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魂落魄
夏雨坐在池塘边,那天带大鲁到医院的事情像放电影一般,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盘旋,反复播放。
时间倒回到那天,大鲁被推进核磁共振室前,夏雨应医生的要求将大鲁身上的银针都拨掉了,当时就随手将银针塞到医院窗角,当时还提醒自己一会儿还要chā上去。
结果出了核磁共振室后,只顾着将大鲁抬头楼上找秦大卫,竟忘记了帮大鲁身上的银针继续chā进去阻止他身体病源的进一步恶化了!
等夏雨最后知道,其实导制大鲁最后成为植物人的罪魁祸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这样的结果让夏雨的坚持和委屈顿时消失,意志像饱胀的汽球突然爆炸了一般,只剩下灰飞烟灭。
夏雨迈着沉重的步浑浑噩噩的走出池溏,走到住院部,就被张武一把抓住。
张武也是奇怪,只眨了个眼睛,夏雨就跑了没影了,张武又没有办法丢下夏雨,所以就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夏雨,心里正安慰了,偏又发现了此时夏雨像魂飞魄散行尸走肉般,心一惊,不会夏雨又惹了什么事了吗?
“兄弟,你怎么了?别吓我呀,哥哥我现在脆弱得很。”
“张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夏雨看到张武,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哀声说道。
“什么事?快起来,起来说。”
医院里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看到眼前这一幕,好多人停下了脚步,对着这边看去,医院里本来就稀奇事就特别多。
张武见势,连忙架着夏雨往医院旁边稍远点一家小饭店走去。
进了小饭店,夏雨似乎还没有回过魂,依然喃喃自语:张武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呀!”
老板忙上前接客,张武依然架着夏雨问道,“老板,这里有包厢吗?”
“有,有,楼上请。”说完就领着两个人走过狭窄的楼梯,张武一路小心的扶着夏雨,一路辛苦,几番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总算是安全坐到了包厢里。
夏雨一坐下来就拉着张武的手,依然重复着那句对不起,似乎此时夏雨只会说这几个字了。
“兄弟,一会再说,一会再说。”拍了拍夏雨的肩膀,转过身对老板说道,“给我们随便炒两素菜,来两瓶二锅头。”
“老板,对不起,我们这包厢最低消费一百元。”胖胖的饭店老板见张武只是点两个素菜二瓶二锅头,脸上的笑容立刻像蒸发一般,找不到一丝痕迹,心想这客人真不上路子,就点两素质还点个包厢?
“嗯,好好,那你就按一百元的标准帮我们上菜吧。”张武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知道夏雨到底受了什么打击,突然变成了这样?
等老板又爬上了笑容,给两个人倒了怀大麦茶之后才转身带上门离去,夏雨就沮丧的对着张武说道:
“大哥,亏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不起你呀,大鲁成了植物人,都是我的错。”夏雨倒豆子一般将心里的愧疚倒出来。
“别听医院里的人乱嚼舌头,哥是相信你的医术的,那次吴三头被砸了个窟窿你都治好了。”一听夏雨说的是这个事情,张武只当是夏雨听到了医院里的流言。
“是真的,那次在大鲁做好核磁共振之后,若是我及时给大鲁兄弟chā上银针,大鲁兄弟就不会因为手术时间不够变成植物人了。”
张武听到夏雨这么说,突然猛一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真的因为这个?”
夏雨点点头,便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正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敲了一下,一个服务员端了两瓶二锅头,还有一个冷盘大杂烩过来,
“你们先吃着,热菜马上就上来。”
等服务员放下菜走出去之后,张武抓起二锅头,猛guàn一大口,这些日子自己受的委屈,自己老婆托人送来的离婚协议书,还有每天晚上都想得睡不着觉的儿子,有那么一瞬间,恼意充斥了张武整个头脑。
呛一大口,抬起头,张武看到眼前的夏雨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冷不丁打了个酒颤,突然醒悟,这个事情本来就和夏雨没关系!
人家不出手是本分,出手是情分,凭什么他有一身绝活就要对这个事情完全负责?
