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第601章 旱灾
四阿哥见自家福晋袒护着弘时那小子,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那小子在他看来,虽然是胆小了点,但是也不失可爱,每次看到那孩子的笑容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正如他家福晋所说,别给孩子太多压力,免得从小过的不快了。
“你如果实在要像管弘昀那样管着弘时,我也没法子,不过,我们家小安安可不能这样。”靳水月轻轻扯了扯自家四爷的衣袖说道。
“小安安当然不一样,她是女儿家。”四阿哥脸上露出了笑容,女儿和儿子怎么可能一个法子教导,女儿就得宠道骨子里才成,日后才不会吃亏,不然就像他家福晋说的,几颗糖就骗走了,没看见他家小安安现在已经有这种趋势了吗?弘时给颗糖,那丫头就摇摇晃晃跟着人家走了。
靳水月不想和他为教导孩子们的事儿争辩什么,但是,她生的孩子,就得按照她的规矩来,哪怕她日后再生个儿子或者女儿什么的,都得听她的。
“外头风大,别看了,咱们回去吧。”四阿哥见大街上什么都没了,便拉了拉自家福晋说道。
靳水月闻言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如今正是酷暑夏日,热的要命,这会还早呢,太阳才冒出头来,她已经觉得香汗淋漓了,她家四爷居然说风大……还真是让她无语,他该不会是没睡好,脑子不大清醒吧。
“爷说的对,风大,咱们回去吧,回去给您再加件衣裳。”靳水月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四阿哥方才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过随便找个借口,想让自家福晋回去了,哪知道一时没注意,竟然闹了个大笑话。
“加衣裳倒是不必了。”四阿哥笑着摇了摇头。
“那怎么成,一定得加。”靳水月转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
“你啊……难道真想给我捂出一身痱子不成?”四阿哥顿时无奈了,他家福晋要是胡搅蛮缠起来,他也只有投降的份儿。
“近日里有些累,昨夜大约是落枕了,今儿个晨起就觉得肩膀和颈子酸得很。”靳水月甩了甩手臂,歪了歪脖子说道。
“回屋我拿药油好好给你揉揉,保证药到病除。”四阿哥当然明白自家福晋什么意思了。
“好啊,看在爷这么体贴的份上,衣裳就不加了。”靳水月嘿嘿笑道,颇有点小jiān计得逞的得瑟样儿。
其实,她也就在自家四爷面前会这样放肆,会这样逗着他玩儿,要换了旁人,她还没有那个兴致呢。
看着自家王爷和福晋“勾肩搭背”进了里屋,巧穗等人自觉的很,立即退了出来,守在了外头。
今年的夏天的确非常炎热,因为酷暑来得快,皇帝也没有去热河行宫避暑了,因为根本来不及,万一路上太热中了暑气,那可就不好了。
畅春园虽然也热,但是比紫禁城好多了,至于诸位皇子的府邸,也好不到哪里去。
靳水月一进屋就觉得一股子热气迎面扑来,立即去开了窗。
她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屋内用的都是最好的玻璃窗,打开后虽然凉快很多,但是蚊子苍蝇什么的,也够烦人的,所以……她特意让琉璃作坊的洋人工匠们给她用最细的铁丝做成网,然后制成了“纱窗”,现已经用上了,倒是十分舒服惬意。
靳水月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不过现在热得很,她根本没有那个功夫去考虑那么多,一切等入秋再说吧。
拿出药油后,靳水月让几个奴才送了一大缸冰块进来,她实在是热的受不了啦,虽然这会离正午还远着呢。
“小心寒气侵体。”四阿哥柔声说道。
这丫头又喊落枕了,身上难受,又放了这么多冰块在屋里降温,还真是个纠结的丫头。
“没事,我身子好着呢。”靳水月挥舞了一下自己细嫩的胳膊,本想做出很有力的样子,却发现自己一点儿肌肉都找不到。
能为自家福晋“效劳”,四阿哥当然高兴,更何况今日难得沐休,不必去衙门里当差,他也乐得清闲自在,就陪着自家福晋“胡闹”一会了。
夏日的高温一天天持续着,到了七月里,竟然还不见半点儿雨落下了,靳水月掐指一算,京中已经整整两个半月没见到雨水了。
“巧穗,吩咐府里的人,节约用水,能省就省。”靳水月对身边的巧穗吩咐道。
“福晋放心,一个多月前您就已经吩咐过了,咱们府里的人一向如此,不会乱来的。”妙穗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担忧道:“不过……府里那两口大水井,已经快要干涸了,前几日起,打出来的水,就已经浑浊无比了。”
靳水月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担忧的神sè,怪不得这几日吃的饭,喝的水都有些涩,原来是这个原因,她倒不会挑剔,也不会怪下人们,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京城都难以支撑了。
“福晋,爷回来了……。”妙穗进屋,低声禀道。
靳水月出去时,四阿哥已经进了外间。
“今儿个还早,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衙门里没什么事儿?”靳水月笑着问道。
四阿哥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摇了摇头道:“不是,今儿个就没有去衙门里,早朝一直到现在,皇阿玛让众人拿出个法子来,解决大旱带来的不利影响,但讨论了一上午,也没有个底。”
“昨儿个我进宫给皇祖母请安,发现金水河都要干枯了,听人说,畅春园里面那些水,也几乎都干了,京城福晋的湖,也见底了。”靳水月忧心忡忡道。
“可不是……京中这些日子已经发生不少混乱了,皆是因为缺水的缘故,百姓们连吃的水都要没了,我派人四处查看,发现大多数人早起就排队到井边打水,一到中午就有不少人中暑晕倒,实在是难熬。”四阿哥一脸不忍的说道。
可是大旱是天灾,哪怕他再厉害,就算长出三头六臂来,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啊。
