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竹马的小青梅（28）
顾竺没想到这个原女主被大佬爸爸几句话就刺激的失心疯了。
也难怪，原书中杨欣瑶一出场就已经是二十大几的年纪, 那时候的她手段心智绝非此刻十几岁的中二少女可比, 更狠辣、也更低tiáo, 风流婉转谈笑间，就已经不动声sè将人置于死地。
而这时候的她, 却不过是个依仗着母亲的宠爱做些校园霸凌的事迹, 还躲躲藏藏着不敢让父亲和外公知道的嫩手。现下做过的事情一败露，条件反射就是让知道的人闭嘴。
可即便是个小姑娘……
她真的发起疯来还是很让人吃不消啊啊啊！
望着双目赤红冲过来、手里还挥舞着大概是从自助餐台上顺来的小餐刀，恨不得和他们同归于尽的身影, 顾竺简直慌张！
有没有什么可以护身的东西吖！？
刀斧钩戟……统统没有！
那来个小树枝也行啊！
然而她迅速扫眼过去，修剪的平整干净的草坪上别说是树枝了，连片枯叶都没剩下！
——╰_╯！有钱人了不起啊！弄得这么一尘不染的做什么！？到时候你们少爷被疯子弄伤了你们哭都来不及哦！
她急的直跳脚, 却没发现挡在她身前的少年从始至终都一派平静, 只是用漆黑的眼眸望着那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意味莫名的幽深。
“——去死！去死！”
眼看着尖叫声都快撞到他们身上了——！
顾竺着急火燎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从两旁突然冲出的几位黑衣保镖, 三五下将咆哮挣扎的杨欣瑶压到了地上！——什、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们是幽灵吗？
被扭住的杨欣瑶犹不死心，涂着豆蔻的指甲在此刻变成了最趁手的凶器，悍然地朝着保镖们撕咬抓挠！
好可怕Σ(っ°Д °;)っ！
顾竺嘴巴都合不拢。
这还是她那个娇娇弱弱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面小镜子随时注意仪态的表姐吗？简直比骂街的泼妇都要恐怖吖！
“别怕。”秦重转过身来冲着她安抚一笑，“她翻不出什么浪来。”
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当然比不过这么多大男人, 不过眨眼的功夫，杨欣瑶便已经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jīng心修饰的妆容糟的一塌糊涂, 头发里也搀上了泥土。
这么大的动静, 无可避免的惊动了里面的宾客, 就连在介绍结束后便到另一个会客室里谈笑“男人的话题”的男宾们都闻声走到了花园。
杨承宗本还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边“谁啊谁啊”，一边麻溜地挤到人群前排准备开嗓嘲笑。结果这一看，直接就傻眼了——
那沐浴在众人或幸灾乐祸或怜悯同情目光中的，不正是他的女儿！？
什么情况！？
他不过就是会客厅呆了一会儿，想找机会和秦家的家主搭话几句，怎么一出来，就会见到这样的末日情景？
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一旁已经有道人影风一般地蹿了出去：“你们这些人，放开我的女儿！”
杨承宗的表情更加“哐”的一下砸到了地上。
他老婆居然还在跟着添乱！
李秀茹也是忍无可忍。
她本想保持住自己贵妇人高雅的形象，可当瞧见自己女儿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哪还顾得了什么修养不修养？立刻如同一只发了狂的母狮子一样冲出去，拼命想拉扯开那些面无表情的黑衣人。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杨承宗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简直想立刻原地升天！
“杨先生。”身旁响起醇厚的嗓音，似笑非笑。
杨承宗猛的一个哆嗦，放下手，脸上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秦，秦先生……”
今天这脸算是丢大了。他不光没能代表杨家同秦家搭上关系，反而带来的老婆孩子闯下了这么大的祸。回到家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向这次因为伤风留在家中没有过来、临出发前还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老父亲交代。
他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脑中如同烧了一把火一样，燎得疼。
“杨先生还是先劝一下尊夫人和令爱吧。”秦天朗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乌糟糟场景。
“哦……哦！”杨承宗擦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火烧pì股一样就朝那边直奔过去。
“你给我起来！”他压低了声音，面沉如水，朝着李秀茹低喝道。
“承、承宗？”李秀茹抬头见是他，早就被汗水和泪水冲得一道一道露出粉笔印子的脸上瞬间绽开欣喜的笑容，“快！你快让他们放手，快救救我们的女儿！”
然而往常靠着保养品和化妆品勉qiáng遮掩住岁月痕迹的脸上早没了能让自己丈夫眷恋的柔媚，生性花心的杨承宗哪还耐烦应付这样一个黄脸婆？
他面上因为老婆的不识时务而冒出青黑黑的扭曲，气得额角青筋bào跳：“你还在这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快起来收拾好，给我到一边去乖乖站着！”
“承宗……”李秀茹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瑶瑶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现在她被人家摁在地上，哭着喊着求爸爸妈妈救她，他难道没听见吗？
“还啰嗦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给我起来！”
