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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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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梅抱着儿子,生怕有人再抢一样,也不管祥子哭喊,抱着她就跑。

张氏哭着在后面叫她,“梅儿!梅儿!”

聂三郎脸sè悲戚又尴尬难堪,有些羞愧的看着聂大郎,“大哥……”

“有些事,也该你自己去出头了。什么事都让我帮你顶着,你这辈子都会一事无成了。”聂大郎深深看他一眼,拉了云朵转身回了屋。

聂三郎红着脸低下头。

柳氏看清园大门关上,笑着说聂三郎,“这家里有事儿也不能全找大郎和云朵,三郎也该站出来撑事儿了。你可是大房以后的顶梁柱呢!”

聂三郎满脸羞愧。

王荷花却脸sè难看,眼神也yīn沉了下来。这事儿有啥好管的!聂梅自己管不住男人,让他出去偷了腥儿,还生了野种,找别人帮忙就能帮得了!?

聂三郎是聂梅的亲哥,现在聂大郎不愿意出面,只能他帮聂梅出头。

众人议论着散开,又跑到聂家老宅外面看热闹。有人说聂梅疯了,“是不是她自己把儿子压死,受不住就疯了!?要不然以前多勤快贤惠的女娃儿,现在变得这么尖酸恶毒!自己儿子有事儿,还怨恨云朵他们了!帮他们养儿子还养出仇来了!”

“那方二郎找别人,也是她活该!嫁了人就以为去当少nǎinǎi了,让人一家子都伺候她,她又不是千金小姐!”

“想当千金小姐少nǎinǎi,投错胎了!自己没本事,还痴心妄想,不踏踏实实过日子,这下要遭罪了!”

聂梅咋会变成这样了!?以前都好好地,竟然变成了这个德行!甘氏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看着紧闭大门的清园,想到聂大郎和云朵的冷漠,聂梅的闹腾,甘氏心xiōng一阵难忍的疼痛袭来,她两眼晕了晕,急忙扶住旁边的树。

“哎呀!老太太这是咋了?没事儿吧?”汪婆子在后面询问。

甘氏捂着xiōng口摇摇头,好一会,才觉得缓了过来,“没事儿,就是突然有点晕。”

“各人有各命,老太太您也别太气了,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的。”汪婆子说了句,看了看村里,皱着眉拐弯,上了山坡。

甘氏觉得不仅是气,更是痛心,总有种悲凉的感觉。

那边张氏还想来找聂大郎出面,他是举人老爷,说话也有分量,见识也多,就算他不帮着说话,只要露露面,方家都不敢太过分啊!

聂大郎拒绝帮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大郎…梅儿她…她毕竟是你妹妹啊!这两年她真的过的很苦,要是你帮她,以后她还咋过下去啊!?娘求求你了!就帮她这一次吧!就帮她这一次!”张氏哭着祈求。

“这事三郎完全可以出面。你不用来找我,我不会帮她。那个女人已经生了方二郎的儿子,我也帮不了她!你总不能为了自己的闺女,把别人的闺女外孙bī上绝路吧!?”聂大郎目光幽冷的看着张氏。

张氏脸sè一白,看了眼云朵面无表情的脸,身子止不住轻颤,张了几次嘴,绝望的转身,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恨我们的人又要多一个了。”云朵看她出去,抿起小嘴。

“恨!?”聂大郎淡淡的笑,笑的朦胧似假。

最后还是聂三郎和聂大贵,又叫了不情愿的聂三贵,和想表现的聂二贵一块,几个人,送聂梅到了方家。

到方家一看,那个女人抱着儿子赫然就住在方家,而且那小娃儿已经好几个月了,也就是说至少一年多之前,方二郎就和她好上了。

看聂家来人,而聂大郎没有来,方大郎媳妇儿瞥了眼把祥子抱过来的聂梅眼里闪过一抹冷嘲。以为仗着有个做举人的大哥,就当自己是千金少nǎinǎi了。人家却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儿,出了这样的事儿,连露面都不愿意露面。

方二郎更是底气十足,不等聂大贵几个说啥,就甩出一纸休书,以聂梅没有照顾好儿子,压死儿子,不孝公婆不睦妯娌为由休了聂梅,“你的嫁妆,包括我们家给你的聘礼,你都可以拿走!从此之后,你和我们方家再无一丝关系!以后不要再踏入我们家大门!”

