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而为人
刚来到一楼，一丝不易察觉的关门声引起了陈泽的注意，陈泽的面色一变，抬在半空中的脚迟迟没有落下。
“有人？”
住院部整栋楼没有一间屋子开灯，陈泽下意识的以为这里没人。
自从陈泽进入这所精神病院后见到的工作人员只有有五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院长，把自己带来这里的两名大汉，以及到了天黑给病人送饭的两个陌生人。
在第一病栋说话的人陈泽没见到是谁，不知道刚才发出声音的是不是他们其中的人。
院长办公室在二楼，也不知道刚才关门的是哪间屋子，陈泽屏住呼吸，朝着楼梯走去。
“滴答”
什么东西滴在了地上，陈泽停止前进，站在了走廊的最中央。
在第一病栋闻到过的血腥味又出现了，味道极其浓郁，仿佛就在自己周围。
陈泽瞳孔猛缩，来不及多想，迅速转过身，一个灭火器的影子慢慢放大，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过来。
陈泽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抵挡，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剧痛差点让他跪在地上，即便是这样，陈泽硬是没发出声音。
攻击陈泽的人一击得手，还想再来第二下，陈泽怒了，警校学过的近身格斗在此刻被他学以致用，拼着右手骨折的风险，陈泽一把扣住了灭火器后面那人的手腕。
“你想打死我？”
陈泽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左手按住那人的肩膀，右手将他的胳膊别到了背后，当啷一声，灭火器重重的落在地上。
标准的擒拿术在一秒内成型，只要这人敢挣扎，就必定面临着脱臼的下场。
本以为是医院里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可当陈泽看清楚这人之后，手上的动作忍不住松了几分。
这人衣衫褴褛，满身伤痕，有的地方还在往下滴血，正是鲜血滴在地上的声音让陈泽发现了他，不然他的偷袭一定会成功。
“为什么要偷袭我？”
陈泽看不清他的长相，因为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
听了陈泽的话，那人努力侧过头，用吃人的眼神瞪了陈泽一眼，下一秒没等陈泽反应过来，他竟然忍受着手臂脱臼的痛苦从陈泽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另一只手飞快的朝着灭火器抓去，看样子是要和陈泽不死不休。
“给脸不要脸！”
陈泽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那人面色痛苦的捂着肚子趴在地上，灭火器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拿了。
陈泽蹲下身子，从他仅剩的衣物可以看得出，这是精神病院的病号服，这人是医院里的病人？
再结合他满身的伤痕，陈泽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从第二病栋里逃出来的？”
提到第二病栋，这人的反应和一号他们一样，身子条件反射的颤抖了一下，这让陈泽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个饱受摧残的正常人，好不容易从地狱里逃出来，正好遇到了自己，于是将自己当成了地狱里的魔鬼，所以才选择偷袭自己，似乎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有一身的伤痕。
“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这里的医生，和你一样，我也是一个正常人。如果你是从第二病栋里逃出来的，那你一定知道第二病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告诉我，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陈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陈泽率先起身，和他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是因为他也醒悟过来自己攻击错了人，还是相信了陈泽的话，在陈泽起身后，他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颤抖着语气开始讲述着他自己的故事。
陈泽对于他的身份只猜对了一半，他确实是一个正常人，不过却不是被抓来这里的。
他叫李阳，是上泸医学院的一名应届毕业生，正值找工作的日子，李阳看到了上泸私立精神病院的招聘信息，也就是两个月前，精神病院重新营业不久。
上面的工资待遇很诱人，但招聘条件却很奇怪，明明是精神病院，却要求前来应聘的医生必须精通外科手术。
刚好李阳的条件十分吻合，他没多想，申请了来这里面试，院长对他的情况很满意，并且告诉他医院里有两条规矩，问他能不能遵守。
第一条：因为这里是精神病院，所以是全封闭式经营，即使是医生也只能一个月外出一次，在医院里禁止使用任何通讯器材，想和外界进行联络只能通过医院里的座机。
第二条：医院的第一病栋提供给病人居住，第三病栋为工作人员的宿舍，至于第二病栋从来不允许人接近，院长给出的说法是那里有安全隐患，正在重新装修。
除了第一条规矩有点强人所难之外，第二条李阳不以为然，在高工资的诱惑面前，他同意了，就这样，李阳顺利的成为了这里的一名医生。
提到医生两个字，李阳低头看了看颤抖的双手，悔恨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根本不配医生这个称号，我就是一名刽子手！”
第一个月李阳矜矜业业的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从来没有触碰过这两条规矩，直到第二个月，他才接触了在精神病院里的第二份工作。
“那些人垂死前的挣扎，像极了被按在菜板上的鱼，当我看着他们求助的眼神，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手。”
“我看着手术刀慢慢没入他们的身体，当血管被切开，鲜血迸溅出来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帮凶。”
听完李阳的话，陈泽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了这次任务背后的真相，任务里面说的没错，这里果真是一处地狱。
根据李阳所说，每个被抓来的正常人最后都逃脱不掉被送进第二病栋的命运。
在那里，他们会被绑在手术台上，连麻药都不打，活生生的被取下身上的一些东西，他们的肾脏、肝脏、眼角膜，一切可以用来卖钱的器官。
在这所打着治疗精神病幌子的医院里面，隐藏的其实是一个非法倒卖他人器官的团伙。
在他们的眼中，被关在这里的连人都算不上，生而为人，却没有人的权利。
一号他们说错了，即使是装成精神病也没办法活下来，不过是比正常人多苟延残喘几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