“你——”他这冷漠而不耐烦的态度就如同最后一把刀chā在她的心上，李秀茹突然疯了一样地跳起来，咒骂声朝着他劈头盖脸的打去！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女儿现在被人打了！就算对方是秦家又怎么样？你就只会像条哈巴狗一样去舔他们的脚，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你还是不是男人！”
哇哦！
围观群众心中同时抑扬顿挫地发出一声感叹。有些男士甚至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疼，真疼！
他们有的人家里的老婆吧……虽然也算不上多么的贤良淑德，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给自己丈夫打脸的场面……还真的没经历过。
今天可是欣赏了一出大戏啊。
顾竺同样是目瞪口呆。
她完全没有想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事情居然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看着看着，她的眼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膜拜，转头望向大佬爸爸。
大佬不愧是大佬⊙v⊙，杀人不眨眼吖。
她才不相信秦重没有预料到这个后果呢，只能说，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早就把一步一步都算计的完完整整。
——一开始小打小闹的“非礼”事件，到后来大庭广众邀请自己跳舞刺激到对方，惹得她私下里跑过来找他们理论。
紧接着，把杨欣瑶以前干过的那些wū糟事都揭发出来，算准她肤浅的性格bī着她动手。
这一动手，事情的后果就完全不在杨欣瑶的预料之中了，如今闹到这么大，她以后的名声怕是彻底坏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秦重微微侧过头来，对上小姑娘清澈的眼眸，却怔忪了一下，才低低开口道：“我……”
他看起来带着一些歉意。
顾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然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今天杨欣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现在把她的父母也扯下了水，算到最后自然会影响整个杨家的颜面。
可说真的，顾竺其实并不太在意。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杨家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比起日后整个家族风雨凋零摇摇欲坠的情况，她更宁愿在现在原女主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将这些烂疮挤一挤，给他们一点教训，如果能就此避免日后再犯更大的错，那其实是间接的拯救了杨家。
她朝着秦重一笑，毫无yīn霾：“没关系的。”
对于有些人，你就是要让她痛。痛了，她才会长记性，才会知道下一次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
秦重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他静静望着她浅笑的模样，如墨眼眸中看不出是何情绪。
真的……不会怪他吗？
自己不是个好人。
——他一直都知道。
在设计整件事之前，他其实已经知道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对杨家造成损害。
可他还是做了。
原谅他的心那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其他的，哪怕世界毁灭洪水滔天，又干他何事？
他只想把他的小姑娘牢牢抱在怀里，圈在心里，什么也不用听，什么也不用看，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
欺负过她的人，他替她教训。她受过的惊吓，他帮她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可是……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了自己隐藏在温润面目下这样可怕的占有欲，这样yīn鸷的思想——她会不会觉得害怕？会不会……想要逃走？
他蠕动着嘴角，最终，一言未发。
而另一边，顾竺已经转过了头——因为汪妈妈下场劝架了。
杨舒怡那温柔的性子，一开始也确实被这样的场面惊住了，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哥哥嫂嫂已经开撕了，于是着急忙慌的，下场想要劝劝。
她这一动，顾竺简直胆战心惊——她柔弱温和善良的汪妈妈呀，万一下场不小心被波及了怎么办？
偏偏今天外公没有来，汪爸爸不爱这样的场合，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杨家人，所以也没有来。
——所以还有谁能保护她的汪妈妈？
小姑娘握了握拳，小表情可严肃！
爸爸不在，lún到她啦！
然而步子刚刚迈出去，就被秦重一把拉住：“你做什么？”
顾竺指着那边混战的场面，有点着急：“我得去劝着，保护我妈妈！”
“你别动，当心伤着自己，我来处理。”男生却没有放开拉着她的手，只是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朝着那边摆了摆，原本压着杨欣瑶不让她动弹的保镖立刻放开，转而像门神一样一杵，隔开了还混战在一起的夫妇俩。
场面一下就被控制住了。
外围一群吃瓜群众瞧见没好戏看了，竟然纷纷的还有些失落。
秦重指示完保镖，抬头擦眼而过的瞬间，对上了自己那个“父亲”似笑非笑的黑沉眼眸。
他面上的神情一下子冷凝起来。
两人对视半晌，似乎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少年率先撇开头。他望了眼总算松了口气的小姑娘，面容缓和下来，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没事了，到你妈妈那边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