聂梅看到休书,惊愣的睁大眼,瞬间就崩溃了。大哭大喊着,让方二郎不要休了她,“……我有做的不好的,我一定改!我一定会改的!方郎!不要休了我!不要啊!没有了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不要休了我!我一定会改的啊!你让我咋做我就咋做!只求你不要休了我啊!”

聂大贵和聂三郎几个过来,却完全说不上话。聂梅的的确确压死了儿子,虽然那是她生的,可那是方家子孙。

张氏也哭着祈求,又把祥子带过来。

方婆子大骂,聂梅害了她三个孙子,“要不是你作的,悟能也不会生在了七月半!让送去寺庙,你死活留在家里,把老大媳妇儿四个多月的小子给克死了!你自己活生生的把二儿子压死!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小娃儿,你个贱人睡觉,翻个身能把儿子给压死,你咋不去死!?你还有脸在家里闹,你当我们方家是啥地方?你以为你是啥东西!?从娶了你个丧门星,我们家没有一件好事儿!现在你还敢闹!?还想再害死我这个孙子!?”

聂梅哭的跪在地上,哭喊着求方二郎不要休她,别的都不管了。

方二郎咬牙踹了她一脚,“滚!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个恶毒的

眼才会娶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丧门星!”

滚!恶毒!丧门星!聂梅一瞬间经受不住打击,又被踹了一脚,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方二郎直接把休书一扔,冷眼看着聂大贵几个,拱手施礼,“聂梅以前看着贤惠勤快,我不知道是装的还是迫于无奈。嫁到我们方家,生儿育女,她没有做到。悟能被照顾成现在这样,小的又被她活活压死!孝顺公婆更不用提,还得我娘连同我大嫂一块伺候她!这样的媳妇儿,我们方家门户低,你们还是把她嫁进大户人家,有钱人家去做少nǎinǎi吧!我消受不起!”

几个来撑腰出头的人,根本没说上话,又灰溜溜的带着昏倒的聂梅回了白石村。

祥子已经把嗓子哭哑了,扭着身子,死活不愿意待在聂家老宅。他看到清园了!看到山坡了!他就住在那山坡上!和nǎi牛,和绵羊们一起。

张氏顾不到他,他撒开丫子一路狂奔,跑到山坡这边来。

汪婆子听见哭声,开门一看他回来,喜道,“祥子!?”

祥子哇一声,哭着抱住她的腿。

汪婆子抱着他哄了几句,忙到清园来跟聂大郎和云朵说。

云朵看他惊慌煞白的小脸,显然吓的不轻,让罗妈妈拿一盒糖果点心给他。

罗妈妈很快拿了几块花生牛nǎi糖和绿豆糕薄荷糕给他。

“祥子!快谢谢少nǎinǎi!”汪婆子教给他。

祥子抽泣着看云朵,汪婆子教了几遍,才哭着说出话,“谢…谢……”

“抱下去吧!”云朵叹口气。

汪婆子应声,忙抱了祥子回了后山坡。

“聂梅肯定被休了。”云朵断定。

很快柳氏了解了情况过来,说了聂梅被休的事儿,“一个劲儿的作,这下好了,作到头了!那方二郎休了她也是她自找的!没见过她这样的,以为嫁去了方家,听了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当真了,在方家当起少nǎinǎi来!你这真正的少nǎinǎi都还干活儿呢!她倒好,根本没那个命,作成了现在的下场!”

“投错胎了。”云朵抿嘴。

柳氏嗤笑了下,“还真是!既然想当少nǎinǎi,那就得投到一个大户人家去!投到个乡下庄稼户,还妄想当少nǎinǎi,真是脑子有病!”