“京中如此,京城附近也好不到哪里去,今年北方大旱,南方发大水,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靳水月并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也不信什么天气反常就是某某某东西在作祟,应该还是大自然本身的反应。
“嗯,大旱以直隶最为严重,水患江浙一带最可怕,不过……大多数地儿还是很安稳的。”四阿哥轻声说道,心中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其实,天灾人祸,每年都会发生,只是今年直隶旱情严重,直接影响到了京城,影响到了天底下的权力集中地儿,上至皇亲贵胄,下至文武百官,皆感受到了其中的滋味,所以尤为觉得严重,觉得难熬。
其实说白了,无论什么事儿,自己不亲身体会,也不会了解其中的艰辛。
“嗯,但愿能早点下雨。”靳水月轻声说道。
“明儿个我们兄弟几个还得陪着皇阿玛去天坛祭拜先祖,去寺里祈福,大约需要两日的功夫。”四阿哥握着自家福晋的手,柔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放心去吧。”靳水月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京中的水井,皇阿玛已经吩咐京畿卫严加看管起来,由军士看着百姓们打水,按照每家每户的人数,决不允许多取,每日能给的水量很少了,我们这些皇子,也奉命要去各处查看。”四阿哥轻声说道。
靳水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遇到天灾,也只能如此了。
“我们府里的水可还够用?”四阿哥轻声问道。
“我们府上已经很节约了,但是听巧穗说,用不了几天,怕也要断水了。”靳水月摇摇头说道。
“我们府上还好,因为你早就下令要节水,所以一直支撑着,各大王府和达官贵胄的府里,早就缺水了,不得不由水车从京郊的湖里运来,今儿个早朝,皇阿玛还特意嘉奖了我。”四阿哥说到此,还有点不好意思,他是沾了自家福晋的光啊。
“嘉奖了什么?”靳水月柔声问道,收敛了心情,想转移话题,两人也开心一些。
“一方古墨。”四阿哥轻声说道。
“看把你美的。”靳水月笑了起来。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该出去查看那几处水井了。”四阿哥也是抽空跑回来的,不过……他料想自己那些兄弟们,肯定也在府里歇着呢,以大伙平日里的办事水准,肯定个个都是下午去查探。
“不用了午膳再去吗?”靳水月看了看屋内的钟,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用午膳了。”
“不了,我骑马出去,很快回来,下午再去一趟。”四阿哥轻声说道。
他这个人,做事儿一向认真,也较真,加之百姓们过得不好,他心里还是担忧的。
“去吧。”靳水月点了点头,将屋内茶壶里的凉开水装到了羊皮水袋里给了他。
天热……又缺水,这日子的确难熬的很。
这些天,靳水月都舍不得让人用硝石做冰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洗澡了,每日能擦擦身子,已经是万幸了,而且还是一盆水,她和自家四爷两人用。
当然,她也知道,别的皇亲贵胄府里,必定不像他们一样,前儿个出去,她就看到隔壁那些皇子府的马车内装满水桶,一辆辆进了府里,听说那是一天的用量,真够奢侈的。
靳水月也不是多事之人,管好自己就成了,才懒得管旁人,而且……她即便心疼那些水,也无可奈何啊。
又过了几日,雍亲王府的水井里也打不出水了,只能让人去城外运水,可也只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京城内缺水越来越严重了,渴死、热死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为了争夺一碗水,甚至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眼看着京中就要出乱子了,但凡有门路的富商,亦或者还算小康的百姓,争相逃出了北京城,往南边去了。
慢慢的,京中的官员们也坐不住了,一个个上疏皇帝,力劝皇帝出京暂避。
四阿哥告诉靳水月这个消息时,她只当做玩笑话,一笑置之了。
在靳水月看来,这些官员们肯定会被皇帝申斥的。
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天家之地,倘若一点儿天灾,皇帝就离京躲避,往南边跑,丢下京中和直隶的百姓们,那岂不是尽失民心?
再说了,皇帝一旦离京,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会发生一些动乱的,到时候,京中的百姓们,怕全部都要离开了。
身为帝王,肯定不会下这样的决定。
四阿哥也觉得自家福晋说的不错,但是事实证明,他们俩都太异想天开了。
皇帝也好,官员也好,都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第一位的。
很快,皇帝便下旨去洞庭湖畔的行宫暂住,宫中嫔妃和王公大臣们随行。
“水月,皇阿玛急召诸位皇子进宫议事。”四阿哥从书房出来,找到了自家福晋,低声说道。
“应该是商谈离京的事儿吧。”靳水月叹了口气道。
昨儿个都有流民差点儿闯到他们府里了,整个京城都有些乱了,皇帝这旨意……造成的影响真的很大。
皇帝都抛弃了百姓,那些没有银钱南下躲避这场灾难的百姓们,肯定会铤而走险,打杀抢劫,毕竟……谁想留在京中被活活的渴死,热死?
“嗯。”四阿哥轻轻点了点头,握着自家福晋的手道:“既然皇阿玛圣旨已下,咱们府里也该准备起来了。”
“我知道。”靳水月闻言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sè。
皇帝下了旨意,各大王府除了主子们,最多能带二十个奴才跟着南下,这也意味着,王府绝大多数人得留下来。
留下来的人命运会如何?靳水月真的不知道,若是老天爷不眷顾,十天半个月不下雨的话,等这场灾难过去,他们跟随皇帝回来时,只怕看到的京城将是一座人间地狱。
看着自家四爷离开,靳水月有些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开始纠结那二十个名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