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沉默便是承认
站在一旁的吃瓜群众徐婉，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质不凡的男人，又听着他和楚凝之间剑拔弩张的对话，整个人都有些懵。
不过反应过来这男人提到楚凝昨晚进了医院，徐婉心中不由得一惊，怪不得楚凝她今天来的比前两日晚，原来是病了？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忍不住望向楚凝，刚才自己问她的时候，她还说没事，没有淋雨……看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跟我回去休息，医生昨天特地叮嘱了。”陆忱并不回答楚凝的问题，只是走到她身边，一副要将她掠走的姿态。
“果然，你跟踪我！”
陆忱听到“跟踪”这两个字，好看的眉头皱了皱，紧抿着薄chún，却也不辩解。
沉默就是代表承认了。
楚凝看着眼前的陆忱，只觉得他这行为简直莫名其妙的可笑。
徐婉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明显楚凝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两人的气势都差了太多了。万一楚凝真的就这么被这个男人带走了……那这几天岂不是白等了。
知道楚凝昨晚淋雨生病了，今天还赶过来等着，这份诚心和耐性实实在在的打动了徐婉。
既然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那说什么自己也要让nǎinǎi出来了。想到这，徐婉微微一笑，出声说道：“二位，你们聊，我先失陪一下。”说罢，她起身，掀开门帘，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屋中，李珍连老太太依旧坐在老位置——窗户旁边，优哉游哉绣着花。人到老年了，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手中这绣花针确实放不下。这是她一辈子都爱着的东西，又怎么舍得。
听到脚步声，她头抬也不抬一下，手上的动作继续，只是默默等来人开口。
“nǎinǎi，那个楚凝又来在店里等着了。今儿个，你还不打算去建议见一见人家嘛？这都第三天了诶。”徐婉皱着眉头，她也不懂nǎinǎi怎么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她来就来，等就等。”李老太太用掉一根线后，又眯着眼睛捻了一根细如发丝的浅sè丝线，将那绣花针高高举起，用口水沾了沾丝线，有几分费力的穿针引线。
一旁的徐婉看着这，赶忙上前接过老太太手中的针线，很是自然的将那根丝线穿了过去，还打了个结。
李老太太接过穿好的针线，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慨来，“到底还是老了啊，眼神越来越不好，连跟线都穿不过去了。这要是放在我年轻的时候，一根线劈成十六股来绣花都不成话下。”
人老了，总是喜欢追忆往昔。
“nǎinǎi，不如你就见见那个楚凝吧，我看她是真心实意想要来跟你学习缠线绣的。你之前不一直囔囔着没有传人吗？现在人家都在咱们家门口等了这么多天了，您倒好，端起架子愣是不肯见别人。”
李老太太眯了眯眼睛，半开玩笑的说：“真是难得从婉儿你的嘴里听到夸奖别人的话呢。这个楚凝就这么稀罕？”
“nǎinǎi，你又笑话我。我跟你说哦，人家昨天回去路上，不小心淋雨生病了，也没在家里休息，今天又跑来等你。你说说，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呀。你要是再不见，我可不替你说谎了。”徐婉带着几分怨念一样瞥了一下自家nǎinǎi。
李珍连听到徐婉这话，倒没有多在意孙女语中的不满，但心中也确实一阵感动。
垂下眼眸，略作思忖，好半晌，李老太太才放话道，“这孩子这么诚心，也罢也罢。阿婉，你带她进来见见吧。”
“太好了，nǎinǎi，你总算是答应了。”徐婉听到自己nǎinǎi终于同意见楚凝，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来她眼见着楚凝的诚心，也是真心希望她能跟自己nǎinǎi学到缠线绣。
“是，我答应了。”
“那您等等，我这就去将人带来，这就去——”徐婉眉飞sè舞的应道，像是比自己中奖还要高兴，转身就朝着前院跑去。
苏绣斋内，楚凝和陆忱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是不满对方不顾身体乱跑；一个是不喜对方跟踪自己管的太宽。两个人都是不轻易退步的性子，也只能这样僵持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忱觉得奇怪，这家略显老旧的店铺并没有什么特地稀罕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惹得她魂牵梦萦，一定要往这边赶？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楚凝瞪着眼睛，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倒是陆先生，你还没有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跟踪我？”