聂梅不是脑子有病,她是心理有病。云朵虽然不懂心理学,但她断定聂梅这样的是病的不轻!

在聂家老宅的单间土坯茅屋里醒过来的聂梅,依旧哭着喊着要去找方二郎,“……没有了方郎,我就活不下去了!”

闹到了很晚,村里的人连笑话都懒得看她的了。

夜里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哗哗而下。

张氏惊醒过来,现聂梅没在屋里,她浑身一个激灵,“梅儿!?梅儿!?”

院子里睡着的聂大贵下雨之后就醒了,挪到到了厨屋棚子那里。听张氏叫聂梅,也忙起来。

俩人找了一圈没找见,张氏绝望无助的哭喊着,叫聂梅的名字。

聂大贵只得跑去叫了聂三郎,又叫了聂二贵和聂三贵几个起来帮忙找人。

云朵翻个身,伸手捞个靠枕抱着,闭着眼嘟囔,“聂大郎!下好大的雨!好大,好大。”

说的像她看见了很愁一样。聂大郎笑了笑,把她纳入怀中,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

伴着雨声,云朵窝在聂大郎怀里,又沉沉睡去。

张氏几个找了聂梅半夜,找到天明,聂梅却跑回了上洋村,在方家大门外敲门,口中喊着方郎方郎。

村里的人指指点点,说聂梅不要脸,丢人现眼。

张氏和聂大贵连忙把她带回了家。

云朵听说,只抿了抿嘴,就忙自己的去了。

夜里再睡觉,张氏和聂大贵lún流守着,防止她再跑出去上洋村了。

聂梅没有再跑,在家里上吊,拿着刀割脖子,还让张氏给她买一包老鼠药,她不活了。

死了几次也没死成,聂大贵怒了,“真要是想死,自己死到山上去!别在家里折腾!”

聂梅白着脸,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你想把闺女bī死是吧!?”张氏哭着抱住她,朝聂大贵喊。

聂大贵脸sè难看的转身出门,踱步到清园来。

云朵在东院忙活,聂大郎正在书房写策论。

院子里静悄悄的,守门的小厮坐在小板凳上打瞌睡,听见有人敲门,忙起来,揉揉眼,把门打开半扇,看是聂大贵,“原来是大老爷,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就是往这边走走。大郎…他在家吗?”聂大贵往门里看了眼,只看到壁影前的一排君子兰。

“我们少爷在书房正念书呢!大老爷找我们少爷有事儿?”小厮抬头问。

聂大贵抬脚进了院子。

万森听小厮回禀,看了看聂大贵,转身轻脚进了书房,“少爷!聂家大老爷来了。”

“请到堂屋里去。”聂大郎头也不抬道。

聂大贵拐弯到书房这边来。

万森伸手拦住他,“大老爷!书房外人不得进入,您还是上堂屋吧!”

聂大贵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在哪都一样。”

“书房重地,未经允许,他人不得入内。大老爷请吧!”万森说着把聂大贵请到正堂,又叫小丫鬟端了茶来。

聂大贵一盅茶喝完,聂大郎才过来,洗掉了手上沾到的一

上沾到的一点墨迹,也端了杯凉茶,问他来有啥事儿。

“也没啥事儿。”聂大贵说着,打量他。

聂大郎穿着家常的棉麻长衫,简单朴素,墨高梳,戴一支木簪,更是有种沉静淡然的感觉。

聂大贵叹口气,“家里日子…越过越有了,三郎他们……三郎跟着你,我不cào心。你是个好大哥,是个好长兄。聂兰…她杀了人,现在是死是活也都不知道。聂梅也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我这个爹当的不够格啊!”

