终究玉蝉和玉萤还在附近伺候,皇上这些话叫女子们听去又怎么好?婉兮这便恼得更不肯转回身儿来了。
其实玉蝉和玉萤一见皇帝来,早就连退好几步,拉开距离去了。只不过是因为这会子还在曲桥之上,自家主子穿那么高的旗鞋,她们两个总不放心,需要在附近伺候着罢了。
要不,那还不早就自行遁地去了。
“……爷还问,爷怎么忘了,是爷自己当初就吩咐过奴才的,为了这回南巡,奴才亲为喂养小十五的事儿,也得早早安排清楚了。故此奴才自从十月间秋狝回来,便已是给小十五喂的少了。”
婉兮红了脸瞟了皇帝一眼,忍不住凑近了低声嘀咕,“奴才随驾在木兰也快三个月去,奴才小心维持着,方没彻底回了nǎi去;可是如果回到宫里,哪儿还能如从前似的那么多了?”
“难不成……爷将奴才当成母牛去不成?”
皇帝大笑,促狭垂首,“可是你在木兰,还是不叫爷碰那儿。爷就知道,那会子你虽然在外,可是还小心维持着呢,每日里不是都偷偷儿躲到后帐去挤出来,好叫那不堵了,彻底回去了?”
婉兮心酸却也满足地叹了口气,“虽说那会子是隔了将近三个月,可是就因为奴才那么小心维持着,这便在木兰也没尽回了;等回京之后,奴才还能好歹又喂了两个月,将木兰的两个多月给补上了。”
“这样算来,里外里加在一起,便也是喂足了小十五一整年去。奴才早就跟爷恳求过,好歹喂满周岁,那奴才这便也已经于愿足矣。故此,自从正月十二跟着爷起銮离京,奴才已经在服回乳汤了。”
“从正月十二至今,也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故此……”婉兮说到这儿脸便又是一红,“只要皇上挑选进太医院的御医们不会配错了回乳汤的方子,那想来就不至出错儿,是一定能回得去的,只看早晚而已……”
婉兮说着,不由得指尖儿又去绕那压襟的流苏。素银和烧蓝相间,编织成细小的银环彼此连缀,这么一绕,便如水面上映着日光绕起的涟漪来。
皇帝自是听懂了,便也学着她那俏皮的样儿啐了一声儿,“呸,还故意不将话给说死呢~到底是回去了没有啊,什么叫早晚而已?”
一个五十二岁的“老人家”,还学女人家这么拿捏着、扭捏着说话儿,婉兮已然是笑得直不起身儿来了。
只是这是曲桥,不是笔直的桥面儿;又为了与自然相融,陈家的主人干脆将桥栏杆都给舍了,直接就是曲桥的桥面贴着水面儿。她这么一笑,身子便摇曳起来,皇帝都连忙给一把扶住了,闷声提醒“当心”。
婉兮知道皇上今日去看海塘堤防,心下必定还堵着事儿呢,便是这一刻回来与她说笑一刻,也只是暂时的松快一下罢了。
她便连忙收起的笑谑,不再造次,红了脸儿垂手放在皇帝手上,轻轻捏了捏,“……已是回去了。”
皇帝静静而笑,翻腕将婉兮的手给攥紧。接着便略微用力,已是牵着婉兮的手,一并往回走去。
一路走,一路还垂眸只含笑盯着婉兮的脸儿笑。
只是这又不是笔直的桥,是曲桥呢,皇上这么只盯着她笑,婉兮也忍不住担心皇上前头再一脚迈错了,直接踩进水里去。
婉兮不好直说皇上盯着她看,这便轻咳一声儿,提醒道,“皇上怎一直盯着奴才这枚花丝花篮香囊压襟看?便是奴才头一回佩挂,可也终究是内务府造办处的手艺。想来造办处造哪样物件儿不提前给皇上画了样儿去请旨?所以奴才想着,皇上是必定早就见过这个了,当不新鲜了才是。”
皇帝会意,嘿嘿一笑,“爷是琢磨着,若要给这香囊压襟取个名儿,可叫什么才好?”
婉兮微微一怔,抬眸瞟一眼皇帝,心说:皇上今儿这是怎么了?连一枚压襟都要给取名儿了?