“……”陆忱皱眉，不知要如何回应。
“莫名其妙。”楚凝看他脸上古怪的神情，小声嘟囔了一句，便将脑袋朝向一旁，不再去看他。
好在没一会儿，门帘再次掀开，徐婉脚步匆匆，带着欣喜的神sè朝着楚凝走了过来，“楚小姐，你跟我进来吧，我nǎinǎi同意见你了。”
这一句话听的楚凝jīng神一振，因为陆忱而变得郁闷的心情也瞬间天晴，她很是感激的看着徐婉：“真是太好了，真的是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徐婉摆了摆手，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
看着两个女人高高兴兴的朝着后院走去，彻彻底底忽视了自己的存在。陆忱站在一旁，脸sè都黑了几分。
他实在想不明白楚凝苦苦在这个老店等了这么久，到底是等个什么？心底的好奇心驱使着他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走进了后院。
这是三天时间内，楚凝第一次看到苏绣斋后院的情境。从掀开那门帘开始，她的心脏就“砰砰砰”的加速，有几分忐忑不安和几分近乡情怯的味道。
好在身边有徐婉陪着一起，会比一个人单独进来好上许多。
楚凝随着徐婉一起进了后院屋中，入目便看到了那个正在绣花的老太太——缠线绣最后一代传人李珍连老太太。
虽然是第一次跟老太太见面，但来之前，楚凝就在网上查了一些图片和新闻，也算是间接了解认识了老太太。
此时此刻，看到李老太太那张和善慈祥的脸庞，她只觉得心底一阵亲切。很是尊敬的半弯下身子，轻轻柔柔的唤道：“李老太太，你好，我是楚凝，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李珍连看到进来这个小姑娘，虽然面容略显虚弱的苍白，依然透露出灵动的气质，尤其是一双黝黑的眼睛很是清澈明净。在她听闻楚凝淋雨病了今日还诚心过来时心中就软了一半，这下见了楚凝本人，一看到这姑娘身上的灵气，心底余下的迟疑也尽数消失。
“你就是楚凝，那个要跟我学缠线绣的楚凝？”李珍连从来不是一个拖沓的人，毫不客套就直奔主题，“你对缠线绣知道多少？又为什么要学，都说来听听。”
楚凝见李老太太这么干脆，倒也微微怔了一下，好在赶忙反应过来，便将自己对缠线绣的理解和认识大概的说了一遍，又说明自己之所以想要学习缠线绣的理由。
她并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甚至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自己对于缠线绣并没有多么深刻的认识。
李老太太听着楚凝的话，脸上看不出表情的浮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站在一旁的徐婉一直打量着自己nǎinǎi的神sè变幻，瞧着她这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心底也不禁悄悄地替楚凝捏了一把汗。
等到楚凝全部都说完之后，她的心也是提到嗓子眼了。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老太太竟然点了点头，语气笃定的说：“既然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学缠线绣，那我就教你。我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要是失传了，到时候入了土，想想也怎么不甘心……”
这下别说是楚凝和徐婉了，就连后脚跟上来的陆忱听到这番话，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李老太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之前苦苦等了三天的时间，楚凝本以为面前还有更大的困难在等着自己……却怎么也没猜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怎么？我都答应教你了，你这丫头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李老太太挑眉，带着几分笑意看向楚凝。
楚凝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是惊喜的笑容，朝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朝着李老太太鞠了几个躬，很是郑重的称呼道：“谢谢师傅，我一定会跟着师傅你好好学习缠线绣，绝对不辜负师傅你的心血。”
见她这幅庄重模样，李珍连更是放下心来，正sè道：“楚丫头，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虽然答应教你缠线绣，但有句话我要先说在前头。”
“嗯，师傅您说。”楚凝神sè也认真起来。
“这缠线绣最要紧的是有耐心坚持。你要是真要学，仅仅几日是不够的，少说也得在我这学满三个月。不然，这师你也不用拜了。”
楚凝脸上笑容渐渐凝固：要三个月……这么久，她怎么能呆……
毕竟自己还得回南江市工作，自己的一切都在南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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