抿了口茶,聂大郎没有接话。

聂大贵又道,“等家里祠堂盖起来……把祖宗牌位供起来,圣旨也供奉起来,家里…也赶赶晦气。现在,聂兰是不管她了。三郎跟着你我放心,你不会亏待自己弟弟。他有时候死心眼,人又太老实,我和你娘都没啥见识,你多…教导他点。”

聂大郎依旧没有接话。

“就是聂梅……”聂大贵长长叹口气,“她之前好好的,她是被方家害了!当初不听你的话,非得要跟那方家结亲,这结的是孽缘啊!当初要是答应了顾家…事情也不会到这一步了。”

“如果是顾家,她更过不好。顾家的人都勤劳,是不会容家里有一尊‘少nǎinǎi’的。”聂大郎声音冷淡漠然道。

聂大贵又叹口气,“菊香是个有福气的。”

聂大郎没再接他。

说了一通话,聂大贵也没说来干啥的,喝了三杯茶,又起身走了。

万森微皱着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聂大郎目光幽沉的坐了一会,起身到东院来看云朵。

云朵正趴在台面上呼呼大睡。

其余人都静悄悄,轻手轻脚的。

罗妈妈蹑脚走上前来行礼,低声道,“不敢叫醒,就先让少nǎinǎi睡一会了。”

聂大郎点头,看云朵睡的口水都滴出来了,忍不住嘴角扬起,朝罗妈妈等人摆摆手。

罗妈妈领着人退到另一间屋子去。

聂大郎过来抱了云朵起来,遮住日头,抱了她回屋。

刚一挨着床,云朵就醒了,看到聂大郎,嘤咛一声,伸手抱住他,“聂子川。”

聂大郎眉头微动,笑着贴上她的小脸,“做了什么梦?”

云朵小脸一红,埋进他怀里,嗡声道,“你好烦人!”

聂大郎笑着拍拍她,“睡吧!今儿个的活儿不干了。”

“好热!”云朵推着他不让抱。

聂大郎亲亲她,把冰盆搬过来,拿了扇子给她打扇。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聂大郎目光一点点沉下来。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够的冬三月。

云朵一边忙碌,一边打盹,也不出去晃悠,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祠堂那边就要上梁了。

聂大郎拿了十两银子,让聂三郎去张罗上梁酒宴。

所有的工匠加上村里干活儿的人,坐不几桌,十两银子足足有余。

王荷花看着银锭子,撇了下嘴,“就给这么点银子,让你去张罗。耽误几天作坊的活儿,又耽误多少工钱了!”

“这些银子还使不完呢!大哥说了,让办好点。这也是给我的一次历练。作坊那边…我总不能为了挣那两天工钱,自家祠堂上梁都不管吧!?”聂三郎还拿了纸笔,把买什么用多少钱都记上。

王荷花看他还记账,脸sè有些不好,“这么点银子有啥好记的!还记账!”

“当然得记!花了多少,都花去哪了,要跟大哥对账的!”聂三郎看了她一眼。

王荷花要帮他记,见他不让,坐在炕上,抿着嘴不说话,心里生闷气。

十两银子正好花完,几桌菜置办的还算不错。

上了梁,盖上瓦,这祠堂就算完成一半了。

聂三贵看着气派的前后院祠堂,又眼馋又羡慕。问聂大郎打家具的事儿,“这得提前量了尺寸打吧!?”这样一套家具打下来,就算不用好木料,怕是也得花一二百两银子。

“门窗不都还没打。”聂大郎看他一眼。

“这么大一院子……大哥一家住…还真是有点空!”聂三贵羡慕的呵呵笑。

柳氏斜他一眼,“左右我们是分家出去了,逢年过节来给祖宗上香就行了!”她可不羡慕住这院子的人。要是都住到一块,多少糟心事儿,有够烦的。

聂三贵有些不满,这么大的院子,就算前院供奉祖宗牌位,供奉圣旨,那还有左右厢房呢?后院那么大,“三郎两口子也该搬回老宅来住了吧!?还有爹娘!?”

“搬!都搬!你们要是愿意,也还都住一块吧!”聂大贵道。

聂二贵还真想,刘氏是撵不走,打不走,死死赖在家里,他都不想进那个家门了。忙道,“大哥!等祠堂盖好,我来住几天!”

