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为什么没有味道。”
阿尔法的手指受了伤,鹿鸣泽吃过饭之后,对方还在用勺子舀碗里的土豆,他舀得相当艰难,吃了大半天,饭菜都快凉了,碗里还剩很多。
鹿鸣泽一边洗碗一边问:“要我帮忙吗?”
阿尔法看看自己的手指,再看看一碗快冷掉的土豆,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为情。但是他还是点点头:“如果……不是特别麻烦的话。”
这个男人很懂得审时度势,即便难为情也会根据现状做出一些妥协——比如他现在必须被人喂饭。
鹿鸣泽擦干手上的水,取了一双筷子,坐在床边夹饭喂到他嘴边。
可能为了避免尴尬,阿尔法几乎不抬眼看他。
鹿鸣泽心里有点轻飘飘的,他算不上一个好人,骨子里甚至可能是个流氓,之前见识过阿尔法裸-体的样子,现在又对着这副半遮半掩的身体喂饭,要说对他什么想法都没有,那是扯淡。
——他很长一段时间没遇见过来电的人了,不能谈恋爱还能一夜-情呢,保不齐这就是上天给他安排的一场艳遇?
最关键的是,阿尔法实在有魅力,浑身上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散发荷尔蒙,鹿鸣泽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对信息素起反应了。
他这边喂个饭喂得心猿意马,阿尔法好久没等到下一口,抬头一看,鹿鸣泽在发呆。
他看不出鹿鸣泽在盯着什么发呆,只好出声提醒:“鹿?”
“……要不然你先把衣服穿上?”
鹿鸣泽握着手在chún边咳嗽了一下:“我是担心,你这样会不会冷?”
阿尔**了愣,然后轻笑一声:“好啊,谢谢你。”
鹿鸣泽莫名觉得他的微笑别有深意,就像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神,但是故意不说一样。鹿鸣泽去自己衣橱里拿出一套衣服——总觉得丫不简单啊,他这八字这么轻,压不压得住啊。
鹿鸣泽一边把衣服扔给阿尔法,一边趁机偷瞄几眼,颇不甘心——眼馋,管他压不压得住,先干了再说。
不知道阿尔法是不是察觉到了鹿鸣泽的视线,还是纯粹无意,他的眼风恰好扫过来,鹿鸣泽急忙说:“你穿我的衣服有点儿小。”
“不,很合适。”
鹿鸣泽笑了笑:“这件本来是宽松款,你身上还有伤,又涂了药,衣服贴身不好。”他特地找了套可以当睡衣的,结果穿他身上就刚刚好。
鹿鸣泽暗里叹口气,这边的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土著居民中,除了斯诺星上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发育不完全的类型,一个个都人高马大。他去过军校,长过见识,照鹿鸣泽一米八几的身高在这里只算中上水平,就连跟他一起去军校的威廉,都比他高一些。
阿尔法没站起来,鹿鸣泽看不出他长多高,但是单看那双大长腿就知道不会矮。
阿尔法穿上衣服之后终于不像刚才那样诱人了,不过效果嘛……聊胜于无。这怪不得鹿鸣泽饥-渴,他又不是没开过荤,饿久了的狼面前搁块肉,就算这肉包上层纸,那狼还不能把纸撕了?
鹿鸣泽给阿尔法喂饭的时候要靠他很近,越靠近他就越能感觉到那种不受控制的欲-望,他的视线忍不住往阿尔法脸上飘,他漂亮的嘴chún含住食物的模样,他吞咽时候喉结上下滑动的模样……落在鹿鸣泽眼里无一不都充满诱-惑力。他脑子里止不住地闪过一些画面,身体也跟着起反应。鹿鸣泽察觉到的时候尴尬得要死,不但尴尬而且觉得崩溃——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么下流?!
真他妈的……
鹿鸣泽一时不察,洒了一手土豆汤。他放下餐具伸手越过阿尔法去拿床头的纸巾,突然听对方说:“你为什么没有味道。”
鹿鸣泽微微睁大眼睛,阿尔法的嘴chún离他耳朵很近,但是并非他靠过来,而是借着鹿鸣泽拿纸巾的动作迅速说了这样一句而已,鹿鸣泽退开之后,阿尔法正靠着床头微笑,仿佛那句话不是他自己说的。
鹿鸣泽避开与阿尔法的眼神交流,拿着餐具站起身往水槽边走:“刚洗完澡能有什么味道。你还真厉害啊,被臭药糊了一身还顾得闻别人身上的味道?”
鹿鸣泽即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阿尔法好奇的眼神,黏在自己背后,他甚至感觉到对方在有意无意往自己下-半身扫视。他其实有点恼火的,没有信息素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的死xué,被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男人察觉了端倪,扫兴。
据伍德大叔说,正常人即使不在发情期也会散发出浅浅的信息素味道,像最隐晦的香水,需要离得很近,最亲密的人才能嗅到。刚刚那个距离,阿尔法又故意去关注他身上的气味,应该能闻到才对。
想到这里鹿鸣泽突然觉得疑惑——这家伙,没事关注他身上的气味干嘛?