不过婉兮心下倒是立时便浮起一个现成儿的。
皇上此来海宁,是为巡查海塘堤防而来。皇上的心意再明白不过。
再者,这枚压襟是以素银配烧蓝的制法,这便更配这江南的水sè天光。尤其这长长的流苏留得最好,随着脚步一动,便如水波映着日头,粼粼光转。
婉兮垂眸,“……安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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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忽地停步,心下都是微微一窒。
“你再说一遍。”
婉兮垂首浅笑,继而却是坚定抬眸,明媚地迎住皇帝的长眸。
“奴才说,愿将此时心情,以‘安澜’名之。”
皇帝长眉倏扬,已是满面清风笑意。
“为何?”
婉兮轻吐一口气,却是回眸环顾这隅园。
“因为此处是海宁。‘海宁’,自然叫人想到‘海晏宁和’之意。那奴才想,海宁此地不仅有海,也还有众多内陆水网。听说便有著名的钱塘江大cháo……”
“那奴才想,不如就再加上一桩心愿,便是‘安澜’吧。”
皇帝长眸辉映这水sè天光,同样涟漪微澜,“安澜……‘天下安澜,比屋可封’,说得好!”
身为天子,最大的心愿便是海晏河清、永庆安澜。这海宁的地名已经包含了“海晏”之意,若再多一个“安澜”,自是锦上添花。
皇帝不由得拍手,“说得好!高云从,传旨,朕为隅园赐名‘安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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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景致旖旎的江南私园,便连婉兮都要忍不住出来逛逛,那这园子里其实早就已经不止婉兮一个人。
只是婉兮在水中曲桥上,那人便避到远处假山上的凉亭去了。
原本是泾渭分明,外加悄悄观察婉兮一番;却没成想皇上竟然来了。
那桥上风景,除了九曲十八弯之外,便又多了那两人不时的四目相对,后来又是十指紧扣了。那凉亭上的人,一个“凉”字倒是果然得了个扎实。
终究还是无法当做看不见,便还是叫了耳朵灵便的小女孩儿去探听。可是都不用等小女孩儿跑回来通禀,那水风早已远远将皇帝洪亮的嗓音送到了耳边。
“安澜园?皇上为这隅园赐名‘安澜园’?”终究还是攥紧了帕子,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心思何尝不是我先有的?因为我姐夫就叫安宁,他也就在江南供职啊!若有此处海塘安宁为祝愿,皇上一来必定欢喜,二来自然会联想到我姐夫去——我姐夫的名儿如此吉利,有这样的人在江苏为官,这对皇上来说何尝不是一桩吉祥去?”
阳春三月,水波上光影粼粼,映着煦日暖阳;可是假山上却有些背yīn,这便只觉春日煦暖隔得太远,透骨只觉山风之凉了。
“……我原本想着今日皇上去海塘归来后,就要去向皇上请安,祝愿海塘安宁呢。”
只是没成想皇上回来,还没等她去请安,皇上倒是先来寻令贵妃了。
而令贵妃又将这样一份儿心意给捷足先登了!
终究今儿皇上去干嘛了,随驾的后宫谁心里都清楚。故此其实这样一份儿心意是现成儿摆着的,谁都会在皇上面前说出这样一句吉祥话儿来——那令贵妃没什么高于旁人去的,她只是命太好,一切都刚刚好赶在别人前头去了,倒叫皇上以为她是最知心懂事儿的!
忻嫔紧紧攥紧指尖。
乾隆朝的内廷主位们,还不太戴指甲套,除了那拉氏那样儿极重做派儿,又极为老派儿的老满洲格格之外。忻嫔留长的指甲便是那般自然地生长着,十根手指上都空着,一个指甲套都没有。
可饶是如此,她那养长了的指甲抠进肉里,也依旧是疼的。
况且这疼,是自己的指甲抠着自己的肉,还跟指甲套抠肉不同,有一点儿宛若自戕一般的绝望。
“她最有手腕儿,最擅争宠,我早就领教了多年,倒不奇怪。这会子的这个先儿被她抢了就抢了,我自然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我只是遗憾,我姐夫那么好的名儿,正好用在海宁堤防这件事儿上,这本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却被她给活活搅和没了!”