聂大贵笑着点头,“好,好。”又说聂大郎,“你和云朵也过来住几天吧!”

“先等屋子盖好吧!”聂大郎扫了眼几个人,抿chún笑了下。

当天夜里,那间还没扒掉的土坯茅屋,轰然倒塌了。

正在屋里睡着的张氏和聂梅,聂大贵三个惨叫声顿时惊醒了附近邻居。

众人起来一看,顿时震惊了,急忙叫喊着人来,“房子塌了!有人被砸在底下了!快来救人啊!”

等周围的人都聚集过来,拎着了灯笼,点了火把,照亮,听有人在底下叫救命,忙上手去扒。

等把三人都扒出来,众人倒吸口气。

张氏的左腿被砸断了,从小腿中间已经折起来了,断裂的骨头从肉里扎出来,鲜血流了一片。

聂大贵右胳膊断了,从肩膀处,整个胳膊都呈畸形般扭曲到后面了。身上也血迹斑斑的。

聂梅算是最轻的,胳膊腿都没事儿,只有一点外伤,不过吐了好几口血。

连忙叫了聂郎中过来,又让人去通知聂大郎。

聂三郎悲痛的跪在聂大贵和张氏跟前,哭着叫爹娘。

“房子……咋…咋会突然塌了!?”甘氏白着脸问。

众人扒开盖在屋顶的麦秸秆,看到倒塌的那一面墙,下面已经被白蚁蛀了。

“是白蚂蚁!前些日子下了好几天的雨,这小屋本来就时间久了,又不结实。这才一下子塌了!”

“不过好在人都没有大碍,命保了下来。”

那也是因为小屋盖的时候,上面只搭了一层木板,在上面盖的麦秸秆和的泥,就算塌了,只要不被梁头和椽子砸到,问题不大。靠南面的墙还是往外倒的。

不过聂大贵和张氏都被梁头砸到了。

老聂家祠堂刚刚上梁,这聂大贵和张氏住的小屋就塌了,众人都觉得蹊跷。

有说聂家造孽了,盖祠堂上梁请了神的,所以老天爷降罪了。

有人说是怨聂梅,因为她住在娘家,之前又压死了儿子,晦气,还身带煞气,所以屋子才塌了,砸中了她爹娘。

更有人说是杨土根的冤魂作祟,老聂家把祠堂盖起来,以后就要把列祖列宗的牌位请回来了,还要供奉圣旨,杨土根的冤魂这才把小屋弄塌了,想要砸死聂大贵和张氏,聂梅三个报仇。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寻常。

但紧要关头是救治聂大贵和张氏,聂梅三个。

聂大郎和云朵快步过来。

看着那塌倒的小屋,云朵一阵后怕,紧紧抓住聂大郎的胳膊。聂大郎一直在那个小屋住,住了十几年……忍不住庆幸,这小屋的寿命那么长,在聂大郎平安离开后它才塌倒。

聂大郎低头看她后怕又庆幸的神情,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生怕他出事儿了一样,忍不住心尖烫,伸手摸摸她的头。

聂郎中很快得出诊断结果,张氏的左腿被彻底砸断,不可能再接起来,而且很有可能坏死牵连整条腿,必须得把腿锯掉。聂大贵的右胳膊也是一样,骨头已经严重错位到后肩,手肘处断裂开,也要锯掉,还要把剩余的骨头正回来,这个他不行,太严重了,得找正骨大夫来。其余的伤他可以治,这个他治不了。

聂梅的却是最严重的,虽然她外伤不重,但肋骨被砸断了三根,内伤很重,需要卧床,好好tiáo养一段时间。

聂大贵很快醒过来,无法接受胳膊残废的事实,闷声大哭。

张氏一直到天明,从镇上请来的大夫又来了,重新救治,这才醒过来,听到自己的左腿要锯掉,聂大贵的右胳膊也废了,聂梅更是被砸断了肋骨,至今昏迷不醒,受不了打击,又昏了过去。

赶来干活儿的工匠也都很是震惊,“那小屋看着还挺结实的啊!底下竟然有白蚁,你们咋没注意过啊?”