大厅还是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氛围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秦天朗对这个儿子好似还真的挺放心，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自顾自走了，剩下个半大少年来主持大局。
顾竺一边站在汪妈妈身边，一边望着渣爹往外走，心中还抽空奇怪了一下下：按理今天这种场合，作为女主人的渣爹正室应该要露面的，可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疑似这样身份的人影，难道……是不赞同这桩事不肯出席？或者……怕她碍事干脆被关起来了？
她摇了摇头。
这种大家族的隐私还是不要去猜了，越想越胆战心惊。
秦重顶着众人视线从容地迈着步走到大厅前头的沙发边，坐下，双腿交叠透出难以言喻的雍容优雅。
杨欣瑶一家同样坐着，在他的对面，一个个衣衫凌乱形容狼狈。两相对比起来，简直是天和地一样的区别。
少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一下一下，落在对面一家三口的耳中，他们的脸sè渐渐地更加难看起来。
这种等待最后判决一样的滋味如同凌迟，杨欣瑶躲在自己母亲身后，连脸都不愿意露出来。
之前头脑发昏的时候，xiōng腔里好像有一股烧起的火像鞭子一样驱使着她！她委屈！她愤恨！她觉得全世界都在和她作对！恨不能拉着弹/药包立刻和对方同归于尽才好！
可现在清醒下来，理智渐渐回笼，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她只想挖个地洞藏进去，再也没脸见人了！
——她刚才……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啊？简直就是中邪！
秦重望着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又瞥见自家小姑娘还站在妈妈身边眼巴巴望着自己，心中轻轻叹息。
算了，到底是杨家人，总该留点面子。否则今日之后其他家族当真看着秦家的脸sè排挤他们，到时候还得连累自己的小姑娘。
敲击着的手指一顿，半晌，他终于轻轻地开了口。
“今天的事情，本来只是个误会。”
这话出口，顿时让众人一阵错愕：怎么，闹得这么大，现在这意思……竟是不打算追究了？
少年微微一笑，眼眸中忽地透出一丝温和：“本来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一些小摩擦罢了，没想到最后会牵扯到伯父伯母，当真对不住。”
他此言说的甚无架子，可杨承宗却不敢把他的温和当成软弱，当即诚惶诚恐，人都站起来了：“不敢不敢……是我们瑶瑶做错事伤了秦少爷，自然是我们的错。”
“伯父不必如此。”秦重抬手朝他虚扶，示意他赶紧坐下，“刚才我也有错，一时慌了神，让家里的人这么对待令嫒，在这里先陪个不是了。还有伯母……”
他看一眼李秀茹此刻jī窝头一样一言难尽的造型，面露歉意：“请到□□稍作整理吧。”
杨承宗和李秀茹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结果转眼见到少年朝着汪筱晓投过去的温柔视线，顿时恍然。
敢情……还是看在这个侄女的面上！
秦重的视线旁人自然也看到了，心中惊异的同时，也不由得评估起这个杨家外孙女的价值来——能让未来很可能掌握秦家的唯一少爷如此对待，日后……怕是少不得要多亲近啊。
一时间，这些人原本准备捧着秦家给杨家几天冷面孔的心思全都熄了，变脸一般地纷纷向顾竺投去“慈爱”的目光。
顾竺：“？？？”不是在处理杨欣瑶的事咩？都看她做什么⊙v⊙？
“至于令嫒……”
秦重继续道，淡然的声音将众宾客的注意力渐渐拉回来。
他垂了垂眸：“恕小侄说句冒犯的，有时候正是因为年纪小，才更应该管教，否则等到真的出了事可就来不及了——你们说是不是？”
他这话说的仿佛意有所指。杨承宗尚且还好，心中本来就虚的李秀茹杨欣瑶母女俩浑身一震，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是在警告她们日后要收敛啊！
这个恶毒的小姑娘所做的事秦家少爷一清二楚，如果还有再犯，恐怕就不是今天这样轻轻放下的结果了！
两人顿时把头点的跟小jī啄米一样：“明白明白。”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
宾客们三三两两的散开。
今天晚上的事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不过比起八卦，他们更加关注的是这个日后很可能影响京城局势的少爷的手段态度——
雷霆万钧又春风化雨。
摆明了针对杨欣瑶要落她面子让她没脸做人，可又不曾牵连，安抚了整个杨家。
对于老狐狸来说，或许他的行事还略显稚嫩，仔细一琢磨就能明白他在这其中起到的引导催化作用。可倘若再给他一些时间，这份善于算计人心的本事到底能成长到何种地步谁也无法预估。
难怪……秦天朗就算冒着和妻子闹翻的风险也要把他带回来，好好加以培养，秦家的下一代……便可安枕无忧数十年了。
当真是后生可畏！
先不提大家纷乱的心境，就这件事而言，到这里满打满算已经结束了。
杨承宗陪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正准备到后面的房间里去梳妆换衣。
哪成想，变故就在此刻猝然发生！
紧闭的正厅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伴随着保镖们一叠声的“小姐，你不能进去！”，又好似有着什么顾忌没敢使劲阻拦的呼喝，一个娇小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爸爸！”
她一路小跑，褴褛的衣衫同这整个厅中光鲜亮丽的上层人士全都格格不入，却无比jīng准地投入了一脸懵bī错愕当场的杨承宗怀中。
男人条件反射接住她，听着小姑娘又哭又笑，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