“我只是好奇,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能够完全消除气味的抑制剂对身体伤害很大,别再用了。”
鹿鸣泽连头都没回,只含糊地哼了声。阿尔法以为他不当回事,便继续说:“它会破坏你的性-腺,导致神经性瘫痪。”
鹿鸣泽忍不住笑着回头:“你好像挺懂的?”
阿尔法灰sè的眼睛里闪动着温柔的光亮:“近几年有不少媒体报道过这种案例,受害者都是珍贵的omega,联邦政府对此也非常重视,为了杜绝此类现象,廉价的抑制剂已经被qiáng制停产。”
“说了半天你就想说我用的东西廉价呗?”
鹿鸣泽继续低头洗碗:“你也看见了,斯诺星穷成这样,当然不可能使用昂贵的抑制剂,能有得用就不错啦。”
只不过他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这样说就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在使用抑制剂,也是变相承认了自己……
“这么说,你是omega?”
鹿鸣泽洗碗的动作顿了顿,朝着水槽里用力甩几下后,再拿棉布擦干净:“别乱说啊,讲这种话是要有根据的,小心我告你诽谤。”
他明显感觉到阿尔法黏在他身上的眼神更热烈了,看得他浑身不自在,鹿鸣泽把碗筷摆进橱柜里,嘟囔着:“大爷的……我倒想是omega,你见过我这种omega嘛。”
其实他对信息素这种东西很好奇,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但是因为在这里信息素与性挂钩,鹿鸣泽实在不好意思正大光明地询问。还是玛丽性别分化那天,伍德两口子手忙脚乱地让他避出去,鹿鸣泽才了解到一点,原来信息素是可以从家里传到菜地那么远的地方。
玛丽性格外向,跟他在一起时有些口无遮拦,小姑娘知道鹿鸣泽对信息素好奇之后,就把家里人的信息素味道挨个说了一遍:“爸是烤红薯的味道,妈的更甜一点,像她烤的南瓜饼,我的味道香香的,但又不是食物的香甜味,我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有点像土豆的叶子那种感觉。”
斯诺星植被太少,鹿鸣泽心里猜测,小姑娘可能是某种她没接触过的花草味道吧……
“信息素跟普通的气味有什么区别?”
“区别?”
鹿鸣泽望着头顶想了半天:“就是,我打个比方,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你怎么分辨隔壁是一盘南瓜饼还是你妈?”
玛丽的语气充满鄙视:“我可以喊妈妈试试好吗!”
“……”
鹿鸣泽又换了一个说法:“那么,如果两个人,假如都是烤地瓜的气味,但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你怎么判断。”
玛丽这回理解了一些:“我到现在还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世上很难找出两个气味相同的人吧……更何况是alpha和omega。不过信息素的气味跟普通吃的东西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嗯……我说不出来,就好像你吃一块南瓜饼,要吞下去才能判断它是南瓜饼,需要鼻子和舌头一起来辨别。信息素也一样,判断是不是信息素,是alpha的信息素还是omega的信息素,不单单要用到鼻子,还需要用到……嗯……感觉。”
玛丽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我说不清楚,这种天生就会的本领我不知道怎么给鹿哥你解释……总之只要闻到了就会知道是信息素,而非别的啦!”
……偏他没有这种天赋。
鹿鸣泽表示理解,玛丽毕竟太小了,又没读过什么书,能形容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他也是从那天才知道,信息素并不是靠涂一点香水或者在身上塞一把茴香就能得到的,它也不会被汗味或者沐浴露的味道掩盖,只要闻到了就能知道。
……他是干过这种蠢事,那又怎么样!谁还没有个无知的时候!
鹿鸣泽为了得到信息素用过很多种手段,做过的蠢事何止一件,但是结果非常令人失望,他就像一只闯入蜂群的蚂蚁,周围的家伙都会用自己种群中特殊的方式与彼此个体相互沟通,他只能干看着,好像被孤立了。
“你确实不像omega……”
鹿鸣泽的思绪被阿尔法打断,他一转身,斜靠在料理台上看向对方,后者微微摊开手:“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世上也没有生产出一种抑制剂可以帮助o信息素的针对性攻击中如此淡定从容。”
鹿鸣泽不由挑起眉头:“这么说你是一名alpha?然后你现在在攻击我?”
阿尔法用他灰sè的眼睛真挚地看着鹿鸣泽:“我更喜欢称之为切磋。”
鹿鸣泽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瞒不了多久,对方只要散发信息素加以试探,他就没辙。
“有来有往才叫切磋,要不是看在你是个病号的份上,我现在就可以用拳头跟你切磋切磋。”
阿尔法显然已经摸到一点鹿鸣泽的脾气,完全没觉得他生气了:“但是你也不可能是alpha,alpha在察觉到另外的alpha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时,会本能地进入战斗状态,你没有……”
鹿鸣泽立刻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你瞎?老子现在就可以进入战斗状态揍你丫一顿。”
他的视线没落在鹿鸣泽拳头上,倒是从他鼓鼓囊囊的腿间轻轻扫过,阿尔法想,会产生反应,那应该是个beta吧……这正合他的意,是beta相处起来也方便一些。
鹿鸣泽察觉到他的视线,刚消去一点的尴尬感又回来了,他只好故作姿态,冷哼一声抽了根毛巾转身去浴室。
路过阿尔法身边时,对方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那你的本能反应不错。”
——不知道是称赞他的战斗“本能”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