注意墙里面的白蚁?那屋子一直都是聂大郎住的,他时常犯病,更没啥值钱东西和私房,谁会到他的屋里去注意墙里面有没有白蚁!?

“这屋子……真是塌的好蹊跷啊!”柳氏心里忍不住震叹,偏偏还一下砸了三个人,把大房两口子和聂梅都砸的那么惨。

扭头她悄悄跟云朵庆幸,“幸亏是现在塌的,要是之前塌,大郎可就要被砸在底下了!”又问云朵,“给大房治病抓药的银子,是你们出的吧!?”

云朵点头。

柳氏抿了下嘴,“他们自己手里也有银子,那一亩地的鱼塘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银子,三郎他们也有。竟然一个不出,都让你们出。”

云朵笑了笑,反正最后了,再多出俩钱也没啥了。

柳氏小声嘱咐她,“你们有钱也是你们辛苦挣的,你可不能这样往外散。他们有点pì大的事儿都来找你们。啥啥都让你们帮忙,让你们出银子。这以后的事儿可还多着呢!找你们成习惯了,那些麻烦以后你们就甩不掉了!”

“这个是自然的。”云朵笑着应声。

柳氏心惊,她只是这么偏着她一说,没想到她直接这么应了。那就是准备甩掉大房了!?二房他们早就不往来了,再把大房甩掉,那他们三房……

她心里有些复杂,之前不就这么想的吗?大房和二房都得罪了云朵大郎,那就只剩下他们三房的了,她现在突然感觉很不安。

张氏又醒来了,崩溃的大哭着,不想要把腿锯掉。

聂大贵的胳膊已经让正骨大夫,帮着正骨,也正准备要截肢。

“不愿意截肢,那条腿就会慢慢烂掉,从小腿烂到大腿,你的整条腿就要废了。”大夫说了一句,又去忙自己,让两个徒弟按住聂大贵,拿了锯把的右胳膊从手肘上面锯掉。

众人都不敢看,直到那大夫止血,包扎好,把那一节断臂和手拿过来。

聂大郎搂着云朵的头,把她的小脸搂进胳膊窝里遮住,“先包起来了,等会一块处理。”

张氏的腿是必须得锯掉,整个腿骨都断裂开来,森森白骨扎出肉外来,

出肉外来,看着惨烈不堪,根本不可能再接回去。

“她不愿意锯,那就不帮她锯了。”聂大贵疼到麻木,声音虚弱道。

甘氏问,“要是不锯掉,整条腿都烂了,那不是会出人命?”

大夫冷眼看了眼张氏,“是会有生命危险,不过要是不坏死,保养的好,应该也不会危及生命。”

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会死,甘氏劝张氏把腿锯掉,“…没有了腿,你保住命了啊!要是留着这个断腿,整条腿坏掉了,到时候你也活不成了啊!”

“事实上把腿锯掉也有风险,要是一个不好,也有可能会坏死烂掉。”大夫又说。

张氏不愿意锯掉,她要是成了瘸子,残废,连腿都没有了,那她还咋活!?她以后就成废人了啊!

“腿已经断掉了,就算不锯掉,也已经废掉了。你想要这个断腿,还是要活命?”甘氏喝道。

张氏痛哭的差点又昏过去,算是点了头,同意把腿锯掉。

大夫又忙了好一通,把张氏的左腿在膝盖处锯掉,包扎好,“另一条腿有些断,但不严重,以后拄着拐杖,还是可以的!”

张氏又昏死了过去。

王荷花看着天都下晌了,出声道,“这边小屋塌了,别的又没地方住,公公婆婆他们咋办?”

一众人都看向聂大郎和云朵。

聂大贵和张氏现在这样,必须得有人伺候了。聂三郎要上工做活儿,她也要忙绣活儿,总不能让他们去伺候三个人,况且还有个聂梅这个贱人!看着云朵,她又道,“清园地方大,屋子也多,人手也多,现在就先把公婆挪到大哥大嫂那去吧!”