“唉,那天要是没忘记这一茬就好了。”张武想是想通了,可到底心底像吃了个苍蝇一般,幽幽的说道。
夏雨的脸更白了,抓起桌子还有一瓶二锅头,一下子guàn了一大口,xiōng口那一块像灼烧一般的难受,然后放下二锅头,对着张武深深的鞠了个躬,转身就踉跄着走出一饭店。
待张武站起来走出包厢,却被老板纠缠了一会儿之后,再走出来,县城的大街上人络绎不觉,哪里还有夏雨的影子。
夏雨有如醍醐guàn顶,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烦燥,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莲花村,躺在床上睡了三天三夜,此刻只有一种念想,再也不要做什么破医生了,就这样不吃不喝任人怎么叫也不醒的状态。
夏雨的这一昏睡,倒是有不少的乡间们的关心,且不说莲花村的邻居,就旁边张家村凤凰村,来的人也不少,都是那些得到过夏雨的治疗得到恢复的人。
江晴刘翠花更是打着轱辘来回几趟,甚至连赵香兰和李佳薇也来看了好几回,也落了几滴同情的眼泪。
村里的人都说,夏雨这小子怕是中了邪了,之前一个初中的小伙子对医术没有一点基础的小伙子突然成了神医,肯定是有什么坏东西附在身上,都劝夏老头让人做个法术。
夏老头依然放他牛,吃他的饭,倒是显得很淡定。
别人要是劝说很了,夏老头这才叹口气说,这世上万事,早就是命中注定。他做医生我也没指望着他,他病了,我一样的养活他,管他怎么着个结果,这小子总是挨不过饿的。
三天后夏雨果然醒了,睁开眼睛就坐在床中心,大声的叫道:饿死我了。
天刚麻麻亮,夏老头还在打鼾,突然就一个激灵跳起来,看到夏雨坐起来喊饿,立刻就老泪纵横,忙不迭的说道,我这去和面疙瘩给你吃,这就去。
夏雨吃了面条又睡到大天亮,躺在床上翻眼睛,夏老头看夏雨这样,觉得夏雨睡了这三天肯定把自己的医术都睡没了,心下有些遗憾,转念一想,这东西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少了就少了。
“夏雨,你今天拉牛到胡麻子家里把他们家那三亩地耕了吧。”
夏老头一下子就恢复成半年前的生活状态,夏雨点点头,没吭声,只穿了鞋就下地,跑到牛圈里,扯着嗓子叫道,“爹,咱家的牛咋换了?”
“哎,换了些日子了。”一听到夏雨提起这牛,夏老头这才感觉到一点心酸,这牛可是夏雨做医生期间唯一给家里添置的好处,不过又怕给破坏了夏雨平和的心情,忙举起对襟门衬衣衣角,在眼睛处擦了擦,这才走出屋子。
“换了好,换了好。”夏雨见夏老头走来,对他挥了挥手,“爹,你再休息会儿,我去了。”说着牵着牛走出了门。
一路上,村里的人看到夏雨牵着牛,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嘴里还是喊着,夏医生,早呀,凑上前打招呼。
凡是喊夏医生的乡亲,夏雨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对方叫的不是自己一般,这下整个莲花村都在议论着一件事:夏医生现在不是夏医生了!
等夏雨从胡麻子家带着牛耕完地,满头大汗的从胡麻子手上接过五十块钱回家的路上,刘翠花走过来拦住了自己。
“小雨,你跟嫂子说说,他们说的那件事都不是真的吧?”
夏雨看着眼前穿着黑sè吊带花宽松裤子的刘翠花,怕是一路过来找自己,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鼻尖处大滴的汗珠,一眼的焦灼的看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
“嫂子,当初如果我只是一个放牛的,你不会看上我跟我做那事儿吧?”
夏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刘翠花看着夏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小子是不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变故?
“这到底是谁在跟你开玩笑,索性当初就不要教你学医,给人的东西又要回去,这不是拿人开刷吗?”刘翠花帮着夏雨抱屈道。
“村长夫人,我先走了。”夏雨看着刘翠花这般激动,便对刘翠药产生了深深的误会。
“哎,小雨,小雨,哎,哎~~”刘翠花看到夏雨说走就走了,便在后面叫了几声,不想这家伙倒是头也不回,径直往自己家走去。
“奇怪!”刘翠花没叫住夏雨,一直看着夏雨消失在眼前,这才摇头说道,喃喃自语:“那兰花可咋办呢?”
一会儿刘翠花又停住脚步,蹙着眉思索:这当初要是夏雨不是夏医生,只是个放牛的,自己还会跟他那个嘛?
想了一会儿,这个答案自己都没想过来。
夏雨回到家,将牛拴好,返身走到屋子里,赵香兰正坐在那里。
夏雨奇怪的看了看屋子,夏老头并不在家呀,这赵香兰怎么进来的?
“小雨。”一看到夏雨进屋,赵香兰连忙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夏雨。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赵香兰那如浴春风般的笑容,夏雨顿时觉得心神心爽,整个肺肝都滋润了起来,连毛孔都舒展开了。
“你,你来了?”
“嗯,听说你醒了,我就让李佳薇帮我看着学校,自己立刻就过来了,仿佛不见到你心底不踏实一般。”赵香兰笑呤呤的说道。
“这、这……”平常灵牙利嘴的夏雨此刻竟然结巴了起来,自己心底还有点疑虑,不知道如果对方提些要求,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
“他们说你会看病是被人附体,现在完全没有了医术,你是怎么看的?”赵香兰看到夏雨吱吱唔唔的,干脆自己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一双浓遂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夏雨,似乎从他的脸上一直透视到他的脑袋里,直接挖开了看里面还有没有点技术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