忻嫔说着,一咬牙,忽地疾步便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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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容一惊,忙追上去,一壁疾步跟上忻嫔,一边忙着问,“主子!主子这要做什么去?主子好歹叫奴才也明白明白。”
乐仪也说,“主子有何吩咐,便叫奴才们去办,主子何苦要亲自走这么急?”
忻嫔轻咬牙关,“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是皇上的内廷主位,我也是皇上的内廷主位;就许她给皇上请安,难道不准我也给皇上请安了么?”
“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就到水边儿去等着皇上,当面儿给皇上请安!”
“主子!”
乐容和乐仪都急了,一左一右赶紧紧跑两步扶住了忻嫔的手臂,“……主子便是想给皇上请安,又何苦非这会子?这会子她在呢,主子便是赶过去请安,又如何能如愿以偿?”
忻嫔轻咬牙关,“我从前也是这么想的,这便傻傻冷了这么多年。我如今好容易有了复宠的迹象,好容易陪着皇上来了江南,我便不能再如从前那般等着了。便是她也在,我也不能再回避下去。”
“我就是要与她争,就是要当着她的面儿去争!终究我比她年轻十岁,我就不信我没有终究赢了她的那天去!”
忻嫔心意已定,乐容和乐仪两个都拦不住,忻嫔两臂分别甩开她们两个,踩着旗鞋已是大步流星下了假山,奔到了水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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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攥着婉兮的手,刚绕过那曲桥的九曲之处,走到水岸来。
忻嫔便已等在水边儿,盈盈朝皇帝行礼。
“妾身请皇上的安,请贵妃娘娘的安。”
婉兮都忍不住微微眯起眼来,静静凝视着忻嫔。
——忻嫔已是急了
婉兮便反倒莞尔一笑,“忻嫔妹妹怎么来了?可是在假山之上瞧见了我,这便下来给我请安?”
婉兮说着亲自上前,扶住忻嫔的手肘,“忻妹妹太客气了,我怎么当得起。”
忻嫔尴尬一怔,两只手臂下意识想要避开婉兮的手。
她是需要有人来扶,却等的不是婉兮。可是婉兮这么抢先儿上前托住了她手肘,那皇上就算有心上来扶她,却也没有机会了不是?
忻嫔便尴尬地推拒,“是贵妃娘娘太客气了。妾身怎敢有劳贵妃娘娘扶起?”
“瞧你说的,咱们姐妹有事谁跟谁呢?忻妹妹难道忘了,当年妹妹刚进宫的时候儿,曾经与我有多么亲厚?”婉兮却柔中带刚,依旧坚定伸手攥紧了忻嫔的手肘,顺势一提,倒叫忻嫔不便再使劲儿往下坠。
“那时候儿咱们姐妹共住在我的永寿宫里,妹妹可是在瑞贵人进封之前,头一个能随着我住在永寿宫里的姐妹呢……咱们那时候儿饭都恨不能吃同一个碗里的,筷子都差不离儿要同一双用了,又何论我只是扶一扶妹妹?”
婉兮说着回眸故意瞪皇帝一眼,“都是皇上忽然来了,倒叫忻妹妹措手不及,见了我反倒拘束起来,是不是?”
“皇上……忻妹妹可不想见到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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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知道她自己忍过了,可是这会子实在再也忍不住,心下的火腾地就起来了。
她扬头盯住婉兮,冷笑一声儿,“妾身听不懂贵妃娘娘说什么呢!妾身怎会不想见到皇上?妾身分明就是特地来给皇上请安的!”