甘氏也看向聂大郎和云朵,“现在别的也没地方,就只能先吧你们爹娘挪到你们那几天了。”

聂大郎沉吟,“家里前不久刚又买了一批人做宫里的活儿,清园现在也没多的地方住。总不能把库房和柴房弄出来让住。不如就先挪到作坊那边吧!三郎平常也能照看,三郎媳妇儿也方便伺候。”

王荷花顿时一跳,“难道不该是大哥大嫂伺候?让我过去伺候!?”凭啥让她去伺候!她不去!

聂大郎冷冷挑了挑眉,“我们还有宫里的活儿要忙,想着没有空闲伺候爹娘。我才没说让你们也一块拿诊费药钱,更没说让爹娘住到你们那去,不过让你们伺候一下爹娘,难道不应该!?”

王荷花脸sè僵紫难看。

罗平上来来回话,“少爷少nǎinǎi!诊费和药钱都已经给了,一共三十八两。”

众人倒吸口气,这诊费和药钱竟然那么贵!?

“大老爷和大太太要截肢,止血,姑nǎinǎi更是内伤严重,都要用到价值不菲的名贵药草,这还只是十天的药。”罗平冷冷瞥了眼王荷花聂三郎几个,回道。

聂大郎点头。

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银子,聂三郎根本拿不出来,他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但肯定是没这么多的!满脸羞愧道,“大哥!我会伺候好爹娘的!大哥大嫂放心去忙宫里的差事就好!”

柳氏呵呵笑道,“还是儿子孝顺!”又看向王荷花,“聂梅被休了也是因为不孝顺公婆,荷花,你可是你表现孝心的时候了!”

王荷花咬着牙,脸sè青。

甘氏看的心里沉,脸sè也yīn沉的不行,“儿子儿媳伺候卧病的公婆天经地义,大郎把所有的事儿都担起来了,就让你们伺候一下自己爹娘,照顾一下妹妹。你们要是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王荷花死咬着牙,不吭声。

聂三郎表决他一定好好伺候爹娘,照顾妹妹。

聂大贵和张氏,聂梅三人被挪到了作坊前院的偏房里,为了就近伺候,罗妈妈让人多收拾了一间屋子,让聂三郎王荷花两口子也住下。

祠堂这边白蚁被火烧了,小屋残骸也全部清理掉,正好把院子清理出来。

停了两天之后,祠堂这边继续赶工,要赶在把八月十五前完工。

王荷花万般不愿的和聂三郎搬到了作坊这边。她是如何也都不愿意过来伺候人,再说还有个聂梅,凭啥要让她去伺候这个克死她娃儿的贱人!?

聂三郎皱着眉不满的眼神,让王荷花想到柳氏的话就心头跳,只得跟着住过来,伺候三个人。

聂大贵除了胳膊,伤势不重,养个三五天也就好了。他腿没有事儿,还是能自己照顾自己。

张氏左腿被锯掉了,右腿也骨折得卧床养着,聂梅更是得躺在床上静养,这大夏天里,吃喝拉撒,俩人还动不动就哭,让王荷花简直快疯了。偏偏一会找不到她,张氏就会叫她,后院全是干活儿的村人,一听就知道她王荷花不伺候婆婆,又溜到一边躲闲去了。

王荷花恨的心里冒火,天天都诅咒张氏和聂梅直接死了干净了!让她来伺候她们,简直恨死她了!

张婆子和钱氏,郑氏几个来探望,王荷花诉苦,说聂大郎和云朵出了银子啥都不管了,都扔给她自己。

钱氏张口就骂聂大郎和云朵不孝。

郑氏没说话,不愿意出银子,就要出力。伺候自己公婆,有啥好抱怨的!?再说大郎他们已经分家出去,三郎没分家,又是亲儿子。

钱氏那边给王荷花出主意,让她想法拉云朵来伺候几天。

没两天,王荷花娘家来人,捎信说王荷花的娘病重了,让王

重了,让王荷花回家伺候几天。她红着眼,说要回娘家,又十分歉疚的请云朵帮忙看照几天。

聂三郎脸sè涨紫难看,“你要是不愿意伺候我爹娘,你就回你娘家去吧!”

王荷花哭着喊冤,“我哪里是不愿意伺候爹娘了!我都伺候这么多天,我说一句了吗!?我娘那边病重了,我做闺女的,总不能连照顾两天都不照顾啊!”

聂三郎眼神沉痛又愤怒瞪着她,“我今早才在街上见了岳父,大哥还说你伺候爹娘虽然是应该,但也辛苦了,让我对你好点,多孝敬些岳父岳母。我给岳父割了三斤肉,两盒点心拿回家的!你说前天你娘病重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你爹说的是真的!?”

王荷花一惊,脸sè迅涨紫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三郎看着她的脸sè,两眼红,“你不想伺候我爹娘,你直接说,竟然编这样的话来骗人!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罗妈妈叹口气,“聂三少nǎinǎi!这三四十两银子的诊费药钱没让你们出,也是我们少爷少nǎinǎi想着你们手头不那么宽裕。这才把银子都拿了,让你们出出力,伺候一下大太太他们。聂三少nǎinǎi既然不愿,你们也可以花几个钱,雇个人来伺候啊!只雇一个月俩月的,不说三四十两,三四两银子都花不到!”

一句‘聂三少nǎinǎi’,让聂三郎看王荷花的眼神更加愤怒,甚至透着冷意。看的王荷花心里慌,无措的解释,“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娘家出了啥事儿……就听捎信的人说我娘病重,这才急的不行。我不知道……”

聂三郎不相信,很怀疑的看着她解释。

罗妈妈提醒聂三郎,“还是花几个钱雇个人来吧!雇来的人他们拿了钱,肯定会好好伺候大太太和姑nǎinǎi的!”

银子都在王荷花那里,她是家里管钱的。看罗妈妈出馊主意,她心里愤恨,哭着道,“家里根本就没有钱了!办了鱼塘,根本没剩下一点,这些日子给公婆买肉买jī吃的,又花了不少,哪还有多的钱去雇个下人!我们就那么点来钱的,哪能和清园成群的下人比!”

罗妈妈目光骤冷,看聂三郎的神sè,“这家里有多少银子,良少爷这一家之主,不会都不知道吧!?”

聂三郎怒恨的看着王荷花,转身大步就往家里走。

王荷花急忙拦着。

万淼快步跟了上去。

家里的银子都锁在柜子里的箱子里。钥匙在王荷花那里。

聂三郎没要来钥匙,拿了锤子就砸锁。

王荷花哭骂着,“聂三郎!你听人挑拨几句,就回家来疯砸柜子!你不想过了是吧!?”

聂三郎一把甩开她,嘭的把锁砸开,拿出里面的箱子,又开始砸。

王荷花哭骂的拦着,不让砸,这里面还有她的私房钱呢!

外面甘氏和柳氏等人都赶过来。

聂三郎已经把箱子砸开了,倒出里面的银锭子银角子和一吊吊铜钱,足足二十多两银子。

“这还有我的私房钱!我从娘家带过来的私房钱也在里面!”王荷花急忙喊着上来抓。

聂三郎忍不住眼泪涌出来,“你总喊着没有银子了,让我想办法弄银子,让我找大哥寻路子……你不想伺候爹娘,骗说你娘病重,要回娘家去……”

王荷花又慌张的解释,“不是的!不是我!是我娘家来叫我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出了啥事儿!”

“你回娘家去吧!拿着你的私房银子!我雇个人来伺候我爹娘!”聂三郎擦擦眼泪。

“不!不!”王荷花不同意,聂三郎就被人挑拨了几句,这是要休了她吗!?话没说出来,就感觉肚子一阵绞痛,急忙痛叫一声,捂住肚子。

聂三郎以为她又骗人的。

柳氏惊呼一声,“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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