忻嫔说着冷不丁一侧步,从婉兮手中挣脱,走到皇帝面前去重又行礼。
“妾身请皇上的安。妾身听闻皇上今日亲去巡视海塘堤坝,妾身是女子,虽说无力帮皇上稳定堤坝,可是妾身却还是愿为皇上分忧。”
“妾身祝愿海塘安宁,江南海清河晏,皇上江山永固。”
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忻嫔也悄然松了一口气,chún角浮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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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含笑,淡淡听着。
等忻嫔说完,皇帝方点了点头,“海塘安宁……嗯,忻嫔你有心了。”
忻嫔听皇上也用她的“忻”谐音了个“有心了”,心下便是一喜,这便引用《庄子》里一句,盈盈一礼,“愿天下之安宁,以活民命。”
忻嫔的话说到此处,婉兮自都是心下洞然明悉了。婉兮不由抬眸凝注皇帝。
总归忻嫔这话,皇上信则有;若皇上不信,那便什么都没有。
便如吉庆这名儿,也绝不亚于安宁,同样是个极好的口彩的名儿。可是皇上依旧能在皇太后七十万寿之年,依旧治罪吉庆,判了斩监侯去。
故此这世上,没什么名儿能吉祥到保人性命去。能不能活下来,只在自己是否犯罪,那罪行在皇上心中又是否是必死之罪。
皇帝感受到婉兮的目光,不由含笑抬眸迎上婉兮的目光。婉兮故意瞪了一眼,这便转开了去。
皇帝这才一笑,回眸去看向忻嫔。
“你说的好。天下安宁是百姓的心愿,也是朕的心愿。”
忻嫔心下欢喜更甚,便又是行礼,“听皇上提到‘安宁’,妾身倒是一时恍惚,竟想到妾身母家的姐夫去了,还请皇上治罪。”
皇帝chún角微微一勾,“你姐夫本来就叫安宁,且在你出生之前就已替朕在江南办事,朕早就在意他的名字的彩头,又治你什么罪呢~~快起来吧。”
忻嫔便顺势又含笑道,“那妾身便也替姐夫给皇上请安。”
皇帝点点头,“有心了,起克。”
忻嫔这才平身而起,却是更向皇帝凑近了些,身子几乎要贴住皇帝的手臂,“妾身记着皇上每次南巡,都是从苏州赴杭州,然后从杭州回銮,还要再回苏州。这便一来一回,皇上总要在苏州驻跸两回。”
“妾身的姐夫如今在江苏布政使、苏州织造的任上,便总要有两回接驾的机会,姐夫一向以此为殊荣,妾身的心下也实感圣恩。”
忻嫔说着哽咽了声儿,“妾身的阿玛曾做过两江总督、闽浙总督,便无论是江苏还是浙江,都留着阿玛当年为朝廷尽忠的旧影……想来此时阿玛在天之灵也必定一路向皇上叩首;”
“便是妾身的阿玛不在了,可是江苏还有姐夫多年尽职,相信阿玛也必定能含笑瞑目……”
忻嫔的话,指向了当年的一桩旧事:乾隆六年,那苏图为两江总督;彼时安宁为苏州织造、江苏布政使。因二人是翁婿的关系,那苏图还曾上奏本,恳请回避。
倒是皇帝认为不必回避,反倒鼓励二人,说二人皆是可用之臣。
当年翁婿二人一同在江南为官,倒也曾是一段佳话。
只是那段佳话终究已是过去二十多年了,那苏图离世也已经十多年了,皇帝曾记老臣功劳,故此对忻嫔也曾颇为善待,只是……终究全都是淡了、忘了。
忻嫔此意自是重新勾起皇帝这一段记忆去。
皇帝轻叹一声儿,点点头,“朕也没忘记过你父亲。江南能有今日海清河晏,你父亲当年自有功绩。”
忻嫔抬眸,眸子里闪过粼粼泪花儿。
“如今的两江总督是尹继善大人,尹继善大人叫妾身也时常想起自己的阿玛。尹继善大人也曾多年为封疆之臣,前后曾任多地总督;妾身的阿玛在生时,也是曾为七省总督……”
忻嫔说着,泪珠儿便无声落了下来,“只是尹继善大人现在依旧在世,蒙皇恩,女儿也成了八阿哥的嫡福晋;而妾身的阿玛却已经……妾身此时置身江南,便更想到那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之憾。”
皇帝点点头,轻叹一声,终于伸手轻轻扶了扶忻嫔的肩。
“朕自然明白,故此这一次才带着你一同南巡而来。不止今次,实则上次南巡,何尝不也是此意——朕啊,就是想叫你也来你阿玛曾经任职的旧地走一走,也能叫你阿玛在天之灵看一看你,叫他放心。”
忻嫔膝盖一软,泪珠儿滚落,人也如花瓣儿一般飘落在地。
“皇上,皇上……妾身,妾身已是等了皇上太久太久了。”
婉兮噙着一抹笑望着这一幕,转身就走。
“皇上与忻妹妹说话儿吧,妾身便不陪着了。妾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